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牢观武

　　李煜虽然进过书艺局，但去的地方仅仅只限于藏书室，再加上当时天黑雪大的，周围的环境也是没能看清楚的。在经过有些眼熟的藏书室后，黄裳带着他在屋顶上连续跳跃起来，没有发出声响的屋檐下，走动的皆是一些穿着绯服佩着鱼袋的朝官。

　　随着路过的房屋越来越多，李煜已是能清楚感受到一顾萧杀的气氛，这是深入险境时的一种直觉，与武功高低无关。黄裳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李煜猜想，他应该也是感受到了，只是对此不屑一顾罢了。

　　朝廷的官衙很多，因职责的不同各有特点。像最先见到的书艺局，虽然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分支，但因为官家重道，对编刻《万寿道藏》很是看重，所以有着独立的藏书室，整体面积也不算小。再看现在脚下的，不时有身着武服的人进出，那些当官的走起路来也是龙行虎步，完全没有文官那般慢条斯理，应该便是兵部所在。那种萧杀的气氛，在此处更是浓厚了许多。

　　“停下。”黄裳轻声中放下了牵着李煜的手，在看了有些疲惫的李煜一眼后，他继续说道，“你打量一下，看此处是什么地方。”

　　李煜便将之前推测到的结论说了出来，他能肯定这个答案已是八九不离十了。

　　黄裳不置可否，喃喃自语道，“天下安则民安，天下乱则民乱。老夫也曾经心怀刀兵，亲率王师抵抗外辱。你看看脚下，边关已是战火连天，他们却还在为献媚官家四处奔走。”

　　李煜闻言却是有些讶然，本以为黄裳带他出来为的是武功之事，谁知道却是被带到了兵部大堂的屋顶。不过从黄裳的话语中，他分明闻到了一股杀气，对象也许便是这脚下的某一人。当下没有答话，之事静静地在一旁听着。

　　“老夫问你，你当初学武为的是什么？”黄裳忽然提高了声音，如春雷一般在李煜耳旁炸响。过了一会，脚下却是安静如昔，看来周围已是被他控制住了。

　　李煜不想用一些大道理来敷衍黄裳，路是自己选的，既然当时选择了相信他，这时候便更应该开诚布公才是。“晚辈只是想活下去，有尊严地活下去。”当初激发他去武当的，正是苏韵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即时对象并不完全是他。

　　黄裳听了，静静地看一阵下面的情形后，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定然对当初那个选择有过疑虑，老夫今天便让你看看，你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说着不等李煜反应，抓起他便走。

　　这次比来时的速度要快了许多倍，李煜只觉得周围的景物已是连成一道细线，能够分辨出来的，只是不时跳过的一抹黑色，那是一栋栋房屋。极快的速度下，寒风如利刀一般割着他的肌肤，让他浑身疼痛。普通人，果然只是弱小的存在呢！

　　当黄裳终于停下来时，李煜一下子便瘫在了地上，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后，才让窒息的感觉离他而去。

　　“你一定不想继续这般吧！”黄裳这次说话的声音没有带上任何感情。嘲讽么？不是。鄙视么？没有。同情？不可能。

　　李煜没有答话，只是在气息微微平复，冰冷的身子感受到了一点热度后，便倔强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有的问题，并不需要用语言来答复，直接做出来便是了。

　　“很好，继续走吧！”黄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前面不远处，是一处很是特别的所在，对许多人来说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天牢。

　　黄裳拉着李煜的手，径直便向天牢的入口处行去，看他的样子竟然是想要从正门进去。李煜遥遥看了一眼，天牢前影影绰绰的，如预想中一般有着许多守卫。作为关押重刑犯的所在，守卫的实力自然不是一般兵士可以比拟。正当李煜以为他要出手时，眼前再次一花，黄裳再次加速行走起来。路过天牢门口的时候，李煜分明能看见，健壮的守卫们除了一丝不苟地站岗外，并没有其他动作！他的轻功，已是快到这般地步了么？

　　“啊！”才一进门，李煜便听得一声惨叫，那般凄厉的程度让人轻易能联想到惨不忍睹的情景。伴随着那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脆响，皮鞭着肉的声音，瞬即，惨叫声再次传来。这，算是下马威么？天牢如地狱，其实并不假。

