第两百七十一章：诸事完毕

    北唐广阳终于发兵了，五万朝廷军火速的开往北境战场，力图与杨旷率领的商军联合作战，围剿叛军。


    主帅自然是国内最有资格的罗如烈，现在的他，是名正言顺的大将军了，另外还有两个有资格的人，一个是已经退隐的天下名将，还有一个龚孝先已经锒铛入狱，所以只剩下罗如烈有资格。


    “父亲。”罗睺也被罗如烈选进了军中担任将领，接到消息就来了，一来就策马来到了罗如烈旁边。


    “本将说了多少遍，在军中，不要喊我父亲，要喊大将军。”罗如烈铁板的脸色让罗睺心生敬畏，改口道：“是，大将军。”


    罗如烈点了点头，让身边的护卫们都退下，父子两人策马单独的在空出来的地方边走边谈。


    “你来所谓何事？”


    “父不，大将军，我们真的要去围剿龚起吗？”罗睺至今都不敢相信这个命令，虽然他早前就知道了龚家谋反被捕一事，可是他也不相信龚家会如此，龚起也不会是叛将。


    罗如烈看了眼自己的长子，紧锁眉头道：“这些话谁教你的，下次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这是陛下的决定，我等身为人臣，自然是无条件执行。”


    罗睺当然明白这些父亲再三强调的事情，只是他就是不明白，而且龚起率领的都是唐军精锐，怎么说也是自己人，用唐军杀唐军，这不是自相残杀嘛：“末将知道是陛下的命令，可是大将军也不必如此啊，龚起和龚家是什么样的人您再清楚不过了，难道真的要放任这种惨剧发生吗？”


    “你懂什么？！”罗如烈有些愠色道：“龚家执掌兵权久已，分明是祸乱朝纲，本将此行就是为了终结龚家的意图，没有私有恩怨。”


    说来可笑，原本想要对付龚家的是罗睺，反对这种毫无荣誉的是罗如烈，没想到曾经反对的父亲居然会同意这种做法，更加让罗睺不解：“大将军忘了之前对末将说的话了吗？”


    “本将当然记得。”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他们羞辱了罗家！”罗如烈终于说出了原因，表情越发的愤怒：“你难道忘了龚起对你做的事情吗？把本不是你的错强加在你的头上，虽说也是你自己无能，更多的却是他龚起的原因。最关键的还牵扯到了罗家。”


    罗睺恍然大悟，原来父亲做的一切起因都是自己引发的，说实话他早已随着时间淡忘了那份怨恨，也能理解龚起的苦衷，就算他真的不满，也不会这么极端，要说原因还是因为父亲将家族荣誉看的太重了。


    知晓了前因后果的罗睺更加觉得愧对龚起，起因确实是龚起为难了他，可是他也听到了解释，并想要再跟父亲解释：“大将军，龚起此举作为主帅并无错处啊，换成大将军您也有可能会如此啊。”


    “本将不会。”罗如烈就是这么的自信，“他龚起犯下了错误，就要有承担的勇气，为了士气隐瞒真相，作为带头人无法以身作则，他的用兵能力的确很强，但他同样存在很多不可取的地方，你休要再为他说话了。”


    “可是大将军”


    “他是个叛徒！”罗如烈忍不住说道：“就算你说的对，就算本将不想，你觉得陛下会同意吗？我们到底还是效忠大唐皇室，如果你也想成为叛臣，本将也不必要这般了。”


    罗睺到底是不明政局的复杂，听了父亲的这番话，他也能听出其中的难处。总的来说，无论是什么事情谁对谁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帝怎么想。


    龚家的锋芒逐渐盖住了陛下，统治者不希望有人功高盖主是很正常的事情，而龚家却一如既往的把持兵权，处处引发战争不顾后方，才是最主要的导火索。


    当然罗睺不能完全清楚这些，只能在心中为龚起感到愧疚。


    罗如烈当然知道自己的长子想的是什么，就连毫无感情的他也不禁感叹道：“自古功高盖主者，都难以善终，本将怎会不知龚家从未反意，可是陛下要除掉龚家，我等臣子也不好干涉，如果将怒火引到了罗家，那才是灾祸。”


    “大将军不觉得不公平吗？”罗睺复杂的问道：“我一直不服他，其实也一直都服他，因为他有能力，他也忠心，可是这样优秀的人，却也难逃被杀的结局，那么我们如果在某一天达到了这样的高度，是不是也难逃一劫。”


    “不，”罗如烈否认道：“只要能做好君臣之间的沟通，这些问题就不会发生。龚起样样都好，正是因为他优秀的过头了，才会引得万千妒忌，甚至连陛下都不能免俗你明白吗？”


