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望月

　　“踏潮望月？”卫紫怡闻言，目光一阵呆滞，惊愕道，“大人，这具武装，真是给苍兕之怒的？”

　　这柄苍兕之怒，是卫氏传承秘宝，她对于魔兽苍兕，当然不会缺少了解。

　　苍兕，又称青牛，为深海巨擘，蛰居于海渊之底，极少露面。不过，海船来往时，偶尔在月圆之夜，见苍兕立于潮头，望月吞吐，炼化月华。

　　此景，被称作——踏潮望月。

　　“当然了！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李仪似笑非笑，“放心，你得到的好处，只会更大。”

　　话音未落，鸣吼不断的长弓中，猝然冒出一头青色的苍兕巨影，踏步如风雷，向洞外急奔而去。

　　“这，这……”卫紫怡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炼金室外，盘膝冥想的一众人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得目瞪口呆。

　　一头苍青之色的独角巨犀，悬空踏浪而行，立于潮头，对月吞吐，悠长犀吼不绝！

　　犀吼之声回荡，似洪钟大吕，如金声玉振，暗藏哲理，玄机深幽，令人回味无穷。

　　“嗯？这犀吼声，别有玄妙！”有人若有所思，沉声道。

　　众人闻言，纷纷色变，静心感悟起来。

　　不一阵，有人面露痴笑，有人点头明悟，不少人都有所得。

　　让他们大感可惜的是，这踏潮望月之景，仅仅维持了十来息的时间，就溃散而开。

　　幻境溃散，凝缩为一枚银色符印，回归于炼金室。

　　……

　　这幻境骤生骤灭，如黄粱一梦，可留下的东西，却绝对不少。

　　“我悟出一道法术，名为——沧浪行！”有人面露傲然，“此术，比神行术，还要快上几分！”

　　“哼！我也悟出一道法术，名为潮兽之令！”又有人不甘示弱，挑衅地说道，“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

　　“我悟出一道冥想术，名为——月霄引吭！”一名玉面少年摸了摸下巴，轻声道，“此术，比龟息术，可要精妙百倍以上！可惜，时间太短，我只悟出六分。”

　　“啧啧，荀兄不愧为荀氏天骄，我才悟出三分！”另一人捧场道。

　　“哼，我也悟出了五分。”有人不服，冷声道。

　　而此时，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名蓝瞳黑肤的少年，向着炼金室的大门，徐徐鞠躬。

　　“李仪师兄，承你之情了……若我韩霖日后有所成，必然加倍报答！”

　　他悟出八分，已经足以直接修行了。

　　……

　　符印回归，于半空中一分为二。

　　半面符印落下，落在卫紫怡的左手掌面上，融入踏潮望月。

　　另外半面符印，则是印刻在苍兕之怒的弓身。

　　“这种感觉……莫非……”

　　卫紫怡眼神一动，忽然抬起左手，斜倚于洞壁的苍兕之怒，居然骤生感应，落入她的手掌。

　　“心意相通？”

　　卫紫怡满脸惊喜，这柄苍兕之怒，似乎被驯服，得心应手，如臂使指一般。

　　她隐隐感觉，这张长弓，像是一头活生生的魔兽，正亲昵地用脑袋摩擦着她的手心。

　　一股强烈的眷念情绪，传达而来。

　　“你可以将苍兕之怒和踏浪望月，共同视作一具武装。”李仪点点头，面有满意，“这具武装，有两个特性。其一，为——‘灵犀’！这个特性，我想不必我解释了吧。”

　　卫紫怡点点头，满脸欣喜。

　　这种心神相通之感，能令她射出的每一箭，威力平添三成左右。

　　足足三成！

　　“不过，这个特性，其实只是个添头……”李仪眼中精芒闪烁，淡然道。

　　“什么？添头？”卫紫怡面露惊骇，浑身汗毛都轻微竖起，“那其主要特性，究竟是……”

　　“其主要特性，名为——犀照！”

　　“犀照？”卫紫怡一愣。

　　“你并非法师，此特性，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李仪想了想，言简意赅地说道，“简单点说，两年之内，你就会觉醒第一个血脉能力。”

　　“大人，此特性的效果，莫非是——血脉成长？”卫紫怡大惊失色。

　　“不止血脉，还有你的斗气。而且，成长速度，会不断水涨船高……”李仪面露微笑，又叮嘱一句，“前提是，这柄苍兕之怒，绝不离身！”

　　“血脉和斗气？”卫紫怡满脸震惊，即使是在梦中，她也无法想象，世上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武装？

　　而她更清楚，李仪用不着也不会骗自己。

　　“大人，这柄苍兕之怒，我会片刻不离身！”卫紫怡单膝跪地，郑重行礼道，“同样，我也会是你掌中，最为锋利的一杆长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心意到就行，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了……”李仪赶紧伸手去扶，笑着说道。

