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高手之上

　　李煜从自修中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大亮，下了一整夜的大雨终于缓了下来，细细的雨丝落在车篷上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他在车厢内找寻了一番才发现，不仅上山而去的无云没有回转来，连笑颜也不在车厢中了。略微放出一点真气在马车周围探查了一下，除了车架上有人外，方圆百米之内空无一人。

　　“蕊儿，笑颜也上山去了？”李煜敲了一下车厢问道，他刚才已经觉察到，蕊儿并没有自修，只是一般性的养神而已。

　　蕊儿的声音很快便传了过来，“嗯，天一亮，她见无云师兄一直没回来便也上去了。”说着一甩手中的马鞭，“要跟上去吗？”却是在询问李煜。李煜当即便“嗯”了一声，话音刚一落下，身下的马车已经动了起来，车辙碾压在地面上的声响在这个细雨中的清晨听来格外地响亮。

　　李煜掀开车帘看了看，入目皆是一些熟悉的景致，这嵩山的风景和记忆中毫无偏差。他索性将车帘直接掀了起来，用了一丝巧劲将之固定在窗框上，视野顿时大为开阔。看着斜斜往后退去的树木，湿漉漉的树叶上不时有水珠落下，一股好闻的清香扑面而来。

　　嵩山很大，少林所在地少室山只是其中一部分。

　　“到了。”蕊儿娇呼一声，已是控马停了下来。她很少和李煜说话，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说话时根本就没有对李煜称呼一下。

　　李煜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等马车一停稳便跳了下去。也没有用上真气，任凭小雨淋洒在身上。紧走了几步便到了马车前面，而蕊儿依然好生生地坐在车架上，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我到山下去等。”蕊儿说着，手中马鞭一响，驾着马车便下山而去，不一会便走远了。

　　李煜这才感觉到，蕊儿对自己的态度看来并不是性格使然。不过他想想也就释然了。作为一名女孩子跑来给自己驾车，而且还是好几次，就算是上头有命令，心中也不会痛快的。

　　安静！当李煜走到大殿前时，忽然觉得眼前的情境有些眼熟。紧闭的门窗，空无一人的场地，还有一丝好闻的檀香。除了天空中徐徐落下的小雨，一切都和他第一次上来时见到的一般。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了少林开放的剧情，定然会认为此处尚未公开。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保留多久。当他走过大殿的拐角，准备去往藏经阁方向时，几具尸首赫然映入眼帘。

　　人数并不多，一共才十多个，既有身着僧袍的少林弟子，也有浑身黑衣的日月神教教徒。李煜紧走几步准备过去查看一下时，那些尸首忽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起来，数息之后俱已消失不见。战斗应该有些时候了，怪不得他上来的时候没有听到打斗声。他又往前面看了看，不出所料，视线中再次被他发现了还没有消失的尸首，而且数量更多。

　　对于日月神教的人来说，少林有两处地方必须去，一处乃是少林方丈所在地，另一处自然便是名噪江湖的藏经阁。李煜连现在少林的方丈是哪位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现在何处。至于藏经阁嘛，这山上其他地方他都有可能忘记，唯有藏经阁是绝对难以忘怀的。

　　越是往藏经阁方向走，一路上见到的尸首便愈多，一开始不过才十多人的规模，现在早已增至上百人。道旁林间塔林佛院中，四处皆可见到猩红的颜色，狼藉的场景毫不次于那天的武当。随着距离的拉近，李煜隐约已经能听到一些金属交接的声音，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些人的呼喊和大喝。

　　“交出《九阳真经》，或者去死。”这是李煜能听清楚那些声音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不用去看，能这般语气说话的，除了无云还能是谁。

　　接着，便有一个洪亮的声音答话，“阿弥陀佛，施主于危难之中救下鄙寺上下，贫僧感激不尽，只是那《九阳真经》……”话说到这里便断了，接着便传来“嘭”的一阵撞击声，然后有物事落在地上的声响。

　　李煜听到这些对话心中已是有数。无云上山又是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少林的颓势，并最终击退了日月神教的攻击。就当那些少林和尚为逃过一劫唏嘘时，他们的这位大恩人突然就挟恩图报，逼他们交出《九阳真经》，直到再次交上了手。他这时已是到了藏经阁周围，只要穿过眼前这条林荫路便能到达藏经阁跟前。正当他准备再走进一点时，一个人影已是站在了他的面前。

