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死灰复燃

    大约一刻钟之后，麦蒂和梅尔来到了角斗场。


    守卫看到她们之后，直接带着她们来到了一处大厅当中，看来汀泰尔先生早就已经进行了安排。


    大厅里除了汀泰尔先生、一些侍卫以及几位训练师之外，场地中央还站着许多角斗士，就连霍尔夫也在其中。


    通过观察梅尔发现，霍尔夫与其他角斗士之间的区别在于，霍尔夫的身上穿戴整齐，显得非常得体，而其他角斗士则全部无精打采地站在那，有的甚至连鞋子都是破的。


    看着那些站在场地中央的角斗士，梅尔微微皱了皱眉，当即明白了被遗忘的角斗士，到底面临着怎样的情况。


    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霍尔夫，坦白说，他甚至已经有些认不出这些曾经的“同伴”了，他们浑身都脏的不成样子，头发和胡子上还染着污渍。霍尔夫知道他们中的不少人都认出了自己，然而那些曾经的挑衅者，如今只剩下了一双麻木的眼睛，至今没有和霍尔夫说过哪怕一个字。


    霍尔夫隐约有所明悟，那是失去希望后的模样。


    而当霍尔夫看到梅尔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无比的复杂。


    对于霍尔夫来说，梅尔是抛弃了他的，她辜负了他的深情和痴迷。而霍尔夫同样是背叛者，因为他与丝蒂芙尼女士一起跨过了某条界限。


    可是和眼前的这些人相比，梅尔真的抛弃了霍尔夫么？没有，霍尔夫不得不承认，梅尔没有去毁灭他的希望。


    “主人。。。”霍尔夫心里忽然一痛，然后向前迈出了一步。


    “啪！”


    “别动！”某个侍卫见状一鞭子甩在了霍尔夫的身上。


    霍尔夫被抽的一个激灵，尽管对他来说根本不疼，但是他却吓了一跳，转而愧疚起来。因为他刚才有些走神，忘记了这里并非是17号训练室，如果他过于放肆，很可能会给梅尔惹麻烦。


    “嗯？！”梅尔见状一皱眉，随手释放出一击虚空之握，将那手持皮鞭的侍卫远远地击飞了出去。


    而这一幕不仅让霍尔夫当场惊呆了，就连汀泰尔先生也被梅尔吓了一跳。


    “梅尔女士？！你在做什么？”正在和麦蒂交谈的汀泰尔见状立即走了过来，他皱着眉生气地大声说道：“你竟然在我的角斗场打伤我的侍卫？！”


    “那他还真是走运，如果这里不是角斗场，他已经死了。”梅尔分毫不让地说道。


    “你说什么？梅尔，我以为我们的友谊牢不可破，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汀泰尔眯着眼睛说道。


    “我当然确定，有人用鞭子抽打我的仆人，当着我的面。”摊了摊手，梅尔继续说道：“放轻松点，老伙计，我确定你会相信我们之间的友谊的。刚才那一下只不过是让你的仆人受一点轻伤，而你桌子上那顶帽子的主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什么帽子？你。。。你见过奥尔赛？”汀泰尔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我当然没见过。”梅尔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谁会对一个死人感兴趣呢，你也知道我就要去洛纳斯了，你应该知道站在那边的那个年轻人代表着什么，好好想想吧，我根本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句话说到后面时，梅尔刻意将声音放得极轻。


    “哈。。。哈哈！梅尔，我的朋友，你说的没错。”汀泰尔干笑了两声，然后同样压低声音说道：“可你毁掉了我的火晶矿！”


    汀泰尔的眼睛有些红了，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小。


    “汀泰尔先生，这只能怪你用人不当，那个蠢货拿着偷来的火晶石到处问价，甚至把一块火晶石丢在了武器店里，如果不是我凑巧经过，而是换作其他什么人，那你可就不仅仅是损失一座火晶矿了吧？”梅尔冷哼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就算那座火晶矿已经归圣教所有，相信这也不会对你产生多大的影响。”


    梅尔的言下之意是，汀泰尔应该还有许多火晶矿的库存才对。


    “你说奥尔赛偷了我的火晶矿？这不可能！”汀泰尔惊讶地说道。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如果我早知道是你，为什么我会把这件事抖出来呢？当时有很多士兵看到了火晶石，你的那个叫奥尔赛的手下，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就连等级最低的佣兵也知道他拿着该死的火晶石到处卖。”梅尔冷哼一声，然后说道。


    汀泰尔盯着梅尔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笑着转过了身，朝着麦蒂女士那边走了过去。


    “麦蒂大人，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汀泰尔边走边说。


    “说到关于这些角斗士的交接。不过我可不着急，你们大可以先行叙旧。”麦蒂女士打着哈欠说道。


    “我们有的是时间叙旧，不过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完成大祭司大人交待下来的任务。”汀泰尔吩咐说道。


    “没问题，这并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麦蒂女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走到演讲台看向下面的角斗士说道：“你们好，年轻人，还有人记得我么？对，就是我，那个让你们成为角斗士的麦蒂女士。”


    一众角斗士闻言抬起头看向麦蒂女士，然后又将头低了下去，他们的脸上麻木得没有半点表情。


    “真是糟透了。”麦蒂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即将启程前往洛纳斯，有谁打算回家的就向前一步走，如果打算在这里终老，我相信汀泰尔先生也不会吝啬于给你们一口饭吃。”


