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趋之若鹜

　　李煜出门的时候，天色尚未大亮，雾蒙蒙的街面上少有的安静。纯言安排的马车早已等候在了门外，车把式自然是一名武当弟子，李煜见了却是眼生得很，该是经常在换的。车把式见了李煜显得很是激动，不过在看到李煜一脸凝重地直接往车上而去，便没有说出话来。

　　杭城的早晨李煜是熟悉的，一条条寂静的巷道，虽然同样无人，但看起来就是比荆州城有生气得多。车厢内一如以前那般奢华，只是摆在案几上的已不是《道德经》，而是一本崭新的《聊斋志异》。这是一本描写神仙鬼怪的小说，李煜之前是看过的，而且还是杭城书局送来的手抄本。他特意翻到书的末尾，洁白无暇，并没有半点痕迹。在随意地翻看了几页后便被他随手丢在了一旁，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本很普通的新书而已。

　　出城门的时候，守卫在城门口的武当弟子远远瞧见便将路让了开了，有些车，即便上面坐的是死敌，那也是只能让开的。能够坐这类马车的，整个江湖不会超过十个人。

　　马车很快离开了城门，李煜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城门依然门户大开，等了良久依然没有马车出来，至于那些武当弟子却是一脸泰然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半点异样。李煜见状，若有所思。纯言昨天的话过犹在耳，对于荆州城那边的情况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迟疑的语气已是说明了一些问题。他虽然向来唯李煜马首是瞻，但也不会像木头一般毫无作为，这次能够让李煜独自出行，暗中自然是有了安排。

　　不一会儿，城门已是消隐在了淡淡的晨霭之中，渐渐便是连影子也是看不见了。马车行走得很是安稳，大的颠簸更是绝少出现，甚至连一些轻微的晃动也只是偶尔才有一次。李煜重又看了几篇《聊斋志异》后，便是进入了自修之中。这无名功法的修习已是愈加熟悉，疯狂的增长速度依然没有出现半点迟缓的迹象。若只是以真气深厚程度来说的话，只怕连当初的张三丰也不遑多让了。可惜，尽管真气早已迈入了顶级高手的行列，但能被他运用出来的只是十之五六而已。有时候，增长过快也不全是妙事。

　　“站住，车上可是武当派纯阳？”一个声音很突兀地传入了李煜的耳中，不等他答话，马车已是缓缓停了下来。

　　“滚开，或者去死。”清冷的声音瞬即便回了过去，从声音传来的方位看来，正是坐在车架上的车把式所发无疑。他的声音中隐隐透着一股傲气，说出来的话便是如同理所应当一般，那些拦路之路瞬间有种快快离开的感受。

　　很快，便有一个声音回敬了过来，“你是个什么东西，速速让纯阳出来说话，否则，嘿……”这次已是换了一人，声音豪勇，言辞却是粗鲁。不过他的话明显没有说话，至于剩下的，已是淹没在了一顿嘶鸣之中，伴随着的，还是一阵阵杂乱的喝骂声，以及“呛呛”兵器出鞘的声音。

　　李煜挑开一角帘幕往斜前方看了看，只见一群黑衣人将道路给堵了个严实，手中皆是提着明晃晃的兵刃。背对着他的，正是穿着一身普通道袍的武当弟子，身形确与车把式有些相若。

　　“我再说一次，滚开，或者去死。”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出口反击。这普普通通的车把式已是将他们吓住了。便是他们中修为最强悍之人，也是没能看清他的出手。只要稍微对比一下，高下立判。车把式等了良久，见那些人依然持着兵刃堵在路上，手中一抹寒光闪过，一柄长剑已是握在了手中。剑尖直指之间，一道无形的剑气正在缓缓凝聚。

　　高手的境界完全不是一般的江湖人所能比拟的，首先在气势上便是不同。这些人只能算是最为普通的江湖人，在茶馆酒肆之中听到了那个传说，头脑比较简单的他们瞬即便被绝学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寻到李煜获得神功，然后江湖横行。便是在这官道上已是足足候了三天，逢车便拦，路人便问，本来足足上百人的规模，现在已是不足五十人。“哎呀，点子扎手……”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不一会便散了个干净，只余下一具喉间依然在喷洒着热血的尸身。

　　“惊扰师兄了，这便继续赶路。”车把式与李煜打了个招呼后，一扬鞭，再次启程。

　　李煜这下反倒没了自修的兴致。刚才的事情虽然有些偶然，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本来只是在小范围流传的故事，这时已是传遍了坊间，便是连一些普通的江湖人也是知晓了。此去荆州城，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至于这车把式的武功，显然还没有达到绝学高手的地步，不过也是差之不远了。

　　江湖上从来不缺少铤而走险的人物，许多人的梦想便是一遭风云际会，龙腾四海。死亡，早已不是最为恐怖的事情，一直被人踩在最低层，才是最为可怕的。所以，车把式便闲不下来了，时不时便会有人拦车。你不去理会吧，那些人却是将道路给堵了个严实，冲是冲不过去的，有如当初出现在武当山往杭城的山贼一般。这车把式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遇到人便停车，口中说的话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冰冷的语气，绝快的身手，一直便是无往不利。

　　“师兄，若是以现在的效率，今天怕是难以到达荆州城了。”车把式又一次赶走了一群江湖人后，在车窗外躬身说道。

　　李煜取过那本《聊斋志异》，随意翻了一下，口中说道：“让后面的人到前面开路。”

　　车把式顿了一下，才点头应是。不一会儿，一声呼哨，马蹄声中，后面已是有好几匹马车奔了过来，不一会便越了过去。

　　李煜用手中的书本扒开帘幕，只见到了一群骑士的背影，他们背后那个浑圆的八卦，即便跑得远了，也是醒目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