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报仇，钟阿四！
叶大狗等人脚步踉跄，相互搀扶着跑出黄泥屋。
叶狗子捂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眼眶里边涌出泪水，对着捂着胸口的叶大狗，责怪道，“大哥，我早就告诉你了，别去找徐小哥儿麻烦，你偏偏不信邪。现在你相信了吧？这一顿打，当真是冤枉啊！”
“大狗，狗子讲得没错，咱们这群人，有上顿没下顿，吃的都是红泥加树叶……怎么可能是身强力壮的徐小哥儿对手。”
“都闭嘴吧！”叶大狗面容扭曲，实在是胸口太疼了，让他喘息都困难了起来，咬着牙，道：“这事情，是我的错。但，这仇，不能不报！”
“大狗，你别闹了，徐小哥儿那力气，太大了。刚刚那一巴掌下来，我都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哼哼，咱们是打不过姓徐的。可不代表没人能够制得了他。”
“大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君山可是县城赵老爷的，现在姓徐的跑到老君山狩猎，这事情要是被赵老爷知道，你猜，赵老爷会怎么处置姓徐的？我决定了，马上去县城，将这事情告诉赵老爷。你们跟我一起去！”叶大狗眯着眼睛，扫视着五人。
“去县城？太远了吧？”
“就是就是，我现在全身都没啥力气，那么远的路，我可走不了。”
“你们……”瞧着同伴都焉了吧唧，叶大狗有种恨其不争的感觉，骂道：“你们是真没脑子嘛？咱们大老远跑到县城报信，赵老爷会亏待咱们？现在老君山没人看守，说不定赵老爷会雇佣咱们看守老君山呢。哼哼，到时候，不说吃香的喝辣的，至少能够混个温饱。”
“大狗，你这话…靠不靠谱啊？”
“当然靠谱。”叶狗子呲牙咧嘴道。
“那，咱们就去一趟县城？”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县城，说不定晚上还能够赶回来！”
“你们说，刚刚姓徐的为啥喂咱们吃兔子肉？他是不是心虚认怂了？”
“还真有可能。他毕竟是外乡人。别说，那野兔肉是真香。”
六人勾肩搭背地向着村外走去。
上叶村距离兰县有六十多里，一路上还要经过七八个小村庄。
叶大狗他们已经很久没去县城了。
在经过金村的时候，叶大狗他们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尸体。
横七竖八的尸体，上边还有虫子在蠕动。
这些金村村民，都是被饿死的。
呛鼻的腐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吓得他们捏着鼻子，快步跑了起来。
跑了两分钟，六人都受不了了，一个个弯着腰，双手按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呼呼呼，金村是怎么回事儿啊？饿死的村民，居然就这么丢在村口，他们闻不到那股子臭味嘛？”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啊。”
“还好咱们上叶村距离老君山不是很远，再怎么着，也能够吃上一口新鲜树叶！”
“我肚子好胀啊，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解个手！”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肚子鼓鼓的。不行，我也去解个手！”
叶狗子揉着肚子，感觉硬邦邦的，有些疼，却也不是不能忍受。
想了想，叶狗子也向着小路边跑去，脱掉裤子。
“真是懒人屎尿多！”叶大狗暗骂一声，道：“记得把屁股擦干净！”
三人蹲在路边，卯足劲地哼哼着，可就是拉不出来。
“哎吆吆，我肚子越来越痛了！”叶猛双手掐住腰杆两侧，面容痛苦，冷汗不断溢出。
“卧槽，不会是那兔子肉有毒吧？”
“不能吧？”
“别、别说了，我肚子好痛，就跟有刀子在里边搅动一样！”
撅着屁股的叶狗子，看着身边叶猛忽然惨叫着翻滚在地，不由得脸色骤变，慌忙站起身来，拉上裤子。
“哥、哥，他们这是咋了啊？”
叶大狗那双眼眸中布满惊悚，看着突然翻滚在地的四人。
叶大狗跟叶狗子，因为这几天都在吃獐子肉，肚子里的杂七杂八排泄了不少，所以，在吃了混合着榆树叶汁液的兔子肉，才没有马上发作。
“大狗哥，救我啊！！！”
“狗子，为什么你们俩兄弟没事儿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却也越来越弱。
仅仅七八分钟，倒在地上的四人，全都瞪大着眼睛，其中布满血丝，气绝身亡。
