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今时不同往日

    第一天上课，颜怡双就哭着被送回了院子，林姨娘知道后，当天就找到了颜致高，说新来的夫子满口嫡庶尊卑，看不起颜怡双，开口就要换夫子。


    颜致高听了之后，沉思了片刻，抬脚就朝正院走去。


    颜家根基太薄，家族想要发展壮大，姑娘们的教养很重要，对此，他也很重视。


    之前，李夫人请沈夫子的时候，是和他通过气的，他还专门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沈夫子的口碑，知道这是一位很受各家欢迎的女夫子。


    所以，他没只听林姨娘的片面之词，而是想先去正院问清楚。


    正院。


    临近端午，李家的节礼到了，李夫人让稻花留下来看她如何分发礼物，颜致高过来的时候，母女两正在商量该回什么礼呢。


    颜致高看稻花也在，也没瞒着，直接开口询问今天课堂上的事，尤其是沈夫子口中的嫡庶尊卑是怎么回事。


    李夫人先是笑着给颜致高上了一杯茶，然后才不疾不徐的将课堂上发生的事细无巨细的讲了出来，期间没参合一点自己的看法。


    “因为今天是姑娘们第一次上课，我担心她们不习惯，所以派了人在那边照看着，老爷若是心中还有疑虑，大可叫他们过来询问一番。”


    言外之意是你不相信我说的，可以去问其他人。


    稻花见颜致高一脸沉默，笑问道：“父亲，你觉得沈夫子说得不对吗？”


    颜致高抬眼看向双眼清澈明亮的长女，想到她那番位置与责任的见解，心中微动：“稻花觉得呢？”


    稻花笑道：“我觉得很对呀。就像父亲，父亲在外为官，庇护了我们，所以，父亲是一家之主，大家都听你的。能力越大，责任越重，享受的自然应该越多。要是只有付出，没有回报，久而久之，是人都会心生不满的。”


    闻言，颜致高心头微震，他是男子，还是进士出身，见识怎可不如一黄口小儿。


    这些年，后院之事，他虽给足了妻子尊重，可因骨子里对商人的偏见，和对读书人的尊重，在对待双馨院的事上，大多都有偏驳。


    夫人对此怕是早就有不满了吧？


    李夫人见颜致高看她，以为是在询问她的意思，想了想，斟酌道：“老爷，怡双的性子确实养得娇弱了些，今天沈夫子并没有说什么重话，而且所有的话都是对着大家说的，并非针对单独哪一个人。”


    “怡双在课堂上哭，这无疑是在打沈夫子的脸，为此，沈夫子也没生气，只是让人将她送回了院子，我不知林氏是如何对老爷说的，可我们既请了沈夫子，对她是不是应该有最起码的尊重呢？”


    “哪怕老爷心中不满，是不是也等过段时间在看看？毕竟今天只是上课的第一天。”


    稻花插话道：“父亲，不是我要打小报告，但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说说，三妹妹她太爱哭了，上次宴会的时候，大家也没怎么着她，她就两眼发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了她呢，搞得我当时挺难办的。有机会，你可得说说她。”


    这事，颜致高知道，不过他听的是另外一个版本，林姨娘告诉她，稻花故意不带着颜怡双，让各家小姐孤立怡双，只是宴会过后他比较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你是长姐，怡双既有不对的地方，你大可跟她说嘛。”


    稻花噗呲一笑，嘴角隐隐带着嘲讽：“父亲，我可不敢说三妹妹，要是我哪句话说重了，把她弄哭了，谁知道林姨娘会如何对你说，到时候，你还不得找我麻烦呀？”


    听着长女毫不客气的指责，颜致高神色有些不自在。


    李夫人瞪了一眼稻花：“怎么和你爹说话呢？老爷平时公务繁忙，后院的事难免会疏忽了些，你要有什么事，好好说，老爷还能不听你解释?”


    颜致高急忙点头，就是，林姨娘能说，你也能解释嘛？他又不是不辨是非之人，还能不给人辩白的机会？


    稻花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嗤笑道：“我呀，就怕还没来得及解释，棒子就打在身上了。”


    这话一出，颜致高是真的尴尬了。


    当初因为朱教谕家的姑娘在颜家后院受了伤，他给了长女一个耳光，这事他都快忘了，没想到长女还记着。


    李夫人也想起了这事，担心父女两越说越僵，直接将稻花赶走了：“你不是要和老太太商量端午包粽子的事吗，还不快去。”


    稻花对着两人福了福身子：“父亲，娘，那我先去祖母院子了。”说完，就带着王满儿离开了。


    出了正院，王满儿担忧道：“姑娘，咱们就这么走了，万一老爷要替三姑娘出气，找沈夫子的麻烦呢？”


    稻花淡定的笑了笑：“不会的，我这个爹，虽然很多时候一遇到双馨院的事，智商就直线下降，可有关夫子之事，他不会随便做决定的。”


    王满儿左右看了一下，低声说道：“姑娘，我刚刚偷偷问了一下老爷身边的棋平，他说，林姨娘要让老爷直接换给夫子。”


    闻言，稻花顿时嗤笑了一声：“这个林姨娘果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啊。”当初她不喜秦夫子，李夫人都没能直接换掉，林姨娘是觉得她的话语权比李夫人还要高吗？


    王满儿认同的点了点头。


    稻花神色微敛：“都是我那爹给纵的。”她之所以对沈夫子那么满意，除去知识渊博，就是她从座位到责任的那一番引申，实在太和她心意了。


    什么都没付出的妾室妄想和带来了丰厚嫁妆、又掌家理事、交际应酬的正室平起平坐，她咋不上天呢？


    “不说双馨院了，我们去找祖母。”


    正院。


    稻花走后，李夫人没在和颜致高说林姨娘母女的事，而是说起兴州各官员之间的来往交际之事。


    “老爷，州城不比县城，这里人际关系复杂，咱们家在有些事上得多注意一些，尤其是礼仪规矩上。老爷一下连升三级，本就让人眼红，可不能被别人抓住了话柄，被笑话了去。”


    颜致高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在兴州城的工作开展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相反，还有些艰难。


    手底下的同知、通判表面上虽各个都对他马首是瞻，可一涉及处理政务，这两人就能拖就拖，能推就推，偏偏他还抓不到错处，让他很难办。


    政务上的事已经已经让他很心烦了，所以后院之事，在清楚事情经过后，他就不想多管了，沉默了一下，对李夫人说道：“日后，怡双的教养，你要多看顾着些。”


    李夫人笑了笑：“我是她的母亲，这是应该的呀。”


    ......


    第二天，颜怡双神色萎靡的来了课堂，规规矩矩的坐到了沈夫子指定的位置上；双馨院，林姨娘也因等了一晚上的颜致高，而一脸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