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以杀止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没有真气的纵横，也没有短兵相接。在经历了铁骑的肆虐后，留给军队皆是手无寸铁的平民。面对惊慌失措的平民，已经没有了你生我死的概念，有的只有下一刀是该劈头还是腰斩，如此而已。

　　李煜的身形在城内穿梭而过，耳畔中那些绝望的声音虽然不懂，但临终前的惨叫却是声声入耳。可惜，战争机器面前，他无能为力。很快，他穿过了正在杀戮的外围进入了内城。相对于外城地狱般的景象，这里涌动的却是不安的火焰。尽管铁骑穿透了这里，但也留下了血迹。许多鬼祟的身影在石墙间晃动、奔走，方向并不混乱，这里有人在做最后的抵抗。

　　楼兰城并不小，作为沙漠中罕见的存在，这里不可能太小。但，地方大并不能说明什么。这，基本上算是李煜见过最为寒酸的城池了。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建筑构成的错综复杂的地势，他当即脚下一点直接上了屋顶。

　　当李煜赶到城市中心的广场时，眼前的一切却是没有外面的喧闹。当先踏入城内的铁骑只是将广场团团围住，不发一言，而广场中本来正在欢庆的人群在一队人数不多的军士拱卫下与之对峙。

　　“为什么，我们需要一个理由。”有人正言辞激动地嚷嚷着，说的却是本朝语言，尽管听起来有些别扭。

　　“理由么，对一群死人来说，那些东西不需要。”马队中，一名将军模样的人物冷笑着回复道，“给你们一个机会，唔，这高台撘得不错，我数十个数，中间谁要能爬到最上面去，我可以饶他不死。”戏谑的语气后是一张狰狞的脸孔。

　　这是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与李煜记忆中的并不一样，不过，这高台周围同样围满了干柴，该是有祭祀一类的活动要进行才是。

　　那将军话音落下良久，但对面的人群中却是动也未动。

　　“十个数，便是将军手下儿郎也不可能办到，唉……”

　　“往上爬，还有活的可能，怎么，你们连这么点需要也不需要了。”那将军脸上的笑容一收，“嘿，那就……”说着便是一伸手，不过旋即又被他放下。对面人群中，许多人往高台处去了。

　　高台只是临时搭建，显然不适合太多人的攀爬，不过上去几十人已是有些轻轻颤动了。

　　“一”，催命的声音开始响起。

　　看着眼前的一切，李煜疑惑了，在这些人群中，他并没有看到形似国王祭师之类的人存在，分明都只是一些平民。

　　“二”，沉重的声音有几分故意拖长，仿佛在宣示着它的慈悲一般。而在听到这良久才响起的第二声，那些攀爬高台的人明显积极了几分，如此一来，本就有几分摇晃的高台变得有些岌岌可危起来，下面的人却是不管不顾，耳畔徐徐而来的声音指引着他们。

　　游戏在继续着，李煜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哈哈，爬啊，都给老子快点爬，爬上去的可以不死，哈哈……”暴戾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便是那边闹哄哄的声响也是掩盖不下来。“唔，快点，快点，四。”

　　突如其来的一个字眼瞬间让高台周围的人群一紧，那个字眼被咬得分外清晰，不是误言。

　　看着摇摇晃晃的高台，还有那边哈哈做戏的将军，李煜手中一紧。就在那厮言语方罢后竟是随手一摆，在他身后走出了四队军士，这些人右手依然拎着兵刃，但左手上却是执着沾满燃油的火把。看着高台上依然在蜂拥而上的人群，他不得不站起身来。

　　“七。”毫无规律的报数在继续着，“快点快点，老子可要报最后一个数了。”

　　高台下的人再也无法顾忌，除了往上别无他途。而恰在此时，四条火龙忽然从四个方向流动而来，片刻功夫已是团团将高台围住。

　　“嘿嘿，一群蝼蚁，给老子……唔”，狰狞的面目忽然扭曲在了一起，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物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不知何时，他重甲覆盖的胸前被洞开，那是真正的洞开。“烧，给老子烧，啊！”一双眸子中彻底只剩疯狂。

　　“轰！”早已被浇灌了燃油的干柴瞬间便被引燃，片刻功夫已是将高台蔓延殆尽，熊熊烈火转瞬间已是将高台上的一切吞噬起来。留下的，只有那些绝望的惨叫和扭曲的噼啪声。

　　看着眼前的一幕，终究迟了一步的李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喂，醒醒，这等时候还能睡着，真不知道堂堂武当派怎么会派了你这么个弟子出来，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李煜回过神来的时候，耳畔中尽管还有着地狱的余韵，但听到的却真真切切是这么一句。抬眼扫了一眼那个华山派弟子，他直接起身飞电般朝城墙处射去，至于身后的威胁与谩骂都被置之脑后。

　　有了之前武当血月的经验，这时的李煜已是有些明白过来，广场上的人群他必须救下，不然只能会一次次地重新来过。就在他抵达城墙之前，夜空中升腾而起的信号再次破空，城门已经洞开，他依稀能看见马蹄飞扬而过后扬起的烟尘。

　　当李煜赶到广场周围的时候，围攻而来的骑兵还没能完成合围，而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他看见了一队人离开的背影。

　　“什么人？”战斗瞬间被点燃。

　　“挡住，给老子想办法挡住。”熟悉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但丝毫不能阻挡李煜一步步进逼的步伐。“杀，给老子去杀，杀光那群外族人。”

　　远处哄闹声瞬间被惨叫所替代，李煜除了看着，只能一剑剑地挥出剑气，如同麦子般倒下骑兵却被更多的人多替代。纷乱的脚步声、马蹄声在耳畔飞扬。

　　当那个一脸狰狞的将军被一剑斩飞头颅的时候，远处的杀戮已然进入了尾声，即便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骑兵，也足够完成这完全不成比例的屠杀了。以杀止杀，可惜他面对的是铁血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