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威震一方

　　到了第二天上午，方根生把他叫到了下面的食堂，这是一个能够容纳得下两千人同进餐的大食堂，另外还有十几间雅间，学校接待客人，或者学生聚餐都可以。

　　虽然鄙视三叔，但看到食堂里十来个厨师，二三十个打杂的员工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点头哈腰，方宝还是有些羡慕的，方根生把他带到了打饭菜的窗口，告诉他今后的工作就是负责舀菜，不过需要掌握技术。

　　方宝不懂舀菜还需要掌握什么技巧，于是方根生叫来了“莽娃”黄勇，让他端来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青椒肉丝给方宝表演表演。

　　只见黄勇面无表情，一手拿菜碟，一手拿菜勺，将菜勺伸进了青椒肉丝之中搅了搅，然后抖了几抖，就见到里面的肉丝不停往下面掉，很快就青椒多而肉丝少了。

　　方根生望着方宝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技术，记住，凡是炒肉，菜盆里最后都要剩肉不剩菜，那些肉还可以当小炒送到雅间去卖大价钱，到城里来，没经济头脑可不行。你跟着莽娃学三天再上班。”

　　方宝点了点头，便道：“我试试。”说着就学黄勇的样子拿起了碟与勺，弄了几次，很快就有感觉了，对方根生道：“三叔，是不是这样的。”

　　他一边说着，又把菜勺伸进了青椒肉丝之中，抖了几抖，只见肉掉不见菜出，立刻就有了黄勇舀菜的效果，在山洞里独自练飞刀的时候，他会揣摩飞刀的轻重然后根据距离发射，手是极巧的，要掌握这样的粗浅技术，实在费不了什么时间。

　　方根生见了，瞪了他好一阵，才点了点头道：“你负责10号窗口，今天中午就上班，莽娃在你旁边，有不懂的问他。”

　　……

　　就这样，小学毕业的方宝成了一名光荣的大学食堂舀菜师傅，并且凭着他的一双巧手迅速的扬名立万，没过多久，经常到第一食堂打饭的人都知道，新开的10号窗来了一位姓方的舀菜小师傅，有着一手让人瞠目结舌的绝技，但凡是炒肉，他只需要抖三抖，里面别说肉丝，肉粒都没有。所以给他取了一个很威风的绰号，叫做“方三抖”，更有幽怨的学生编了谚语云“三抖神功，天下无双，一抖黯然神伤，二抖肝肠寸断，三抖形神俱灭”。

　　方宝偶尔听说了校园内对自己的传言，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得意，因为自从他的名声传出去之后，到10号窗口打饭的学生好些都要对他堆笑，盼他高抬贵手，只抖一抖，黯然神伤就够了，不至于形神俱灭。

　　方宝很笑纳这种对他的笑容，更可耻的是，当有些风骚的女学生对他抛眉弄眼，然后娇滴滴的叫了一声“方师傅，你今天好帅啊”之类的话后，那一抖都免了。当然，为了向方根生交差，菜盆里必须剩些肉，就只有拿那些脸上没有笑容，冷冷冰冰，不知道他“方三抖”厉害的人开刀了。

　　此时，方宝也在快速的融入城市之中，他知道了什么是超市，什么是名牌，什么是奢侈品，甚至还在黄勇的影响下学会了上网。

　　说起黄勇，不得不提一提，这小子的绰号虽然叫“莽娃”，可是一点儿都不“莽”，是属于“乌龟有肉在肚里面”的那种人，而且算得贼精，他和方宝住在一个没有厕所，只有十来平方的小宿舍里，一同工作，一同吃住，就像是兄弟一样，而他也常常搂着方宝的肩重复强调这样的话，所以，方宝买的牙膏兄弟用了，方宝买的洗发精兄弟用了，方宝买的卷筒纸兄弟也用了，就连晚上一起去校园外上网，也是方宝这个兄弟付的钱。

