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吾名，审判
“烛龙”一号的机舱内，冰冷刺骨。
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只有金属的墙壁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操作界面。
赵凡静静地坐在唯一的指挥官座位上。
飞行器无声地划破夜空，窗外的城市灯火在金色穹顶的映照下，化作了一片模糊的光海，正急速倒退。
【报告赵顾问，已进入禁区领空。】
【下方精神能量读数……已超出可测量范围。】
【警告：机体外部正遭受高强度精神能量侵蚀，‘龙鳞’隐形涂层正在失效。】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机舱内回响。
赵凡没有回应，他的双瞳中，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全知解析之眼”早已穿透了机舱的阻隔，将地面上那片人间炼狱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整座皇家工业学院变成了一个巨大扭曲的……巢穴。
黑色的粘稠雾气从地底深处涌出，笼罩了每一栋建筑，每一寸草坪。
那些曾经是天之骄子的学生，那些德高望重的教授，此刻都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
他们在哭，在笑，在撕咬着彼此的血肉，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献祭给地底那个正在苏醒的恐怖存在。
这是一场盛大的……血祭。
【目标：三阶邪神‘贪噬之眼’（幼生体）】
【状态：苏醒中（37%）……正在通过吸收负面情绪与生命能量完成降临。】
【能力：精神污染（领域型）、生命汲取、虚空凝视……】
【弱点解析中……解析失败！目标位格过高，需要宿主精神力达到100点以上，或与目标建立直接物理接触。】
赵凡的眉头第一次，微微皱起。
“系统。”
赵凡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我要解析那个东西的……本体核心。”
【警告！权限不足！】
【警告！目标正在对宿主进行反向精神锁定！请立刻切断探查！】
几乎是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
赵凡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恶意，顺着他的“视线”，跨越了数千米的空间，狠狠地撞入了他的精神之海！
那是一只眼睛！一只充满了贪婪、疯狂、混乱，仿佛要吞噬世间万物的巨大独眼！
“滚！”
赵凡的精神之海中，那顶由“皇权气运”凝聚的无形皇冠猛然爆发出万丈金光！
一声威严的龙吟响彻神魂！
那股入侵的恶意如同被烈焰灼烧的冰雪，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狼狈地退了回去。
赵凡的脸色，微微白了一瞬。
有点意思。
居然能顺着解析之眼反噬过来，这只虫子，比想象中要强一些。
但也……仅此而已。
……
与此同时。
金凤阁，顶层。
秦语嫣站在破碎的窗边，看着那道消失在夜幕中的流光，久久无言。
额头上，那个吻的温度仿佛还未散去。
耳边，那句“守好我们的家”还在回响。
赵凡给了她一把剑，一把足以撬动整个龙国经济的剑。也给了她一个家，一个需要她用这把剑去守护的家。
秦语嫣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与坚定，她猛地转过身，拿起了自己的个人终端，直接拨通了那个她曾经最为敬畏的号码。
【……语嫣？】
光幕上，国母秦政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镇定。
“母亲。”
秦语嫣的声音，第一次在面对自己母亲时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赵凡的命令，您应该已经清楚了。”
【……是。所有军政资源，都已授权给李倾城。】
“不够。”
秦语嫣摇了摇头。
“这还不够。”
“魏岚和旧贵族的‘幽灵’们已经启动了他们的B计划，一场针对龙国经济的全面战争，已经打响。”
“我需要您立刻以国母的名义，向全国发布最高等级的‘经济戒严令’。”
“所有能源、交通、金融、通讯集团全部收归国有，暂时由我成立的‘国家经济安全紧急应对小组’全权接管！”
“所有敢于在此期间囤积居奇、扰乱市场、散播恐慌者，一律以‘战时叛国罪’论处！”
秦政看着光幕里的大女儿，看着她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第一次感到了……陌生。
这不是她的女儿，这是一个女王，一个正在从新王手中接过权杖，准备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存在的新王的女王！
秦政沉默了许久。
【……好。】
【我会让李倾城配合你。】
【语嫣……】
秦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
【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语涵他们。】
“我明白。”
秦语嫣挂断了通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开始调动她所能调动的一切资源，一张针对全国经济的无形大网，以她为中心迅速张开！
另一边。
秦语然看着姐姐雷厉风行的样子，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在燃烧！额头上的温度同样炽热，好像一个烙印。
她不能输给姐姐！
秦语然也拿出了自己的终端，打开了一个名为“烈焰玫瑰”的加密群组。