    “君臣不信任，要那么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去了，你不要以为本将自以为是，那是你幼稚的见解。”罗如烈的确如他所说的那般粗中有细，尽管他平日里自负焦躁，可他心中的想法却很细腻，同样也是有谋略有头脑的帅才，“千百年都是这个传统，王朝积恶岂能因为一人改变。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令人心寒的结局，可是等到有一天你看到了其中的奥妙，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纵使罗如烈说的再多，罗睺还是清楚一点，那就是他会跟龚起走到敌对的一面，要在战场上厮杀。还有一点他无法忍受的就是自相残杀以及龚起的能力。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相信能够因为前后夹击打败龚起，他见识过龚起的领兵才能，也见识过他亲自推演，任何一项都没有短板，罗如烈虽然也很强，但始终给不了龚起那份的气势。


    “父亲，你觉得你能赢吗？”罗睺故意没有称呼大将军，而是说出了父亲二字。


    罗如烈破天荒的没有追究，用深邃的目光看着他道：“能赢。”


    “何以见得？”罗睺还是希望能听到分析。


    “因为陛下和商军已经有了谋划，龚起已经被引到三郡去了，他剩下的两万精锐步兵弓弩手以及攻城器械都留在了刚刚攻下的邺城，而邺城有朝廷的人。”


    罗睺陡然放大了瞳孔，惊呼道：“莫非朝廷的人会用计策将这些精锐调走？”


    “没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龚起带着三万骑兵还有三郡的一万兵马，四万人要迎战七万商军和我们的五万，胜算本来就很渺茫。”


    罗睺骨子里是不喜欢这种阴谋的，可是他还是疑惑为何父亲能自信能赢，他不是盲目夸大龚起的实力，可是一切皆有可能，以少胜多未必不可行啊。


    “本将知道你想什么，不就是那一丝的可能吗？”罗如烈道：“其实，三郡那边也有朝廷的人，三郡中龚起的威望极高，你觉得陛下会不派人去看看吗？”


    罗睺越发的觉得有些余悸，没想到陛下的心思这么深，任何地方都不肯放过，连三郡都有人：“三郡的兵力也会投入到作战中吗？”


    “你又错了，实在太令本将失望了。”罗如烈为长子的愚钝感到不满，“三郡一共就三万的兵力，而且都算不上精锐，加入作战只是徒增伤亡，他们的工作只有一个，就是在龚起最需要援助的时候，临阵倒戈。”


    “临阵倒戈？又是陛下的计划吗？”


    “不，这是本将的计划。”罗如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令人震惊的真相，“是本将建议陛下如此的。”


    邺城内，那名朝廷的将领已经召集了剩下的两万唐军，准备用谈话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面向全体将士的，他需要担心的只有被龚起留守在邺城的江浩，这个人对于龚起的忠心是个不小的问题，只要他不松口，这两万人要想调走难于登天。


    毕竟将士们的心还是向着龚起的，在他们的眼里，皇命都甚至搞不过大将军的将领，由此可见龚起的影响力足以令唐帝感到忌惮。


    而江浩作为龚起的心腹手下，将士们自然是对他的话感觉分量重，现在将领要做的就是跟江浩谈一谈。


    江浩受到邀请来到了军帐中，马上就不客气道：“你什么意思，邺城不是你说了算，凭什么集结部队，你难道想叛变不成？！”


    将领使了使眼色，让亲卫们都出去，一个人单独面对江浩开口道：“你误会了，我怎会干出背叛大将军的事情，实在是事出有因啊。”


    “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江浩本来就对此人没有好感，也算不上交心，自然是要提防的，毕竟龚起可是把后背交给了他。


    将领一看就知道有戏，这家伙肯定是为了龚起不顾一切的莽汉，便循序渐进道：“哎呀，此事说来话长，还请你先坐下慢慢谈。”


    待江浩入座，他才正式开口道：“你也知道大将军带着三万骑兵增援三郡去了，可想而知是杨旷举兵犯境，可是说句实话，虽然商军有七万之多，但是也不可能是大将军的对手，不说三万，就是只有两万骑兵，大将军都可以取胜。”


    江浩听着没问题，便继续沉默。


    “可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为什么一向采取死守稳妥战术的杨旷会贸然的出兵三郡，试想一下就知道其中有很多的疑点。”将领就是要从此事入手，不牵扯到龚起，就无法令江浩动摇，“首先军师去了三郡，带了一万精兵，三郡也有三万的兵力，杨旷就是提升的再快，也不可能真正的拿下；其次，大将军对于骑兵战尤为擅长，杨旷经历过却还是出兵了；其三，大将军在朝廷那边也是有很多的敌人。”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这就是触动江浩的重点，他不能说清楚但也算略有耳闻，大将军在朝中有很多的政敌，一直在从中刁难，他想想也能看出来，于是马上落入了圈套中：“难道说朝廷的人会借此来陷害大将军？”


