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江檀，这个世界上不缺聪明人

    她梦见了半年前的盛夏，她答应周应淮的邀请，成为他的私人助理。


    那是故事的开始，也是江檀一步一步走向沉沦的预兆


    那时的赵杞还远远没有如今这样对江檀毕恭毕敬，他是严格的上司，对于江檀的言行举止都做出了很高的要求。


    “你跟在周总身边，他带着你出去，你就是他形象的一部分。”


    江檀认真听着，自觉受教，没有半分的不服气。


    周应淮的办公室和江檀的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方便她随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到周应淮身边。


    是的，去到他身边。


    宁城的盛夏焦灼，办公室的冷气却开得很足，江檀裹着毯子坐在座位上，给周应淮明日的行程一条条打电话过去，做确认。


    内线响起，周应淮让江檀带一杯咖啡进去。


    江檀记得赵杞的嘱咐，周应淮不喝加糖的咖啡，手磨咖啡豆，无糖淡奶。


    她端着咖啡走进去，周应淮从文件中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的情绪冷淡，清浅不露端倪，在江檀严谨符合规范的职业套装上扫了一眼，收回视线，“赵杞让你穿成这样？”


    江檀将咖啡放下，看着周应淮那张颠倒众生的好看皮囊，心跳如鼓。


    此时，她被周应淮猝不及防的发问问住，好半天，才说：“是的，赵总助说，不能丢周总的脸。”


    周应淮没抬头，随手签署下几份文件，他拿着钢笔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十分修长，“花了多少钱？”


    江檀一愣。


    她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尖，小声的说：“两千多。”


    “还没发工资，就拿两千多买了套衣服？”周应淮合上文件夹，看着江檀，声音平平淡淡：“我会让赵杞给你报销的。”


    “不用.”


    “不用穿了。”周应淮打断她，他说：“以后不用穿了，你穿自己的衣服就可以，我的面子不需要女孩子挣。”


    江檀离开办公室时，看见周应淮拿起了自己冲的那杯咖啡。


    他抿了一口，之后皱皱眉，放下。


    江檀看出来了，自己大概是弄得很难喝。


    在周应淮身边做助理，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他工作上喜欢独处，雷厉风行，言简意赅。


    一般的事情，周应淮都会直接吩咐赵杞，并不会越过赵杞找到江檀，除了冲咖啡。


    赵杞在周应淮身边很多年了，也知道江檀是周应淮第一个招到身边的女助理。


    但是江檀毕竟是新来的，年纪也小，没什么工作经验，但凡沾到商业上的事情，赵杞也都不敢交给她。


    于是几天过去，江檀都在办公室里刻苦钻研咖啡的冲调技术，并且学会了分辨不同种类的咖啡豆子。


    周应淮再一次接过江檀递过来的咖啡后，抿了一口，淡淡的说：“进步很大。”


    江檀眼睛亮亮的，小姑娘一点都不会掩饰，开心的问：“真的吗？”


    倒是让周应淮愣了愣。


    “周总，”江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没有不笑时候看起来那么仙气飘飘。软糯糯的鹅蛋脸，漂亮的像是年画娃娃，她说：“那我可不可以做点别的？”


    周应淮唇角难得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江檀说话非常的直白，她说想做点有技术含量的。


    周应淮眉眼间的笑意更浓，反问江檀，什么叫有技术含量的？


    江檀说：“我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助理，我想像赵总助一样，成为周总身边不可或缺的人。”


    “冲咖啡的就是不可或缺的人。”周应淮轻抿了口咖啡，语调冷清：“江檀，这个世界上不缺聪明人，也不缺努力的人，这两者于我而言，不是什么稀缺的资源。”


    江檀被周应淮这么一盆冷水浇下，已经有了偃旗息鼓的念头了，她蔫了吧唧的说：“那什么是稀缺资源？”


    周应淮说：“顺眼的人。”


    这场对话过去没有多久，江檀就收到了赵杞的消息，让她陪着周应淮出差。


    这事情怎么听都有些风月，江檀不敢说自己在初初收到消息时，没有一丝丝绮念。


    她对周应淮，是有着不能言说的喜欢的。


    不是一点点，是非常。


    这份喜欢里面包含着对上位者的仰视，包含着敬畏，也包含着不敢靠近的小心翼翼。


    但于周应淮很显然，就仅仅只是出差而已。


    路上，周应淮在百忙中抽空，对着江檀解释了一句，他说：“应酬这种事我一般都是带赵杞的，但是他临时有事。”


    江檀自然是连忙说没有关系，自己可以胜任。


    周应淮看着她无知无畏，什么都敢应承下来的样子，声音寡淡平静，“这几天可能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


    酒店是当地最好的五星酒店，周应淮的是套房，江檀住在楼下。


    她刚刚放好了行李，就马上离开了房间，跑到了周应淮门口候着。


    不多时，周应淮出来，一身严谨矜贵，眉眼寂然，气质高贵。


    江檀替他拉上了房门，说：“周总，车子等在楼下了，我们走吧。”


    她不知道她的样子有多乖，那双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虽然没说一个字，但是眼里分明都是：快夸我快夸我！


    周应淮身边有很多人，这些年见过了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但是没见过江檀这样子的人，爱恨都纯粹，一眼可见。


    他根本不用费心去观察她，她所有的情绪几乎都在脸上。


    周应淮想，难怪他觉得江檀这么顺眼。


    酒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江檀坐在周应淮的身侧，对于各方话术斡旋听得云里雾里，反观周应淮，面色冷淡，高居主位，承着无数的奉迎讨好，八风不动。


    “周先生，这杯酒我敬您的助理，谢谢您今天赏脸过来。”谢了顶的大佬喝的满脸通红，朝着江檀举起酒杯。


    江檀受之有愧，连忙想要站起来，被周应淮扣住手腕按回去。


    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肢体接触，周应淮的手指很暖。


    他身上有清淡的雪松和檀香混合的味道，分明是很清淡的，但就是有说不出的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