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哄
谢恩之后，戴胜便吩咐小太监们呈上赐品。
众人接了赏赐，又说了好些感恩的话，请戴胜转述对皇后娘娘的感恩之情。
戴胜道：“顾侯爷，顾夫人，顾守备，小的已传了皇后娘娘的口谕，这就要回宫了。”
顾侯爷连忙道：“我送你。”
戴胜道：“岂敢劳侯爷相送。”
顾侯爷道：“这是什么话？当年每次受罚你可没少给我们送吃的……”
戴胜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哑，笑道：“难得侯爷还记得。”
顾侯爷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顾六爷和秦鸢跟在他们身后，送到了外院门口，便止住了脚步。
秦鸢问：“六弟，侯爷和戴大太监很是相熟？”
顾六爷笑道：“戴大太监原在先太子身边侍奉，当年我年纪小胆子小，跟在哥哥们后面，不怎么说话，这么些年也没怎么见过，只怕他已不怎么记得我了。”
两人回到前厅一起翻看赐品。
顾六爷笑道：“宝珠知道我们又得了赏，却没她的份，只怕要气炸了。”
秦鸢道：“我看她撒娇，娘也乐呵呵的，还以为能蒙混过去，没想到娘要来真的。”
顾六爷没答话，只专注地看皇上赐的墨宝。
四尺长的条幅上用篆体写着皇上对他的寄语：骏马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顾六爷斟酌了一会儿，方道：“宝珠性子耿直，又有些跳脱，还没定性，所谓的喜欢大都是一时兴起。娘都知道的，日后她的亲事少不了嫂子帮着参详。”
听顾六爷暗示秦思远之事，秦鸢难免有些尴尬，强笑道：“日后我跟娘出去应酬时，会好好帮她相看，不过娘的眼力更好。”
正说着，顾靖晖回来了，神情有些落寞，也不知和戴胜说了些什么。
秦鸢问：“要不要拿去给娘看看，顺便瞧瞧宝珠如何了？”
顾靖晖摇头：“不用管她。”
顾六爷也道：“娘心中有数，再说宝珠从小就调皮，打一打歇几天也就好了。”
言下之意，出殡那天人一定能起得来，不会给侯府丢脸。
顾靖晖道：“这么晚了，咱们回梧桐苑罢。”
顾六爷立即道：“三哥，我也要去。”
“这又是为何？”顾侯爷有些不乐意。
顾六爷眨巴眨巴眼睛，道：“我肚子饿了，本想留在上房吃点的，现如今，只有跟着三哥三嫂混点吃的了。”
这会儿单独再去大厨房点吃的就太麻烦了，让小厮去上房小厨房要，只怕会惊动顾老夫人。
顾侯爷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一路上，顾六爷都默不作声，跟个哑巴似的。
顾侯爷问他，他才回话。
几人回了梧桐苑，红叶远远地就打了灯笼来迎接，一见面就埋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厨上还热着饭呢。”
顾六爷笑道：“可还有我一口吃的？”
红叶道：“再怎么着还会没有六爷一口饭吃？只是担心不合六爷的口味罢了。”
等摆了饭菜上来，放眼一看均偏南人风味，就连面都是雪菜笋菜肉丝面。
顾靖晖素来不怎么挑，顾六爷锦衣玉食惯了，见了便道：“怎地这般素淡？”
秦鸢道：“晚上用得素淡些，方好将养脾胃，六弟素日用膳也莫要只凭喜好，每月的膳食单子我都让人送去仁和堂让李郎中看过，厨房那里配菜也是合着时令来的。”
顾六爷便听到了心里去，道：“日后大厨房送菜来我再不挑了。”
顾靖晖很有些不满：“为何我说的你就不听，你三嫂一说就听了去。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养得那么娇贵，不要挑食，要惜福，你就是听不进去，偏要说什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顾六爷道：“这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
顾六爷想了想道：“那我早都说了赵氏母子在府里不妥，你就是不听，后来你怎么就听了别人的呢？”
“噗哧，”秦鸢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靖晖黑着脸，说不出话来。
顾六爷见好就收，用完了饭就起身道别。
“明日三哥就要统领六部京察，我就不久坐了，三嫂明日便不用陪女眷，暂且可以歇歇，后面的事体还要劳烦三嫂。”
顾靖晖等他走了便道：“真是……”
秦鸢凑上来亲了他一口，环住他的脖颈，轻声道：“夫君，皇后娘娘赐了龙纹三肩，不如你和蟒袍玉带一起换上，让我看看？”
顾靖晖立即止住了将要出口的抱怨，喜上眉梢，反手揽住她，轻笑道：“你真个要看？”
“那是自然，”秦鸢立即道：“只看夫君披着蟒袍便觉得好看了，如今皇后娘娘又赐下三肩，全都穿戴上一定贵气威武。”
顾侯爷哪里经得起秦鸢这么哄，立即柔声道：“那好，为夫便穿给你看。”
秦鸢立即起身叫人进来收拾杯盘等物，又让小丫鬟去小厨房热水好让顾侯爷沐浴。
“打了一场球，再洗洗。”
见顾侯爷盯着她，秦鸢便出声解释。
顾侯爷跟着她走入内室，边宽衣边叹道：“有妻如此，每天日子都过得赛神仙，早知道的话……”
秦鸢便双手叉腰问道：“早知道如何？你早知道这日子如此舒坦，你就要早些成亲，娶了别人是不是？”
顾侯爷：“……”
真是没想到随口这么一叹，竟能惹出小妻子这么大动静来。
顾侯爷兵荒马乱地为自己伸冤。
“……不，你……你怎么想的？我是说你怎么……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的意思是说，我并没有这么想，但是你怎么就，就想到那里去了呢？”
秦鸢只叉着腰瞪他。
顾侯爷又道：“好了。好了，我真的没有这么想，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这个想头。”
红棉进来道：“夫人，七小姐身边的小丫头来求药。”
秦鸢问：“什么药？叫她进来说话。”
红棉道：“是棒疮药。”
见秦鸢对她看了一眼，立即醒过味来，转身出去唤小丫鬟进来。
顾侯爷见秦鸢顾不上再揪着自个问，也是偷偷松了口气。
到了这会儿，他总算深刻地领会到了金参将说的，对于夫人发自内里的惧怕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