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知己知彼

　　旧加工厂还有两个仓库，是用来就餐住宿的，让一百四十七名黑工兄弟先出去休息，剩下了一百五十八名有武功底子的兄弟，然后分成四路各十几对用兵器搏杀，由方宝凌展陈伟嘎娃分别观看，决定出其中的突出者，如果超过五十名，再进行筛选。

　　这些人全部是些心无畏惧的汉子，人人都想参与到这次的决斗中去，当然是尽展身手，一个小时之后，激烈的对抗结束，方宝四人分别选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不过加起来却有七十三名，决定明天再淘汰二十三人，凑成五十之数，虽然阵法是没有时间学了，但基本的群体配合一定要训练，尽量的发挥出战斗力。

　　而在这时，欧阳光给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去寻找一名精通日本武士刀法的人来，向参加决斗的兄弟讲解武士刀法的要点，才能够知己知彼，增加胜算。

　　这事当然很有必要，陈伟推荐了一个人，这人叫做徐凡，算起辈份是他的师叔，曾经在耀光武馆习过武，甚至还参加过当年和白鸟家族的红枫山之战，是少数的幸存者之一，后来则开始研究武士刀法，已经有近二十年时间了，目前在横滨中华街开着一家生意不错的包子铺，去请他前来指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

　　在秘密训练基地呆了一天，让欧阳光派人给白鸟吉作送去应战书，方宝等人都没有回去，全部住在了基地里。此刻，他非常清楚，如果李鹏程他们对师父的仇恨不能化解，就算留在这里帮自己，心里始终是有疙瘩结着的。

　　因此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之后，见到兄弟们都在地铺上睡了，方宝走出了屋子，到了空地之中，点了一支烟，然后拨通了师父的手机。

　　当听到手机那一端传来了张浩天的应答，方宝便立刻把今天答应和白鸟家族五天后决斗及李鹏程的质问说了出来。

　　张浩天沉默了一阵，才道：“阿宝，这一战不能回避，白鸟家族武士的确厉害，但北雄帮的底子我知道，他们的后人从小习武，而且无论拳脚刀法都是针对厮杀而练，绝对不比白鸟家族的武士差，这一战的胜负实在很难预料，不过你在中国露过头，‘空气’一定会让白鸟吉作重视你，如果我料得不错，白鸟吉作会派白鸟江夫领头出战激你出手。”

　　方宝立刻道：“师父，就算白鸟家族不激我，我也准备带着兄弟们战斗，这事我不能缩在后面。”

　　张浩天“嗯”了一声道：“白鸟江夫号称白鸟家族的第一高手，但据我所知，比起当年的白鸟平助还有一段差距，我在训练你刀法时，全是以实战为主，因此大可一搏，只是你要记住，这是决斗，而不是比武，在危急的情况下，你可以想一切的办法杀死对方保住性命。”

　　说到这里，他又继续道：“这次决斗是你在日本第一次大战，对龙盟的发展也非常重要，一定要全力以赴，别的事就不要多想了，北雄帮后人的那些问题，决斗之后我会给他们一个答案的，阿宝，今日的白鸟家族比我当初面对的更强大，你是我的好徒弟，也是我一生所见的最可造就的人才，可惜我教你的时间太短。”

　　方宝笑了起来，道：“师父，是不是你的好徒弟，是不是你一生中所见最可造就的人才，是骡子是马，还得牵出来溜溜才知道，我要是成功了，是你的眼光，也是我的本领，如果我失败了没命了，中国这么大，一定还会有超过我的人才，师父，你什么都不要说了，照顾好我的家人就行。”

　　方宝的言语里充满了对成败生死的通达，立刻感染到了手机另一端的张浩天，他的声音提高了，道：“好，阿宝，去战斗吧，去杀死你的敌人，去赢得这场战争，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男子汉之间的交流是不必有多长的，方宝没有再说下去，答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吸了一口烟，仰望星空，却见清月一轮，繁星如点，心中不仅有对五天后决斗的兴奋与刺激，也有着对生命的感慨，人这一辈子，活得长也不过百年，可是对于宇宙来说，百光光阴也不过弹指之间，十年与百年区别并不大，重要的是，在这十年与百年里，你做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在死的时候，有多少的遗憾与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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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二天上午，经过了第二轮的筛选淘汰，终于确定了五十名参加决斗的人选，知道白鸟吉作一定会派家族精锐前来，方宝当然会全力应对，除了自己之外，凌展陈伟嘎娃都要上阵，选出的便只有四十六人了，而这四十六人中，北雄帮的后人占了四十二人，耀光洪门两个武馆的弟子只有四人，这次是决斗并不是比武，实际的厮杀本领才是最重要的。