　　对这具武装，他也颇为满意。

　　踏潮望月的规则，源自潮音戒指和枭熊啸月。

　　这具武装，能营造出“海上明月共潮生”的环境，哺育这柄苍兕之怒。

　　而这具踏潮望月，其实更是一座桥梁。

　　一方面，苍兕之怒的本身特性，会滋养卫紫怡的血脉和斗气；另一方面，卫紫怡掌中的踏浪望月，又会反哺苍兕之怒。如此一来，两者形成一种特殊的共生关系，交感共鸣，相互促进。

　　这种良性循环，能令卫紫怡成长更快。

　　两年，只是保守估计。

　　在李仪的计算中，只需一年，卫紫怡就能觉醒第一个血脉能力。

　　……

　　月色静好。

　　一道窈窕身影在密林中穿行，斑驳树影在她脸上变幻，行至一片空地后，露出一张俏丽面容。

　　此女，竟是卫紫怡！

　　她身后的不远处，一道身影潜匿在树影中，面露狐疑。

　　“三更半夜，她想干什么？”李仪满腹疑窦。

　　卫紫怡出门时，嘴里嘟囔了好几句“来不及了”，让他稍感异样，于是留了个心眼，跟在后面。

　　李仪清楚，这少女生性好赌，赌性极重，也怕她一时兴奋，惹出什么麻烦。

　　“嗯？这人是……”他神情微动。

　　月光下，山崖边，山风吹拂中，一道高挑身影傲然而立，手持一柄乌黑长弓，气息冰冷如铁。

　　“卫紫怡，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声音冰冷而清脆，竟是个女子。

　　“李寒儿，实在抱歉，有事耽搁了……”卫紫怡微笑着道。

　　“说真的，我真佩服你的韧性！”李寒儿冷笑一声，“你已经连输九次了！还需一两次，那幅‘射日图’，我就能参悟透彻了。”

　　“没听说过一句老话么？有赌未为输。”卫紫怡却也不恼，笑盈盈地说道，“这一次，我必能翻盘！那幅射虎图，我可眼馋了很久了……”

　　“射虎图？”李仪闻言，眼神微动。

　　射日图，不必说，是李仪传授给卫紫怡的那幅射日图影。

　　而射虎图，则更是鼎鼎大名！

　　射虎图，来自天命强者，寒鸦李氏的先祖——李广。

　　此图，是李广抵御裂峡入侵，一箭诛杀外域巨兽的图影！那一箭之威，足以撕裂星月，更有石化效果，即使天启巨兽，也会化作石头崩碎。

　　“李寒儿？这女子，十有八九是寒鸦李氏的嫡系。”李仪心中暗道，“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了卫紫怡……”

　　两人的赌约，是“射日图”和“射虎图”，倒没什么危险和麻烦。

　　“别说废话了，开始吧！”李寒儿一挽长弓，清冷声音，在夜空中徐徐飘荡。

　　“正合我意！”卫紫怡握紧弓身，不甘示弱地说道。

　　“凝霜箭——栖鸦！”

　　李寒儿一声冷喝，拉弓满弦，无数缕霜白斗气凝聚，一箭破空！这杆长箭，并非直来直往，而是冲霄而起，化作一头冰霜铸就的狰怒巨鸦，然后陨石天坠一般，尖啸落下！

　　尚未落地，箭锋上裹挟的寒意，已令地面冰封，林木结霜，声势极为可怕！

　　“苍弦箭——辟暑！”

　　卫紫怡神情淡然，张弦为满月，弓身上犀吼阵阵，一箭呼啸，笔直射出！

　　这一箭，箭身流火如沸，气息狂烈，化作一头火焰凝形的独角巨犀！其形狰狞狂暴，咆哮生威，在熊熊烈焰中迎头而上，气焰滔天！

　　轰！

　　半空中，冰火交织，形成巨大蒸汽圆环，四下扩散。

　　不消片刻，火犀撞碎冰鸦，烈焰吞没寒霜，且去势不止，向着李寒儿席卷而去。

　　李寒儿冷着脸，又射出一箭，才击溃了这一箭。

　　“我赢了！”卫紫怡微微一笑。

　　“一具武装？”李寒儿一脸阴晴不定，冷声道，“这具武装，究竟是……”

　　“武装，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卫紫怡笑了笑，拿捏地说道，“怎么？想耍赖么？”

　　“哼！我身为寒鸦李氏的成员，怎会耍赖？”李寒儿闻言，不由勃然大怒，但还是冷静下来，“我只是想知道，这具武装，是李仪所制作？我听说，你是他的天驱。”

　　“不错。”卫紫怡点点头。“若论弓手武装，我敢说，整个西境，也没人比得过他。”

　　这一番话，倒是让李仪有些汗颜。

　　“嗯，我知道了。”李寒儿点点头，“你过来吧，这幅射虎图，我演绎给你瞧瞧！不过，这一次，是你侥幸赢了！下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咱们走着瞧！”卫紫怡扬了扬眉毛，毫不想让。

　　李仪则趁此机会，悄无声息地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