　　进了天牢的大门并不能便算进了天牢，面前这堵厚实的铁门隔断了两个世界。听着耳中不时传来的嘈杂声，黄裳信步走到铁门前，在闭目一会后，突然发出一掌拍在铁门上。

　　李煜在一旁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阵刮肉的掌风，虽然黄裳的手掌上没有显露出真气颜色，但他丝毫不怀疑其中所挟带的力量。就在他期待着巨响声中，掌回门碎时，那扇大铁门竟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那般厚重的铁门，就算是平时打开只怕也会开出刺耳的“吱呀”声吧！

　　过了铁门，那些嘈杂声突然大了许多，更多了一些能清楚听见的人声，求饶的，怒骂的，不一而足。铁门之后是一条细长的巷道，被染成黑色的墙壁将这条道一直蔓延到尽头，没有出口一般。李煜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已在不知不觉中关上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李煜行到那堵黑色的门前，没有内功的他都能清楚听见，木门的那边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两个，来来回回的脚步很是杂乱。黄裳见到李煜过来后，伸手便去推那门，与之前有所区别的是，他这次出掌轻飘飘的，很慢很随意。

　　“乓”的一声巨响，李煜见得面前忽然弥漫了一层烟雾，之前挡住视线的木门已是不见了踪影。来不及去奇怪黄裳为何会前后不一，在见到眼前的情景后，他一下子便被眼前的景象定住了，尤其是中间跳跃的那个身影。

　　血红色的真气将那个人整个儿包裹住了，真气层上光华流转，一缕缕更加鲜艳的血丝游走其间。若是按照之前的常识来说，这人的武功虽然还没有达到张三丰那种境界，但也所去不远了。与之打斗的是三名白衣老者，在满堆的牢房服饰中显得特别惹眼。若是那几名老者只是一般的高手也便罢了，李煜分明看见，弥漫在他们身上的白色真气，丝毫不弱于浑身血色的那人。只是他现在身无武功，那些人缠斗游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最后只能看到一条条飞速移动的线条。眼睛疲惫已极，脑袋中也是天旋地转起来。

　　“注意看，别分了神。”黄裳在一旁吩咐道，说着还将手搭在李煜肩膀上渡了一丝真气过去。

　　随着一股暖暖的气流行经四肢百骸，李煜顿时觉得那些负面感觉全部消散，眼中的画面再次清晰起来。那些移动的线条也逐渐充实起来，不一会便还原为人形模样。

　　周围除了狱卒和狱官的喘息声和呕吐声，便只有躁动的牢房内传来的声响。正在打斗中的几人一直不言不语，只是不停地出招还招。三名白衣老者的武功，李煜是见所未见，竟，无论是出招拆招，还是真气运用外放，都是那般的自然写意，看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

　　“那三名白衣人乃是逍遥派弟子。”黄裳见到李煜眼中的茫然，出声说道，“不要去看他们，专心看中间那人。”

　　李煜闻言，当即便收回视线，将之锁定在中间那名血色真气人身上。

　　一般来说，真气的颜色乃是由武功类别来决定的，比如说，武当派武功，纯粹平和，中正养气，表现出来便是白色或金色。而血刀门的武功招式凌厉，杀气十足，无论是血刀心法还是血海魔功，表现出来的都是红色。当然，事无绝对，江湖上的奇功异法不胜枚举，总会有别具一格的存在。另外，根据一些资料推断，人的心性修为也是可以影响真气颜色的，比如说，走火入魔。

　　李煜在黄裳的帮助下已是将眼前的情景看了个透彻，那个人的一招一式也是看了个清楚，只是乍看之下，让他诧异地发现，那人好像用的是太极剑法，只是指剑之间缺了那种灵气。再看得几招，他已是能确定那绝对是太极剑法，看那等熟稔的程度，绝对不是一般的武当弟子能达到的，此人究竟是谁？

　　三名逍遥弟子久攻不下，齐齐大喝一声，身上游走的白色真气顿时暴虐起来，游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已是成了一道道黑丝。看他们凝重的表情，显然已是用出了看家的绝学。被围之人的出剑速度顿时慢了许多，而且他出剑时所携带的真气只要一接触到那三人便会消散得无影无踪。长此下去，胜负已分。

　　“北冥神功也还有可看之处。”黄裳喃喃自语道。

　　北冥神功么？李煜记得，原本的剧情中，这门武功乃是和日月神教吸星大法齐名，星宿派化功大法便是脱胎与此。只是，北冥神功若只是如此的话，那不是与吸星大法没什么两样了吗，其中怕是有什么区别没有被看出来吧！

　　“认出此人了么？”黄裳忽然出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