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本真

　　“谛听？”

　　卫紫怡放缓呼吸，静静感悟片刻，再次睁眼时，瞳中已然尽是震惊。

　　这具上苍圣谛，可令她通灵九天，聆听上苍之教谕，感悟大道天音！

　　有了这具武装，她的灵魂意识，时刻都有皇天之咏浇灌，有玄穹之歌滋养，有碧空之诗淬炼，有灵虚之辞磨砺！

　　大道天音之下，她自身的意境感悟，可不断成长，潜力无尽。

　　“成长型……的武装？”卫紫怡色变，喃喃低语道。

　　这具上苍圣谛，竟是一具成长型装备！

　　要知道，道化武装中，公认最有价值的，并非战斗型，也非治愈型，而是成长型武装。原因也不难理解，道化武装此物，可时时滋养润泽，时间越长，累积效应就会愈发可观。

　　而成长型武装，其实也分三六九等。

　　最下乘的，是令斗气和魔力成长的武装，譬如玄冥之心、三生秋水；而在其上的，则是可令血脉和灵魂蜕变的武装，譬如繁星倒影、无量天渊。

　　而最顶级的，则可强化意境感悟！

　　这具上苍圣谛，就属于这种类型。

　　卫紫怡的耳畔，有大道天音回荡，谆谆教导，夜以继日。天音教诲，积年累月，相当于铺就一条登天之阶！

　　常年有大道天音洗礼，她踏入天位，几乎已是板上钉钉！

　　想通这一点，卫紫怡满脸欣喜。

　　“紫怡，”李仪看了少女一眼，则提醒说道，“大道天音固然玄妙，也需你静心感悟，耐心琢磨，才能真正化为己用，而非只是浮于表面。”

　　“嗯！”卫紫怡点头。

　　“还有，你本潜心练弓，如今转为修道，这一过程，可能会相当痛苦而漫长。”李仪顿了顿，又道，“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一般来说，武者都会在剑圣之境，才开始领悟规则，用来突破天位。因为对绝大多数武者而言，剑圣之境已是遥不可及，哪还有工夫为天位做准备？

　　卫紫怡仅是上位剑咏，转而潜心悟道，必然是一条艰难险阻之路！

　　“大人，请放心，”卫紫怡握拳，声音铿锵，“我绝不会放弃的！”

　　“现在吃点苦头，等你突破天位时，道路会更加顺畅。”李仪微笑，徐徐说道。

　　说话间，他视线移转，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上苍圣谛。

　　这具上苍圣谛，是这套殉道套装的根基。

　　“紫怡，先休息一下。”李仪一脸和煦，“一刻钟后，开始下一具武装！”

　　“大人，我不用休息，继续吧！”卫紫怡摇摇头，神色间竟有些迫不及待。

　　“既然这样，”李仪点点头，也不客气，“那就不休息了，直接开始吧！”

　　眼下，他已是九级强者，连续绘制武装，也只是小菜一碟。

　　“这具武装，我将绘于你的后背。”李仪眼神流转，似有所思道，“从某种意义而言，这具武装，是‘折冲’、‘无间’两个血脉能力的延展。”

　　“折冲？无间？”

　　卫紫怡面露疑惑，也没有多说，老实地趴在石台之上，背对李仪。

　　唰！唰！唰！唰！

　　李仪轻车就熟，神情泰然自若，须臾间，笔锋奔腾游走，留下一道道魔法弧线。

　　“嗯？”卫紫怡轻呼一声，眉头忽然蹙起。

　　那寥寥数笔，竟然如同几座山峦落下，无比沉重，难以言喻。

　　卫紫怡的后背上，恍若有一头鲲鹏栖落，其形无边无涯，其重如山如海！

　　她只觉呼吸艰难，骨头吱呀作响，似乎要碎成一摊烂泥。

　　此时，李仪的声音沉着响起。

　　“紫怡，别分心，静心凝神，细细品悟。”

　　“感悟？”卫紫怡一愣，这和自己身上的负重，有什么联系？

　　不过，她并无怀疑，当下依言而行，静心明悟。

　　“嗯？这是……世界？”

　　片刻后，卫紫怡似有所感，喃喃低语。

　　她的背上，仿佛横亘着整个世界，重逾万钧，难以言喻。

　　又过一阵，卫紫怡的感悟再变。

　　“此为……道！”她眼神乍亮，心中暗道，“道之大，大无边际；道之沉，沉逾泰山！”

　　随着心念转动，卫紫怡渐生感悟，自身化入“大道”，身上的沉重，亦是消失无踪。

　　……

　　五日，十日，十五日。

　　“咦？我可听说，府主大人是在绘制套装！”林宁面有疑惑，不解地说道，“这第二具武装，居然没有圣景？”

　　“的确古怪，”苏烟雨点头赞同，“很是古怪。”

　　“哦？连你这新晋的直传弟子，也不知道其中门道？”林宁一扬下巴，斜睨了他一眼。

　　苏烟雨苦笑。

　　他自然知道，自己只是一年级学员，资历更浅，却成为府主的直传弟子，林宁自然是满腔的羡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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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