　　连同方宝在内的五十名参战人员，开始集中训练，下午三点钟，那个研究日本武士刀法的徐凡就到了，此人脸部瘦削，但身形精壮，穿的是白色的日本武士服，腰间插着一把四尺长的武士刀，俨然就是一个日本武士。

　　徐凡已经知道了五天后决斗的事，见过了方宝，也没有多客套，就请他和兄弟们坐下，他要讲解日本武士刀与刀法，让大家心里有数。

　　方宝对于日本剑道也是陌生的，知道天堂的兄弟日后要面对这种刀法，干脆召集了所有三百余名天堂兄弟围成了一个大圈子，请徐凡在圈子里讲授。

　　徐凡站在了圈子的中间，面朝着方宝及凌展等堂主一躬，这才大声道：“日本的武士刀法，正式的名称叫做剑道，流派有几十个，但就像我们中国的少林武当峨眉青城一样，有四大主流门派，其余的流派多数都是从这四大门派延伸发展出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这四大门派分别是天然理心流、神道无念流、北辰一刀流、镜心明智流，当初红枫山一战，在决斗中被张盟主杀死的号称日本第一剑道高手的白鸟平助学的是神道无念流，白鸟家族手下的两百武士也是学的此道，可是由于决斗战败，而白鸟平助和八成武士被杀，白鸟家族开始摈弃神道无念流，改学北辰一刀流。因此我今天重点就是讲讲这北辰一刀流。”

　　环视了一眼天堂的三百余名兄弟，见他们都在静静的凝神听自己讲解，徐凡又道：“北辰一刀流是日本现在剑道的始祖，创始人为千叶周作，他开设‘玄武馆’，用竹剑与护具训练，制定对战规则，形成了日本现代剑道的雏形，又称艺术类剑派。不过，千叶周作开设‘玄武馆’时已经五十六岁，在他青年和中年时代，用的刀法叫做一气杀，讲究的是‘瞬息心气力一致’，也就是说，用连续不断地进攻一气呵成击杀对方，千叶周作用此刀法挑战过十余名日本刀术高手，而这些高手全都死于他的一气杀刀法下，这让千叶周作成为了当时日本最让人畏惧的人，也没有人跟他交往，千叶周作晚年后心态平和，意识到自己的杀气太重，才创下了用竹剑的日本现代剑道，技法也以健身观赏为主。不过这一气杀刀法并没有失传，而是留给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坂本龙马，而白鸟吉作花重金请了坂本龙马的后人把一刀杀刀法传授给了自己家族最有领悟力的侄子白鸟江夫，家族的武士就是由这白鸟江夫训练的。”

　　讲了如今白鸟家族的刀法来历，徐凡又道：“一刀杀刀法虽然仍以日本刀法中唐竹、袈裟斩、逆袈裟、左雉、右雉、左切上、右切上、逆风、刺突这九种斩击为基础，但招招相连，变招比别的日本刀法更连贯，而且每天练习出刀收刀和练习招式的时间各占一半，出招速度是非常快的，而且砍劈的部位都是人面部、喉部、腹部要害，和对手交战，经常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把敌人杀死，因此称为‘一气杀’。”

　　方宝听得暗暗心惊，忍不住道：“徐大哥，你懂不懂‘一气杀’？”

　　徐凡摇了摇头道：“一气杀是北辰一刀流不外传的绝学，我没有办法找到任何的资料，只能从北辰一刀流如今外传的招式中寻找其中的痕迹，现在我就给大家演练一下北辰一刀流的基本刀法。”

　　言罢，他长身静立，忽然一伸臂，那武士刀已经拔在了手中，跟着双手握刀，身子快速的做出了下劈，斜削，横砍，上刺等动作，连贯而又简捷，不到三分钟便结束了，比中国功夫一个套路最少要打十多分钟实在简短许多，自然也缺少观赏性，不过在坐的都是有一定功底并且识货的人，知道像这样的简单招式，要是天天练习，必然快捷狠辣，数招之内就能够决定生死。

　　在表演完了这些日本剑道基本的刀法之后，徐凡又开始了第二次演练，不过这一次他的速度变得非常缓慢，一边动，嘴里还一边讲解其中的要领与自己摸摩的避让方法。

　　方宝默默地看着徐凡的动作，听着他的讲解，心中却在暗叹，这无疑是一个有心的人，知道中国人在日本免不了还要与日本的武士刀作战，去学习琢磨了二十几年的日本剑道，现在终于派上大用场了，虽然那一气杀的招式他不知道，可是这基本的剑道讲解，对于自己身边这些完全不了解武士刀法的兄弟来说，绝对大有进益，对来日的决战是有帮助的。

