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父要免税

　　自从酒馆冲突后的三天来，陆逊一直沉默不语，独自坐在迪斯度的虫鞍上发呆，几个女孩想要去劝他，不过都被芙萝拉拉住了，用她的话来说，男人总是要成长的，检讨一下未必对将来没有好处。

　　陆逊很后悔，也羞愧的没脸见人，他自认为有一票彪悍部下就能横行天下了，结果没走到王都就遭到了当头棒喝，想想也是，牛头人不稀罕，食人魔的臭名声更是让他们上不了台面，甚至就连最拿得出手的巨人亚历尔，在财大气粗的豪门贵族面前也成为豆芽菜。

　　“瞧人家一个联合商会的主事，都有六个巨人当护卫，这次算是在培根面前丢大人了。”陆逊自嘲了一句，掏出了珊瑚口琴，郁闷的吹起了小调。

　　“古德里安怎么了？还在为酒馆的事烦恼？”培根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陆逊为什么失落，事实上在他看来，那天的战斗中，陆逊一票手下的表现很杰出，因为当时的伯特矮人战士早乱套了，傻站着屁都没干，干瞪眼，以至于连自己这个主人都被抽了一马鞭。

　　“不知道。”亚历尔耷拉着一张脸，拎着块五百磅的巨石锻炼臂力，任谁都看出他心情不好，仔细一听，还能听到他口中的嘟囔，“别再让我碰到你们，不然直接敲碎脊椎，挂在城门上风干。”

　　血蹄压根没理会培根，正扛着图腾柱沿着牛头人排成的长龙队形来回奔走，大声地咆哮着，“再跑快点，再快点，你们这些垃圾，难道把力气都用在吃饭睡觉上了吗？都给我喊起口号，用最强的气势喊。”

　　“战斗，悍不畏死的战斗！”

　　原本有些消弱的喊声再次在官道上响了起来，牛头人们目不斜视，扛着六百磅的图腾柱，又把速度提高了一些。

　　“这些家伙都是疯子吗？都跑了三天了。”培根侯爵的眼角有些抽搐，这种不要命的斯巴达式训练方法让他望而生畏，三天来，牛头人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而吃饭的时间更是被命令在一沙漏时间内解决，慢一拍就没饭吃，而且更恐怖的是，每次训练落在最后的十名不止没饭吃，训练量还得翻倍。

　　伯特矮人战士起初对这种残酷的训练方式很不屑，可是跟着牛头人跑了半天，就被拉了老远，紧接着一个个累的半死的伯特矮人们爬上了独角蜥蜴坐骑，说什么也不再逞能了，然后，他们看向牛头人的目光夹杂上了崇拜，继而心底开始产生浓浓的挫败感，他们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了。

　　“再跑下去他们会死掉的。”培根不想再看到这些牛头人跑步，因为那让他有一种被无视的渺小感，于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后，走到陆逊身边，声嘶力竭的指责着，“你要为你的部下生命负责。”

　　陆逊瞟了一眼，没有丝毫停止意思的图腾战士，接着吹他的小调，视线却是落在了前方百码处那队大约五百人的商队上，足足有七十架马车，看官道上拖出的深深的车轮痕迹，显然是超载了。

　　培根还想说什么，一头准高阶火焰蜘蛛突然从官道旁边的树林里窜了出来，这突发状况把他吓了一跳，正手忙脚乱的抄起战斧准备战斗，可是随后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动作，看向了小树林。

　　其余的伯特矮人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同情的看着那只火焰蜘蛛，甚至有的人开始打赌魔兽会在几沙漏的时间内被挂掉。