    角斗士们闻言抬起头看向麦蒂女士，然后左右看了看那些训练师和侍卫，便继续低下头一动不动了。


    在这些成为角斗士的小贵族看来，这一定又是那些上位者的把戏，又或者是某种用来刺激他们体质和潜力的新玩儿法。他们受够了这一切，他们不相信还有希望，既然左右是死，那么他们选择在沉默中走向毁灭。


    回家，多么让人心生向往的词啊。可如果这些人真的打算放他们回家，那么又何必将他们抓来呢？


    即便是性格扭曲且喜欢冷嘲热讽的弗里斯，如今也完全没有了谈话的兴趣，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看来你们已经爱上了这里。”就在麦蒂女士感觉到有些自讨没趣的时候，霍尔夫站了出来。


    “我，麦蒂大人，我想回洛纳斯。”霍尔夫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然后大声说道。


    他慢步走到角斗士的正前方，甚至对麦蒂女士认真地行了个礼。


    “霍尔夫。。。霍尔夫！他装模作样的架势真让人恶心。”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小声地嘀咕说道。


    霍尔夫却是根本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谩骂，反而是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向前走了两步。


    “麦蒂大人，不管您打算做什么，不管您问多少次，对于您刚才的这个问题，我永远都只有一个答案，我要回洛纳斯，我要回家。”霍尔夫无比认真地说道。


    “得了，霍尔夫，谁都看得出来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弗里斯恨声说道。


    “所以呢？随你怎么说，弗里斯，我想回家。”霍尔夫稍微侧过头，然后对身后的弗里斯说道。


    “你。。。”弗里斯恨得咬紧了牙，他终于不再麻木了，尽管他的恨意来得却有些莫名其妙。


    梅尔见状抿起嘴无声地笑了，她知道霍尔夫这是在用自己做诱饵，让那些角斗士重新“活过来”。


    “没问题，回家的条件非常简单。只要你们和梅尔签订契约，发誓永不背叛，保守圣教的秘密即可。”麦蒂适时大声说道。


    对于这些洛纳斯的小贵族，麦蒂根本无所谓他们的死活。如果不是因为大祭司大人下达了命令，她才懒得理会这些蠢货。


    “过来吧，霍尔夫，这项仪式结束之后，你就能回家了。”梅尔对霍尔夫招手说道。


    “是，我的主人。”霍尔夫鞠躬行礼，内心中却是微微泛起了苦涩。


    曾几何时，他无比渴望返回洛纳斯。可如今呢，他只想待在这座角斗场的17号训练室里，和那个爱自己爱到发疯的女人在一起。


    “霍尔夫，你这个装模作样的小东西！再来和我打一场吧，我要撕碎你那身漂亮的衣服，我要砸烂你那张装腔作势的脸！”弗里斯的情绪非常激动，说话时甚至带着哭音。


    听着他如此极端的发言，那些已经麻木了的角斗士，暗淡的眼睛里竟然隐隐生出了几分光芒。


    “这就是恨的力量么？真是有趣。”麦蒂女士拉过一把椅子，决定看一看这场热闹。


    而霍尔夫呢，他回头看了弗里斯一眼，眼神当中透露出几分怜悯。


    “与其在这里打架，被别人当猴子耍，不如一起回洛纳斯去吧，我们之间的战斗毫无意义。”霍尔夫摇摇头转身欲走，他看起来不打算和弗里斯打架。


    “懦夫！我懒得听你的废话，你先接我一拳。”说着话，弗里斯愤怒地咆哮一声，竟然直接朝着霍尔夫攻了过去。


    角斗士们见状全部抬起了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们全部集中起精神，准备观察接下来的战斗。


    是了，他们早就忘记了自己是一名贵族，但是对于战斗，他们仍然保留这求胜之心，如今之所以颓废，不过是因为被他们的主人弃养罢了。


    霍尔夫见状却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很自然地侧过身体，待弗里斯的拳头呼啸而至，他随意地一甩手，便将弗里斯声势浩大的一拳拍飞了出去。


    在发出“啪”地一声轻响之后，弗里斯原地转了半圈，将整个后身全部暴露在霍尔夫的攻击范围之内。


    霍尔夫要发动进攻了吗？角斗士们心中想。


    然而人们想象中的进攻并没有发生，只见霍尔夫手上一用力，便将弗里斯推回了角斗士当中。


    弗里斯踉踉跄跄地返回到了一众角斗士的身边，最终被佩格一把扶住了身体。


    “可恶，我还没输！”弗里斯挣扎着想要再站，却是被冷漠到近乎没有感情的佩格按在了原地。


    “他已经超过我们太多。”佩格盯着弗里斯说完话，这才抬起头说道：“麦蒂大人，我想回洛纳斯。”


    麦蒂见状没有说话，而是朝着梅尔那边做了个手势，示意佩格去找梅尔进行相关的仪式。


    看到佩格和霍尔夫全部朝着梅尔走了过去，一众角斗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全部朝着梅尔走了过去。


    弗里斯是最后一个，但他终究没有选择留下。


    是了，他只是不想再被愚弄了，而不是不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