叶狗子全身颤抖，右手紧紧握着叶大狗的手腕。
叶大狗也是如此。
“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叶狗子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叶大狗喘着粗气，咬着牙，眼眸中的惊悚都快要溢出来了。
“哥，咱们回村吧！”
“不能回去！”叶大狗喘着粗气，盯着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道：“他们、他们跟叶憨一家三口…死相一样。是姓徐的，肯定是姓徐的。咱们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去县城，去找赵老爷。”
……
上叶村。
黄泥屋。
叶大奎看着坐在藤椅上的徐墨，忍不住问道，“我听人说，叶大狗他们来找过你麻烦了？”
“不算麻烦，他们让我赔两只野兔。我就把煮好的兔子肉，给他们吃了！”徐墨笑着解释道。
徐墨这话，叶大奎不信。
“小哥儿，汉山告诉我，狗子他们出村了……咱们在老君山捕了獐子，还有野兔。这事情要是被县里的赵老爷知道，咱们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啊。”叶大奎苦哈哈的说道。
“现在时代这么乱，那个赵老爷，还有心思来管老君山的事情？”徐墨道。
“哎。小哥儿，你说得没错，这世道确实很乱，可再乱，赵老爷对付咱们这些老百姓，还是轻轻松松的。上个月，苏村有群村民进入老君山，猎了一头野猪，然后偷偷地拿到县城，去换粗粮。可结果呢？赵老爷喊了十几个家丁，亲自前往苏村，把那群偷偷进入老君山捕猎的村民，全都给活生生打死了。”
“我听大河说，赵老爷在县里招聘护卫，准备进入老君山，猎一批野货。所以，这段时间，咱们还是别去老君山了。”
“行，听你的！”徐墨点头答应。
就在这时候，黄泥屋外传来一声声杂乱的吆喝声。
“有一群人逃荒的外乡人在外村，大伙儿快去看看！”
“你们是没看到，那群逃荒的外乡人是真惨啊。”
“可别让他们进村……”
徐墨跟叶大奎对视一眼，旋即同时起身。
两人走出黄泥屋，看着上叶村的村民们，正齐齐向着村口方向跑去。
“小哥儿，咱们也过去看看？”叶大奎问道。
“走，过去瞧瞧！”
村口。
七八十个穿着破烂的灾民，正坐在地上。
老村长叶江杵着拐杖，在儿子叶河的搀扶下，正与这群灾民的头头交谈着。
这些灾民一个个都如同行尸走肉，即便被上叶村的村民们围观，也没有太大反应。
“老村长，你们放心，我们是不会进村乱来的。”一位光着膀子，全身布满黝黑污垢的中年人，表情有些麻木的看着叶江，继续道：“我们是从易县过来的……老村长，我瞧着你们这边山脉连绵……我们愿意花钱购买一些农具……”
“你们要在这里落户？”叶江打断对方的话。
“老村长，我们不是要在这里落户，只是暂时落脚而已。那边山脉郁郁葱葱……”
“不行！”叶江再次打断中年人的话，沉声道，“大兄弟，我知道你们从易县逃到这里不容易。可，我们村子附近，也没有什么吃食了啊。那老君山，是县里赵老爷的，你们要是进去，赵老爷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叶江倒是不介意他们进老君山捕猎。
可。
想要活着，吃了填饱肚子的吃食，更需要水。
这片区域，也就上叶村还有三口井。
要是让这群灾民在这里落脚，他们迟早会盯上三口井。
三口井已经没有多少井水了，上叶村百多号人都省着喝。
“老村长，我晓得你在担心什么。”中年人深吸一口气，将背在肩膀上的包裹丢在地上，道：“我保证，我们不会进村。至于水源，这些银子，足够了吧？”
搀扶着叶江的叶河，伸出右脚，将包裹掀开，里边居然装着满满当当的碎银，起码有三四十两。
叶河眼睛一亮，悄悄地捏了捏叶江的手腕，意思让他赶紧答应。
这些逃荒的外乡人，拿着银子没有用。
可，他有用啊。
看着地上包裹里边的碎银，又感觉叶河不断拉扯着自己胳膊，老村长叶江沉思片刻，道：“大兄弟，我们村的井水也不多了。你看这样行不？你们每天只能打五桶水。如果你答应，就可以在这附近暂时落脚。”
“行！”
中年人想也没想，便开口答应。
人群中，徐墨眯着眼睛，盯着被中年人丢在地上的包裹，那些碎银上边，还沾染着凝固的黑血。
听到中年人答应，叶河连忙上前，弯腰将其装有碎银的包裹，背在肩上，笑道：“兄弟，我叫叶河，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钟阿四！”中年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