　　可是前面的商队却被吓的瞬间慌乱了起来，马匹嘶鸣，人声嘈杂，护卫们半天都没有摆出战斗阵型，一些人吓的掉了手中的战刃，而十几个马夫更是慌张地往树林中逃窜。

　　“素质真低。”陆逊摇了摇头，低估了一句，他也不想想火焰蜘蛛毕竟准高阶魔兽，那战斗力足以摆平任何一个精良的百人佣兵小队，除了他这种人，一般的商队不害怕才怪。

　　“食人魔的游戏越来越刺激了。”培根的话里带着酸溜溜的语气，他认为陆逊调教出了一帮疯子，居然闲着没事去招惹准高阶魔兽，可是又抑制不住心底的那股羡慕。

　　果然，巴巴鲁克紧跟着火焰蜘蛛冲了出来，在他身后的是一票浑身大汗淋漓，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食人魔战士，很明显没有休息过。

　　“二队标枪攻击，围剿战术，放。”

　　在巴巴鲁克的怒吼指挥下，隶属二队的食人魔战士立刻手脚麻利的取下了后背上背囊中的投枪，按照事先预定的战术，投出了标枪。

　　嗖嗖得破风声中，五十支标枪呈半弧形，精准地扎在了火焰蜘蛛的逃亡之路上，接着又是五十支。

　　火焰蜘蛛愤怒的嗤嗤嘶叫着，张开口器，朝着身后喷出了一道火墙，在拖延时间的同时准备逃离这里，它实在害怕后面那群杀气森然的家伙，他们居然撵了自己整整的半天，作为一只准高阶魔兽，火焰蜘蛛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可惜太迟了，这轮标枪攻击虽然只抢下了不足十沙漏的时间，但是一队的食人魔战士已经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狂飙了过来，没有丝毫的惧怕，手持战刃，冲过了火墙，扑向了火焰蜘蛛。

　　看着火焰蜘蛛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前面的商队护卫震惊的几乎瞪爆了眼球，一个个大张着嘴，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们不明白准高阶魔兽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菜了？还有，食人魔什么时候不抢劫商队，开始抢魔兽了？

　　不过趁着这个功夫，护卫们也在一个穿着魔法师袍的青年的呵斥下，摆好了阵型。

　　食人魔战士展现了彪悍的一面，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愣是压制了火焰蜘蛛，丝毫不给它喘息的时间，五沙漏后，彻底的将它战翻。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巴巴鲁克的咆哮又响了起来。

　　“混蛋，你们的脑子里长的是杂草吗？我说过多少遍了，一队抢攻速度太慢，二队投枪三轮后就驰援，可看看你们做了什么，居然给我耽误了十几息的时间，上了战场，一瞬间的迟疑都可能造成伤亡。”巴巴鲁克收起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化身成了铁血教练，冲着这些不争气地部下骂道，“现在，罚跑一万码，落在最后的十个蠢货没饭吃。”

　　官道上安静的可怕，可是随后商队的护卫们就冲着这里指指点点，爆发出了偌大的嘘声和谩骂声。

　　“五沙漏的时间干挺一只准高阶魔兽，这也较慢？你们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类护卫吗？”

　　“抓住十几息的战斗时间？不过是臭名昭著的食人魔土著而已，嚣张个什么劲，你们以为自己是奥古斯都陛下的铁血禁卫呀！”

　　“罚跑一万码不让吃饭，野蛮呀，要是换成我干脆去斗兽场做角斗士，人家的待遇都比这好。”

　　陆逊也听到了这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培根侯爵倒是脸色难看，摆出了随时准备干架的样子。

　　“低调，要低调。”陆逊看到牛头人还有食人魔没有因为这些话生气和闹事，很满意，看来他们也学会了低调。

　　“你的保存部下的战斗力，以便应付突发状况，所以别再练了。”培根侯爵其实是不想陪陆逊疯而已，他那些部下做的事情太扎眼了，在人类眼中，就和小丑没什么分别。

　　“男人被削了面子后该怎么做？就的时刻准备把面子找回来，哪怕是死也要坚持，如果他们现在停下，那么三天前的事情就会永远像刺一样扎进心脏，再也拔不出来。”陆逊说完，抽了下马鞭，溜达向了商队，漫不经心地道，“我的检讨下自己，最近有点得意忘形了，犯了太多的错误。”