　　方宝不在乎，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这么亲热的兄弟，而且他到都市来有什么不懂都是黄勇教的，最重要的是，他理解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兄长，因为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黄勇的“家室”，是一个叫马小小的女孩子，别看她名字里有两个“小小”，可是一点儿都不小，身高最多不过一米五五，可是体重却有七十五公斤，猪泡眼，塌鼻子，厚嘴唇，双下巴，五官身材无一可取，不过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还算白，俗语说女人是“一白遮百丑”，可是方宝无论怎么看，她还是丑。

　　不过这么丑的女人，黄勇却当作宝一样，被马小小呼来唤去，不敢有半分怨言，开始的时候方宝不明白，后来就知道了，原因却是方根生。

　　有一天午后，食堂已经没学生了，大家都在收拾准备休息，方根生就毕恭毕敬的陪着一个又黑又瘦，但穿得花花绿绿的中年女人进来了，方宝还在猜她是谁，但食堂里的人都纷纷堆笑对那个女人叫起“老板娘”来，而那“老板娘”就矜持的点着头，一付高高在上的模样儿。

　　方根生显然害怕引出崔桂花来，并没有给“老板娘”介绍方宝这个新员工，还暗地里向他递来了一个眼色，并且很快陪同离开了，就像是一个秘书在陪同领导巡查一样。

　　方宝问了黄勇，这才知道这个“老板娘”叫做苏丽，是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女儿，比方根生还大四岁，不过她是学校一位副校长的妹妹，而方根生能够承包到这个校内最大的食堂就全凭这层裙带关系，现在他们已经在重庆最繁华的地段解放碑买了房子，和真正的夫妻没什么区别。

　　在说起这事的时候，黄勇总充满了羡慕，多次提到自己要是和方根生一样走桃花运就好了，不过他显然没有方根生帅，所以只能退居其次，找一个是独身女的城市姑娘就满足了，这样就可以入赘，不需要对打工仔来说高得让人心碎的房价烦恼。

　　马小小当然是城市姑娘，而且是独生女，今后二十一岁了，估计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城市的男人喜欢，就沉迷于上网，结果与黄勇做了网友，只聊了几次后就见了面，黄勇虽然有些微胖，但高大壮实，人材当然是比马小小强的，于是，一个谋其房，一个谋其人，自然凑在了一起。

　　要和城里的姑娘交朋友，是一件很花钱的事，随便看场电影吃顿饭都要一百好几，对于一个月工资只有八百元的黄勇来说，实在是一笔巨大的负担，所以从方宝上班开始，他就在方宝那里借钱，不过通常是借的多，还的少。

　　方根生做事很公平，并没有因为方宝是自己的堂侄就多给他薪水，相反，由于他才来，比黄勇还少一百元。但食堂做事包吃包住，他又没有交城市的女朋友，所以每月还有盈余，准备存着留给母亲和婆婆，但现在他是不敢寄回去的，因为崔百万被揍的事崔正直还在怀疑自己，万一追到这里来就有大麻烦，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反正假和尚知道自己没事，会想办法用佛法宽慰家人的。

　　说起假和尚，方宝也发现了一件奇异的事情，当学校里的那些洋鬼子学生来打饭在窗口外笑谈聊天时，自己居然能够听懂他们的“鬼话”，聊家乡的事，聊学校里哪个中国姑娘最美，这正是假和尚从小教他，说对他今后有用的那些拗口的语言，他原来以为是佛家的经文，但问了黄勇才知道，这些洋鬼子学生都来自欧洲，用的是那边通用的英语。

　　于是方宝专门上网去查，这一查连他也吃了一惊，他不仅能够听懂英语，就连视频中的俄罗斯语和日语都大体听得明白。而且还知道了村子里的人说假和尚过去工作过的那个清华大学是全国顶顶有名的学校，比自己所在的这个学校还要大得多。

　　不过，很苦恼的是，假和尚说学了这些语言对自己有用，但现在方宝除了能够听懂打饭窗口外洋鬼子学生聊天的内容，似乎也没有感觉到有多大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