　　“公子别去，我师兄能处理好的。”笑颜将李煜拉进树林中后说道。

　　“不是说日月神教派出了大量高手吗，怎么……”李煜这时已经能看到藏经阁前的情形了。虽然一地的尸首述说着刚才的一番大战，但他却看到无云根本不象经历过苦斗一般，衣衫整齐，气息平和，倒是那一百多名少林弟子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狼狈异常。

　　笑颜却摇了摇头，“我到了也没多长时间，不过我倒是看了一场好戏。少林十八铜人阵知道么？”

　　作为少林最富盛名的阵法，江湖上不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师兄也只是收拾残局而已。”笑颜没有叙述经过，而是直接道出了结果。“对了，你知道那人是谁么？”说着指了指场中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他正面目惊疑地望着无云。

　　李煜摇了摇头，少林出名的人物太多，一一对号入座难度太高。

　　“若我说他是少林方丈你信么？”笑颜语气轻松地说道。“至于他的法号嘛，你定然是听说过的。”而正在她说话间，无云又一掌击飞了一名少林弟子，正一步步向那老和尚逼了过去。“他法号玄慈，江湖外号，带头大哥。”

　　李煜听到后直接便用怀疑的眼神看向笑颜。如果说现在这少林的方丈是玄慈的话，那也未免太过弱小了一些。而且，若他是玄慈，那其他的玄字辈的高手呢，就算是号称少林第一的玄澄已经全身残废了吧，那其他的呢？他在场中找寻了一下，除了中间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外，其余皆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弟子，绝不会是同一辈人。

　　“你奇怪我也很奇怪，反正他就是玄慈，虚竹的亲身父亲。”笑颜说完便不再理会李煜，关注起场中的情况来。

　　李煜得到笑颜肯定的答复后，不禁疑惑了。这玄慈的武功若是按照原本剧情推断，就算不如现在的无云吧，应该也是相差不多才是。以他的为人，必然不会故意隐藏放任日月神教弟子屠戮门下弟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交，或是不交。”无云说话更加间短了，手中却是一顿，已经做好了顺势一击的准备。反观玄慈那边，目光中竟然现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最后更是双目一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诵起佛经来了。雨水顺着他的帽檐落在肩膀上，本就湿漉漉的僧袍更湿了。

　　无云见状再不迟疑，手中长剑一摆，一道白色的光芒瞬时在剑刃上闪现。

　　“让你师兄停手吧，《九阳真经》不可能这么得到的，少林又能死多少位方丈！”李煜转过身，叹息一声说道，迈步便准备离开。就在他脚步尚未抬起之时，忽然听到笑颜一声惊呼，似乎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师兄。”笑颜在发出惊呼后，更是不顾身形暴露，直接便往藏经阁扑去。

　　李煜连忙回头一眼便看到，无云正以剑拄地，在他面前不远处，正有一摊新鲜的血液。笑颜几步便奔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身子，伸手缓缓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李煜又看了一眼那些少林弟子，以玄慈为首，都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无云，这突然的变故对他们来说也很惊讶。

　　藏经阁，是他动手了么？一念及此，李煜忙也运上真气，脚下轻点，许久未用的梯云纵使出，不一会便站在了无云身边。正当他准备弯腰去扶无云时，无云手中的长剑忽然发出一声脆响，断为了两截。本来便有些站立不稳的无云，顿时整个往笑颜身上倒去。李煜忙伸手接住，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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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出的手？”下山时，李煜还是没能忍住，出口问道。

　　无云的面相已是好了许多，只是表情还是有些呆滞。自从武功大成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败得这么彻底。当他以为已经站在了众人头上的时候，谁知道身后拖着的依然是别人的影子。他拿眼睛扫了一下李煜，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李煜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只是，一个更大的疑问让他更为困惑了。若是玄慈的实力因为少林刚刚开放而被削减了，可那人也是少林弟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一个人。这个人的武功确如传说中那般高不可测，那么，东方不败呢，是否也到了那个高度，那个让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度。

　　才一出少林的大门，无云轻轻一挣便甩开了李煜和笑颜的搀扶，然后细细看了一眼手中紧紧抓着的短剑。良久，扬手便是一抛，白光闪烁之中已是消失不见。做完这些后，他回头看起小雨中的少林来，目光中的呆滞早已统统消失不见，脸上更是罕见地带上了笑容。

　　李煜猜测，那人肯定和无云说过什么，只是他们如果不说，这天下又有谁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