这是她的赛车会，也是她最核心的班底。里面每一个都是被旧贵族打压，却又桀骜不驯的富家女。
秦语然只发了一句话。
“所有人！十分钟后，‘黑曜石’酒吧集合！”
“女王……有令！今晚我们去……狩猎！”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无数个兴奋的表情包和“遵命”刷满了屏幕。
秦语然关掉终端，舔了舔嘴唇，那双火辣的眸子里迸发出了嗜血的光芒。
赵凡。
等我把那些垃圾都清理干净，你就只能看着我一个人了！
沙发上，秦语涵看着两个姐妹。
一个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仿佛能刺穿一切。一个浑身燃烧着火焰，仿佛要焚尽万物。
秦语涵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她不会打仗，也不会杀人。
秦语涵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又看了看这片因为刚才的混乱而狼藉一片的客厅。
碎裂的镜子，散落的玻璃渣，还有空气中那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她忽然想起了赵凡最后那个温柔的吻，想起了那句。
“她什么都不用做……成为我们……回归的港湾。”
港湾……
对啊。
家，是不能这么乱的。
秦语涵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到角落，拿起了吸尘器和扫帚。
她开始认真地，一点一点地清理地上的玻璃碎渣。
动作很轻，很慢，但她的眼神却无比的专注。仿佛她清理的不是垃圾，而是笼罩在这个家上空的所有阴霾。
……
皇家工业学院，上空一千米。
“烛龙”一号悬停在黑雾的边缘，机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声。
【赵顾问，已抵达指定坐标。】
【是否执行……最终清除协议？】
所谓的“最终清除协议”，就是用机载的次声波湮灭炮，将这片区域连同地下的邪神，从物理层面上一并抹去。
简单，粗暴。
但也会彻底摧毁学院，并且有极大概率刺激那只邪神，让它在毁灭前彻底爆发，将精神污染扩散到整个首都。
“不必。”
赵凡站起了身，走到了机舱的出口。他的个人终端里，传来了怨灵林薇那微弱到几乎快要消失的声音。
【主人……快跑……】
【那只眼睛……它……它看到你了……它在……呼唤你的名字……】
赵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跑？”
“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
他对着驾驶舱下令。
“打开舱门。”
【警告！下方精神污染浓度已达到致死级别！任何碳基生命暴露其中，会在0.3秒内被完全同化！】
“我说。”
赵凡的声音变得冰冷。
“打开舱门。”
【……遵命。】
滋——
厚重的合金舱门缓缓开启。
一股混合着血腥、疯狂、怨毒的狂风瞬间倒灌而入！
风中仿佛有亿万个灵魂在尖啸，在哀嚎！
赵凡站在舱门口，黑色的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他俯瞰着脚下这座已经化为魔域的校园，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狂风吹不动他的身躯，魔音撼不动他的心神。赵凡就像一尊屹立在炼狱边缘的神祇，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下一秒，赵凡动了，他没有借助任何设备，就这么一步，从千米高空踏了出去。
赵凡的身体如同一颗黑色的陨石，垂直坠落！
“轰——！！！”
地底深处，那个巨大的漩涡猛地一震！
漩涡中心，那只布满了血丝的巨大独眼，终于……完全睁开！
它抬起了“视线”，穿透了层层地脉，穿透了无尽的黑雾，精准地锁定在了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上！
贪婪！
无尽的贪婪！
它能感觉到，那个渺小的生物体内蕴含着一股让它无比渴望，无比垂涎的能量！
那是……国运！是这个世界最本源，最美味的……食粮！
只要吃了他！
它就能在瞬间完成降临，将这整个世界都变成自己的牧场！
“吼——！！！”
一声无形却足以震碎灵魂的咆哮，从地底发出！
地面上，所有被污染的疯子全都停下了动作，它们齐刷刷地抬起头，用那双流淌着黑色血液的眼睛望向了天空中的赵凡！
然后，它们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赵凡的落点蜂拥而去！
它们要用自己的血肉，为它们的神铺成一张迎接盛宴的……地毯！
高空中。
赵凡感受到了那股锁定在自己身上的贪婪视线，也看见了下方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祭品。
赵凡笑了，他张开双臂，任由狂风撕扯着自己的衣衫。
一股比邪神更加霸道，更加威严，更加不容置疑的气息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淡金色的“皇权气运”冲天而起，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顶天立地的帝王虚影！
那虚影头戴平天冠，身穿十二章纹衮龙袍，俯瞰众生！
“就是你。”
赵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风声与嘶吼，如同天宪，响彻在这片魔域的每一个角落。
“在我的地盘上……开派对？”
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下方那只巨大的，充满了贪婪的独眼轻轻地勾了勾手指。
“晚上好！你的审判官……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