　　李仪神色凝重，笔锋清徐行走，在空中掠过，动作超逸，浑然天成。

　　但是，他面前的石台之上，居然空无一物，卫紫怡整个人竟是消失无踪！

　　“呼……”

　　李仪眼神淡定，一笔一划好似凭空绘画，却总会在虚空中留下纹路，而一笔刚收，纹路就隐匿无踪。

　　此景，殊为诡异！

　　而且，这还不仅仅是隐身！

　　卫紫怡的身上，其斗气气机，灵魂波动，甚至是气味和呼吸，都是了无痕迹，无迹可寻！仿佛，她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呼……”李仪面露疲惫，运笔轻缓，额头也冒出冷汗。

　　他自然清楚，这种异象和隐身并无关系，而是遁入世界，与整个位面合为一体。

　　这种玄秘境界，比李仪的道隐无名，还要高深几分！

　　这样一来，李仪绘制武装的难度，自然也是成倍攀升。

　　“大人，需要我现身么？”

　　一道关切之声响起。

　　卫紫怡注意了什么，她才刚一开口，幽光沉浮荡漾，形成一道人形轮廓，身形若隐若现。

　　“不要动！”李仪神色严厉，制止了她。

　　他抹了一把汗，徐徐道：“这种意境顿悟，可道法自然，绝不是随时都会遇上的……紫怡，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想，心无旁骛，潜心明悟！”

　　“是！”

　　卫紫怡点头，不再说话。

　　这具武装的圣景，竟是规则顿悟，令卫紫怡感悟大道，通晓天机！

　　她徐徐闭目，聚精会神，继续感悟，身形再次隐没。

　　“成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仪略带疲惫的声音，幽幽响起。

　　“这具武装，名为——虚极静笃！”

　　“虚极静笃？”卫紫怡睁眼，她精神奕奕，猛地一跃而起，“这感觉究竟是……”

　　她随意而立，并未刻意隐匿，却好似不存在一般，给人一种“视而不见”之感。

　　卫紫怡的整个人，有若和光同尘，和整个位面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似乎是那“画中之人”。

　　这种妙境，可比那“天地共鸣”，要强出百倍！天地共鸣，是人和天地一应一和，而她这种状态，则根本是化作天地的一部分，水乳交融！

　　“紫怡，试着隐匿身形，让我瞧瞧。”李仪看了她一眼，低声道。

　　“是，大……”

　　卫紫怡嫣然一笑，最后一字尚未说出，身形已然消失。

　　不止身形，连她身上气味，灵魂波动，和那个尚在空中回荡的“人”字，也同样隐没无痕！

　　“哦？真厉害！”李仪连连点头，面露赞许，“此特性，名为——‘本真’。我想，你已经明白其用处了……”

　　这具虚极静笃，可令卫紫怡回归本真，融入天道，化为大道的一部分。

　　眼下这种状态，即使瞳术如观星术，占卜术如“五行断易”，也无法察觉其存在。

　　甚至，卫紫怡身上的因果之线都已消失，仿佛无论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都从未存在过。

　　这是最为绝巅的隐匿之术！

　　而这特性——本真，效果还远远不止如此。

　　“紫怡，试试运气，搭弓射箭。”

　　“是！”

　　卫紫怡点头，长弓拉如满月，身后浮起千丝万缕的斗气之线，如落英缤纷，似蛟龙翻腾，色泽妖异，气韵迷离。

　　一般的斗气，若是浮动于空气，就会渐渐消散。

　　但是，在卫紫怡的身后，那丝丝缕缕的斗气之线，却并无消散迹象，如同穿行于体内气脉，雄厚凝实。

　　这和折冲的斗气蝶翼近似，但在斗气总量上，却要大出十倍不止！

　　虚极静笃，可令卫紫怡化入大道，同样的，整个天地大道，也成为了她的后盾。

　　何夕的无量天渊，将自己化为渊壑，而这具虚极静笃，则是恰恰相反，将身外的整个世界，化为自己的巨渊。

　　不过，这两者，都是有严苛条件的。

　　前者，需要承载者拥有强大的肉体；而后者，则需要承载者深刻的意境感悟。

　　也正是这个原因，上苍圣谛，才是这幅套装的根基。

　　“紫怡，你或许需要一定时间适应。”李仪面露微笑，徐徐说道，“这和箭术无关，而和你的规则领悟相关，和你融入大道的程度相关。”

　　“大人，我好像已经明白了……”卫紫怡恍若未闻，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回答李仪。

　　嗡！

　　她的身后，那千丝万缕的斗气之线蓦然凝聚，竟是化作海妖腕足，激起阵阵潮音，恢弘滂湃，大气磅礴！紧接着，斗气之线聚散，化为应龙之翼，巨翼拍空，流光浮动，惊世骇俗！

　　“居然，这么快？”李仪震惊了。

　　卫紫怡感悟的速度之快，实在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她了……

　　李仪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

　　“咦？这是……”卫紫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变。

　　她的遍体上下，无数隐秘纹络冒出，幽幽泛光，恍若藤蔓滋长，疯狂弥漫开来！

　　“不必担心，”李仪泽早有预料，微笑道，“是这三具武装，开始共鸣相合，化为套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