　　“笨蛋陆逊，你变了。”小诺诺骑着空鳐凑后面飘了上来，张口就赞道。

　　“怎么个变法？”陆逊一喜，挺了挺胸膛，看来自己能做个好榜样了。

　　“恩……”小诺诺沉思了一下，道，“变得比较像个神父了。”

　　听到这话，陆逊的脑门立刻爬满了黑线，旁边的培根窃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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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着做什么，没事了，收起武器，准备起行，还有，去把那些跑掉的车夫叫回来。”魔法师青年显然是这个商队的头，看到危险解除，开始招呼众人开路。

　　“哎。”看到人家正眼都没瞧自己一眼，陆逊有点郁闷，小诺诺干脆嘟起了嘴巴，古灵精怪的眼珠乱转。

　　“这位，魔法师阁下，需要帮忙吗？”陆逊打了个招呼，眼角瞧着那些超载的马车，要不是为了确定下自己判断，他才不来这里热脸贴冷屁股呢。

　　“谢谢，不用了。”魔法师青年连名字都没报，拒人千里的意思很明显。

　　“你们拉的是什么货物呀，我也是个商人，说不定咱们还能做笔生意呢。”小诺诺很是善解人意地替陆逊问了出来，小萝莉吸了吸鼻子，指着一个马车上翻到的一个箱子，道，“应该是加工过的魔兽血液吧，我问到了刺鼻的火元素味道。”

　　青年一愣，接着使劲嗅了嗅，然后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着小诺诺，这种微弱的元素味道也能闻到，这小萝莉到底是什么人呀。

　　“别瞧了，快去收拾下吧，不然浪费了，这些货物很贵重吧？”陆逊虽然是个半吊子神父，元素感知力还是有的，空气中弥漫的元素味道让他不自然的打了个喷嚏。

　　“不贵重，平常货。”魔法师青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眼神不着痕迹的四处一看，额头开始冒汗，这种地方前不见人后不着地，而对方的实力又明显强过自己，万一他们起了歹心……

　　“你多虑了，我可是一位仁慈神父，杀人越货这事可从来没干过。”陆逊指了指头上的神父光环，脸色有些不虞，琢磨着难道自己的样子很像一个暴徒吗？

　　陆逊忘记了，他不像，可是他的部下一个比一个像，尤其是食人魔现在浑身鲜血的样子，活脱脱的杀人犯，要是抓进监狱都不用费时审问，直接枪毙都不过分。

　　小诺诺也跳了出来，气呼呼的瞪着青年，小萝莉认为陆逊被侮辱了，开始考虑是不是让对方付出一马车，不，两马车的货物做精神损失费。

　　陆逊头疼不已，芙萝拉对小诺诺的教育太失败了，看样子找个教母的提议必须尽快执行了。

　　“好了，不打扰你们赶路了，顺便说一句，我是南方卫城的执政官，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找我。”陆逊实在受不了别人的轻视，拽了拽虫缰绳，离开了。

　　“古德里安，和那种目中无人的小子说什么废话，要是换成我，早扇飞他的门牙了。”培根很是不忿，他最讨厌人类看自己时那种防贼的眼神。

　　“呵呵，一个菜鸟而已，不值得生气。”

　　“既然是菜鸟，我不明白你和他说废话有什么意义。”培根顿了一下，疑惑道，“难道你刚才真的打算抢他的货物？”

　　“圣母玛利亚，我可是个神父，怎么能做这种无耻地事情？”陆逊埋怨了一句，道，“你说这话，我很伤心。”

　　“对不起，我错了。”培根也觉得自己有点过，赶紧道歉。

　　“血蹄，别训练了，顺便通知巴巴鲁克，让部下们把铠甲武器都收起来，咱们要低调，知道吗，装乡下人，装土著，明白吗？”

　　“明白，老板。”

　　“明白了就快去做，别浪费时间。”陆逊说完，脸上浮现了一个笑容，道，“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呀。”

　　“还说你不是准备抢那个商队？”培根郁闷了。

　　“我没说抢商队呀，咱们抢盗匪。”