　　一直讲解演练到六点训练才结束，按制定的计划，用餐后还有两个小时的训练，十一点钟睡觉，不过只有三天时间了，在最后一天，所有参战的兄弟都要放假，好好的休息，养精蓄锐，才能与白鸟家族的武士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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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餐是在另一个小仓库里，晚餐吃的是牛肉鸡蛋加大米饭，等所有的参战成员都出去了，方宝走到了徐凡身边，向他一拱手道：“徐师傅，多谢你这次来，帮上我们大忙了。”

　　徐凡向他拱手回了一礼道：“方盟主不必多礼，当年我随令师张盟主参加过红枫山和白鸟家族武士的决战，我最好的几个师兄弟都是死在那里的，后来张盟主虽然和白鸟家族定下了互不相犯的条约，但我知道，龙盟和白鸟家族迟早免不了还有大战，所以才潜心研究日本剑道，希望能够减少兄弟们的伤亡。不想张盟主会退出龙盟，至此龙盟逐渐衰落，我也是黯然神伤，但现在方盟主来到日本，重振龙盟，而且短时间内就肃清了海龙威远两帮的败类，聚集起了有生的力量，心里真的很高兴，徐凡并没有退出龙盟，还是龙盟之人，虽然年纪大了，但龙盟若有事差遣，万死不辞。”

　　方宝凝视着徐凡瘦削的已经有了皱纹的脸，忍不住道：“谁说日本才有武士道精神，我们中国人的精神绝对不比他们弱，徐师傅，龙盟还有你这样的老兄弟，是我的福气。”

　　徐凡没有说话，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交到了方宝的手上道：“方盟主，你看看。”

　　方宝打开那纸一看，上面画着一柄刀，并且写着数据，刀长八十厘米，有些像中国人常用的大刀，可是略有区别，那就是刀身要窄一些，只比日本人的武士刀稍宽，不过刀背却厚，足有两厘米，另外刀身有一道长长的血槽，模样有些怪异，和自己见过的所有刀都不一样。

　　不等方宝询问，徐凡就道：“日本人的刀法，全是根据日本武士刀的特点而设计的，这种武士刀虽然轻便锋利，可是也有很大的缺点。”

　　方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道：“哦，是什么缺点？”

　　徐凡道：“我爱看古龙的书，里面说能杀人的刀才是好刀。刀的好坏在于实用与否。日本刀是很好看，由于轻巧，很多人觉得比中国刀实用，其实那是错误的，刀要是轻巧，速度是快了，可是砍击的力度却肯定要降低，所以日本武士刀法在下劈的时候，都是双手握刀，用于加强力量，但这样很容易暴露胸前的空门，让敌人反击成功。在抗日战争的时候，二十九军组建了大刀队对付日本人的武士刀，他们最通常的做法就是用厚的刀背去荡开武士刀，然后顺势下劈常常将小日本连人带刀劈成两半，因此屡建奇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日本刀和中国刀有一个很大的不同点，但是不知道的人却不容易看出来。那就是中国刀的刀身上有个凹槽，自刀尖以下，顺着刀身延伸到刀把。而日本刀没有。别小看这个小小的区别，造就了两种武器在续战能力上的极大差距。这个槽叫‘血槽’，也叫做‘风刃’。当刀尖刺入对方身体时，顺着风刃，会带入一些空气，我看过一本医学书，若人血管中进入十三毫升空气的话，此人必死无疑。因为心脏中有空气的话，会导致心脏跳动时没有血液的流动。也就是说，风刃可以加速人的死亡。但是，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刀身在对方体内时，要想把刀拔出来的话，由于人体的张力，会把刀紧紧夹住，由于风刃的存在使对方身体内外压力平衡为一个大气压，可以轻易拔出。而日本刀则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在一人对多人的战斗中，中国刀可以刺，而日本刀不能，如果日本刀刺入对方身体的话，要用很大力气，并且要用脚抵住对方身体，而此时，对方若未完全死去或者还有别的同伴，在他拔刀的时候，就会被别人砍杀。这是中国刀优于日本刀的一个很大的区别。不过大刀太笨重，影响出招的速度，因此我设计的这把刀减了一些刀的宽度，加深血槽，专门克制日本武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