    “正是此意。”将领看着江浩一步步落入自己的局中，心中狂喜却强行镇定表面，“我召集军队，就是为了解救大将军啊。”


    可是就算谎言很合理，江浩却还是保持谨慎，毕竟是大将军留给他的重任，在上次遭遇埋伏惨败后，他也学会了去思考，不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听信了，便道：“可有凭证？这不是小事，没有大将军的命令擅自调兵可是死罪，再者我们也可以派人去通知大将军。”


    将领意外的对江浩的谨慎感到头疼，本以为成功了其实还差了一截，只能继续保持严肃道：“你不因为这些就退缩了，我知道这有些冒险，可是不冒险能救得了大将军吗？没有万无一失的局面，风险肯定是有的，就算你去通报大将军，来得及吗？时间就是最宝贵的，如果朝廷已经动身，我们就来不及了，到时候大将军也在劫难逃。”


    其实这些话已经说到了江浩的心里去了，唯一让他犹豫的就是这份风险，他自认之前因为惨败的事情愧对的大将军，不想再犯错，可是听到大将军有危险，他也不想坐以待毙，两难抉择令他很是难受。


    将领不放过一丝空隙道：“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这场战争的走向吗？杨旷的棋路一次比一次诡异，就好像是在故意找死一样，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话虽不错，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浩只能慢慢的开始动摇，他在乎的只有大将军 ，只要能帮助大将军打赢战争，度过这段困难的时期，他根本眉头都不需要皱一下，可是却没有人能够告诉他怎么做。


    “朝廷那边，真的想要对付大将军吗？”江浩冷冷的问了句。


    “是的。”将领说的也算是实话，“我可以担保这份消息没错，朝廷绝对想要对大将军下手。”


    “他们就是这么对待在前线拼命的我们吗？！”愤怒的咆哮响彻着军帐中，青筋暴起的江浩面容狰狞，他早已不满朝廷的冷漠，也替龚起不值得，明明是他们在前线挥洒汗水，为何要如此对待功臣，大将军为大唐做的还不够多吗？


    将领也被吓了一跳，接着道：“可能这就是人情冷暖吧，他们看不到大将军所做的一切，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有时候我也替大将军不值，可是现在大将军不知道此事，我们必须要赶在朝廷下手之前帮助大将军。”


    江浩下定了决心，愤怒和冲动瞬间泯灭了理智，咬牙切齿道：“那好，就去让这些白眼狼看看我们的实力，大不了反了就是了，只要能保住大将军的命，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


    这下子是真的成功了，将领不自觉的露出了一点笑容，道：“就该如此啊，这就是为什么我召集城内军队的原因，只要这两万人动身，他们怎么可能威胁到大将军呢。”


    有了理由的江浩也不再犹豫，满脑子都被曾经的一腔热血给淹没了，什么朝廷，什么皇帝，永远都比不上大将军，他们都知道龚起才是最忠诚的人，从来就没有动过别的心思，那些宵小之辈想要从背后下手，他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么我们没有时间通报大将军了，必须直接去重要地点镇守以防朝廷的人背后偷袭。”


    “等一下，你为何会知道？”江浩突然冒出来这个问题，让将领一下有些语塞，不过他也马上飞速的找了个理由道：“其实不瞒你说，我在朝廷还是有人的，该知道的都知道，所以也清楚他们会从哪里发兵，如果要解释也可以，但是时间不够了，眼下还是快速离开邺城吧。”


    江浩既然已经同意，也没有反悔的脸面了，现在是大将军的生死问题，由不得他慢慢考虑了，道：“好吧，那就即刻出发，不过有一点在先，如果大将军有命令，我们还是要第一时间遵守的。”


    “这点你放心，只要是大将军的命令，我等自然要遵守。”表面上答应的很干脆，实际上早就完全不在乎了，只要两万士兵离开邺城到了来不及增援的地方，谁还管这些，江浩就是能去增援，也来不及了。


    再者，像这种愚忠的家伙，必须要除掉，怎么说也是动了反意的家伙，利用完之后没有必要再留着他的性命，将领甚至都想好了怎么除掉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


    跟在龚起身边久了，这帮将领已经没有正常人的思维，除了盲目的崇拜和军事上的造诣，根本无阻担心，将领眼看着计划成功，放松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收官之作了，等到朝廷的军队和杨旷的商军联手，他龚起就是神仙也插翅难飞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希望我们能帮上的大将军。”将领说着虚伪的言辞，目光中充满了讥讽，可惜这个时候的江浩已经无法注意到这些了。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他自己跟在龚起后面的时间也很久了，竟然也有一些惋惜的念头，这也正常，谁会愿意看到一代天骄陨落，虽然不是同路人，好歹也是个人物。


    龚起，认命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