　　“盗匪？”培根的脑筋有些打结，快爆了，他讨厌这种笨蛋的感觉。

　　“原来如此。”小诺诺眉开眼笑的拍了一下手掌，解释道，“肯定会有盗匪抢那个商队，咱们到时候再抢盗匪，这样还能把盗匪的财产再搜刮一边，要是能找到老窝，就更赞了。”

　　“你怎么可以肯定会有盗匪要抢那个商队？”培根很不理解这两个人的思路。

　　“我刚才不是试探过了吗？你瞧那个商队青年的菜鸟样，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带着的是魔兽血液似的，几句话就露馅了。”陆逊咂了咂嘴，道，“那玩意可是军需品，贵的要命，一品脱就价值几千上万金帝兰。”

　　“那也不能肯定就被盗匪抢呀？”培根指着官道，道，“这里可是治安良好的公爵领地，拿来的盗匪？”

　　“切，治安队一把那身铠甲不就成盗匪了吗？你在瞧瞧那些商队护卫的素质，说不定他们看到马车运载的货物后，自己就动手了呢。”小诺诺一脸鄙视的眺望着那个魔法师青年，很不屑地道，“那家伙肯定是某个富家公子哥，第一次出来历练，一点都不知道仕途险恶，陆逊好心提醒他，他还不屑一顾。”

　　“你们两个绝对得了妄想症。”培根一脸的不信，然后他很快就笑了出来，因为陆逊的财运没来，反倒是要破财了。

　　半天后，陆逊一行进入了柯德波公爵的领地，在进入一个乡村小镇时，被带着五十个骑兵的税务官拦住了。

　　“缴纳过路费，每个人头一个银帝兰，那些牛头人和食人魔是奴隶，还得缴纳奴隶费用，一个银帝兰。”税务官一手拿着羊皮纸，一首拿着鹅毛笔，不停地数着人数，十足的财迷样。

　　巴巴鲁克一脸的兴奋，就在他认为主人会暴力抗税的时候，陆逊居然掏出了钱袋，一五一十的输了几十个金帝兰，递了过去。

　　“笨蛋陆逊，你没发烧吧？”小诺诺摸着陆逊的额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纳税很正常呀，我可是神父。”陆逊瞅着前面的商队进了小镇，道，“别跟丢了，走。”

　　吃饭，休息，在小镇旅馆经过一个中午的补给之后，陆逊赶紧招呼部下上路，这次要在路上等魔法师青年的商队，不然总跟在人间身后，会惹人怀疑的，可是在出镇子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因为那个税务官又绕了回来，摆着路障堵在镇子口，朝着过往的旅人收税。

　　“马勒隔壁的，还有完没有。”陆逊看到那个税务官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一本正经的数着人头，气就不打一处来。

　　“怎么？想要抗税？”税务官瞅了瞅陆逊，又看了看那二百个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皮裤的‘奴隶’们，很不屑的吐了口口水，用马鞭指点着，“柯德波公爵大人的监狱还有空地，你们想去参观吗？”

　　陆逊抱着膀子，没有说话，再和这种人交谈，太掉身价。

　　“马车里是什么？我要检查，让里面的人统统下车。”税务官看到陆逊的不合作态度，立刻怒了，他身后的骑兵也很配合的取出了长弓，搭上了箭矢，威胁意味十足。

　　“税务官，又要收税吗？”魔法师青年带着他的商队来到了镇口，看着对持的两方人，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相当明显。

　　“阁下，您已经缴纳过税款了。”税务官一脸的谄媚表情，接着冲部下吼道，“快搬开路障，让大人过去。”

　　“我们进镇子的时候也缴纳了税款。”小诺诺很不忿的指着青年，道，“为什么他能走，我们不能走？”

　　“呵呵，人家是伯爵，你是什么？”税务官的一句话，让整个镇口的人都笑了起来，商队的护卫刚才被奚落了，有些记仇，这次终于可以找回场子了，于是一个个故意笑的很大声。

　　“我是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