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宫调律吕

　　清风拂过，传来一抹清新的青草香味。处于丛山之间，本来能闻见这股气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味道着实太浓了一些。李煜扭头四处扫视了一下，凝目之下，在屋中那微弱的光亮之下，视线顿时大开。只见屋子的侧后方，许多的杂草竟是被人清理了一遍，余下了几株颇不耐看的花木。

　　“刚才是怎么回事？”清颜的注意力依然还在那声奇怪的声响中，一瞬之间，她只觉得真气一滞，像是被禁锢了一般。虽然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但那种无力的感觉却是留了下来。

　　李煜摇了摇头，视线再次放回大殿方向。

　　“唉，这个时候了，大娘怎么会不在呢？”清颜嘀咕了一句，没有再去推那门，而是面含担忧着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昏暗的天色之中，丛丛树林遮蔽的大殿根本就瞧不见分毫。

　　李煜见她焦急的模样，建议地说道：“我在这边等着便是了，你有事可以先走。”大门再是坚固，定然无法抵挡真气的一击，要想打开实在再是容易不过了，其中自有缘由才是。

　　清颜听罢，神色一动，心念顿时电转起来，不过却是没有直接答应，仍然迟疑着。

　　“叮叮！”突如其来的声音再次响起，与之前的短暂的一声不同，这次乃是一连响了两次，清颜也随着声响晃动了两下，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这里有一位打理的大娘，不知为何出门去了，等她回来后将这串佛珠给她看，她自会招待你。”清颜在站稳之后，直接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串晶莹剔透的佛珠，顺手便递向李煜。“她耳朵都有些不好使，你需要大声说话才行。”话一说完，待李煜将佛珠去过去后，扭头便往大殿方向疾奔而去。这是她的师门，即便是力有不逮，也要拼死守护的地方。

　　“对了，不要自己开门，这是规矩。”在跑出几步之后，清颜像是忽然想起一般，头也不回地说话道，声音在急速的奔走之中听起来有些隐约。

　　李煜眼见着清颜几个闪身便失去了踪影，扫了一眼手中的佛珠，一颗颗晶莹的珠子，像是有着灵气一般，拿在手中之后便会不由自主地让人升起一种静下来的感觉。看来，它也不是俗物呢！

　　大殿那边像是彻底爆发了一般，不时便会有“叮叮”的声响传来，短的只有一瞬，长的却是会连续发出四五声，强度也是有所不同，并非那种愈来愈强的态势。想来，不是这操声之人实力不济，便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扰。音攻之道，扣人心弦最为紧要，节奏和旋律乃是关键，现在这般明显有了停顿和暂歇。

　　在这中间，屋子周围一直没有人来，循着杂草传来的芳香，李煜走到了那些留存的草木跟前。因为之前无人照料的缘故，这些花木的状况都有些糟糕，不要说抽枝开花了，便是嫩芽都不见几个。单单从那些营养不良的枝条上，他根本瞧不出来它们的底细。那割草之人走得有些匆忙，花木之间的杂草还有许多都未曾收拾妥当，便是水壶铲子之类的工具也是留在了当场，看来该是临时有事。

　　李煜又四处查看了一番，却是再也没有瞧见半点吸引他注意的地方，最后也就回到了屋子之前。抬头看着那破旧门楣上的匾额。“安渡老店，峨眉金顶之上为何有这么一处所在，不应该呀！”喃喃自语中，同时也在记忆中寻找起相关的信息来。

　　大殿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本来只是单调的“叮叮”声渐渐嘈杂了起来，不时便会有着旁的声音干扰。可惜距离太过遥远了一些，李煜便是用尽全力已是听不清楚。

　　慕容曾经和李煜提到过一些音攻方面的话题，还大致介绍了一些江湖上的相关情况。那家伙平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要提到两个话题的话，他定然便会疯掉。除了《断肠词》之外，只要是说到音律方面，他瞬间便会不正常起来。似乎，这乃是天才们的一个通病。

　　音律是什么，李煜没有什么见解，了不起便是知道一些乐器并且能背一些诗词罢了，但是慕容不同，在这个领域，他是专家。想与一个疯子共处或许不难，但要认真去听对方讲话，久而久之，你可能也会疯掉。所以，当慕容滔滔不绝地述说着音律方面的话题时，他大多时候都是选择无视的，除非对方说的是音律与武学之间的联系，他可能会去听上一些，不过也仅仅只是会听一些罢了。

　　“不行，这一声真气不足，尾音尚未释放完成，看来应该是受到了攻击。”

　　“不错不错，这一声倒是迅疾非常，不过可惜，威力太小，仅仅只能惑敌而不能制胜。看来，这操曲之人的实力有待提高啊！”

　　“可惜，可惜……”

　　随着那边越来越热闹的阵势，李煜在熟悉了那些声音之后，却是暗暗评头论足起来，虽然仅仅只是从真气的回馈角度来说的。

　　慕容曾说过，音攻最重旋律，真气次之，若是有足够的时间，跨级取胜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他这话当然也是有道理的，同时却也没有道理，话中本来就矛盾得很。旋律作为惑人的表现形势，自然得扣人心弦才行，若是嘈嘈切切一通乱响，谁的心神也干扰不了。但是，修习音攻的人中，真正精通音律之辈不过是凤毛麟角，想在声音乍起之时便能揪动人心，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所以他的话中便加上了一个条件，足够的时间，细水长流，更能引人入胜。

　　李煜虽然只是就声音中真气的强度进行评价，恰恰却是看到了大多数音攻之人的本质，也可以说的弱点。任凭你声音如天籁，不加以真气制衡，便只是普通的乐曲而已，能有多大作为。不过也不能否认，江湖上从来不缺乏奇迹，慕容便是其中的例子。从很久之前开始，这个家伙便停止了对真气的修炼，全副身心扑入了对乐曲的专研之中。正如纯色那位大哥说说，这家伙要是将心思放一半在修为上，前途将是无可限量。

　　“结束了么？”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之时，天地之间也像是回到了正常的状态一般，重新变得生动起来。“灵鹫宫，峨眉派，江湖中重来都不缺少幕后黑手呢！”

　　“咳咳咳……”当李煜的视线从空中那重新显现的明月上收回来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断续的咳嗽声，给人一种苍老而又无奈的暮气感。很快，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蹒跚的脚步，颤巍的身子。在费力地弯腰收拾了一下工具后，那个身影转身便往李煜这边走来。

　　“呵呵，终于可以进去了么？”看到那个渐走渐近的身影，李煜喃喃自语道，脸上同时还浮现出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