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楼兰往事

　　对面女子听罢脸色当即便是一阵凄惶，在狠狠咬了咬嘴唇后，她再次向李煜逼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已是不过俯仰之间。“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便是楼兰王的女儿。”说着素手一伸，径直递到李煜跟前，“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吗？”

　　李煜见状微微一怔，对方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难不成，这个女人并没有说谎。心念电转之间，出言说道：“要我将这指环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说实在的，除了能给你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还能还给谁。”说着手中真气一散，再次显露出他掌间的指环来。

　　女孩哪里还不明白李煜的意思，“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前后一共见过你父王一十四次，在五年里并不算多。”女孩在略微回忆了一下后娓娓道来。

　　“我记得，那一天天气非常热，也没有什么风，父王正和几位叔叔伯伯在大殿里商讨祈福求雨之事。当时他们正为仪式上的花销争论不休时，有一名侍卫闯了进来，接着很没有规矩地行到父王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父王听了很高兴，嚷嚷着便与那些叔叔伯伯往大殿外去了。”

　　李煜听着偷偷瞅了对面女孩儿一眼，看不出来，这女孩儿也是颇为调皮的。

　　楼兰公主自是瞧清了李煜的眼神，不过却是没有说什么，在顿了一下后继续说话道：“没过多久，本来安静的殿门口便热闹了起来，不过很奇怪，我竟然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哭泣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两个。一番好奇之下，我便跟到了殿门口，接着便看到了你的父亲。”

　　“我虽然没有离开过楼兰，但对你们中原人还是有些了解。无论是仪表装扮，还是气度姿态，都足以说明他的出身不凡。而那些让我在意的哭泣声正是出自他的身后，虽然她们穿的都是你们的服装，但我一眼便能分辨出来，她们都是我的姐妹。”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中掠过了一丝悲伤，不过很快便被她隐藏起来了。“他们显然早就熟识了，因为进殿的时候是一齐挽着手走进来的。我离开大殿的时候，脑海中全是那些姐妹哭泣的模样。”

　　李煜听完这节，依稀之间却是回忆起了当初在如花山寨时的情景。看着对面有些陷入情绪的女子，他却只是暗暗叹息了一下。

　　“那日晚间宫里大摆筵席，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父王不仅会喝酒，而且还可以喝很多很多。那一天，我正式认识了你的父亲。也就是那一天，我知道了许多之前并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那一天，我才意识到原来楼兰很弱很弱，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李煜继续默然。

　　楼兰公主说完初次会面后，继续又说到了后来的几次会面。让李煜略微有些感觉古怪的是，她用着略显平静的语气，将与那人之间的会面详加描述，事无巨细。自然而然地，他有了一些奇怪的想法，不过在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儿青春洋溢的脸蛋后，这想法便强制被他压了下去。

　　“他再次来楼兰的时候已是春天了，不过让父王担忧的是，他带来了一个并不好的消息。若是你留意过的话，应该听说过一个名字，郭子兴。”在得到李煜肯定的答复后，她便继续说道：“父王带着他进了密室，说了两个时辰的话才出来。第二天一早，他便离开了，奉了你们皇帝的命令，去了北边。”

　　听对方提到了郭子兴这个名字，李煜心中当即便是一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直到重复念叨了这个名字三遍后，他才了然。只是这样一来，他对当前的状况便有几分看不透了。无论是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还是身下所处的这座楼兰古城，到底还是不是他经历过的那一处呢？正当他迟疑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句让他心头一震的话来。

　　“一个月后，他又风尘仆仆地来了楼兰，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从北边回来的。”楼兰公主说着声音一凝，顿了好一会才继续道：“当父王和他从密室中出来后，父王第一时间便吩咐人将我叫了过去，在仔细端详了我老半天后，问我心底有没有意中人。我当时听了却是一喜，满心以为暗藏心底的想法被他察觉到了。”

　　意中人？李煜正是被这个词惊了一下，当即那被他压制的想法瞬即井喷一般冒了出来。她和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当即神色一整，仔细聆听起她的说话来。

　　“对于父亲的追问，我自然只能是摇头了。父王见状先是一喜，不过接着又变得有些黯然。而他接下来的一些问题让我越想越是吃惊，他问我对中原人有什么看法，还说若是我一个人生活是否能习惯，林林种种。下意识地，我都给了他相当肯定的答复，心中也是越想越羞，越羞越喜。只是，他接下来做的事却是让我直接从云端上跌了下来。”

　　李煜听她话音一转，心中顿时也是一紧，颇为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父王顺手打开手边的一个锦盒，取出了一卷画卷般的东西递给我。无论是那个锦盒，还是这画卷，都让我心生不宁。而等到我将画卷打开之后，我整个人便懵了。画画得很好，一笔一划栩栩如生。这是一个男人，一个让我有一丝眼熟，更多的却是陌生的男人。我的心当时便乱了，我意识到，事情似乎正朝着我不愿意的方向发展着。”

　　李煜闻言也是一怔，不是那人，但是又有几分相识，顿时，一个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当父王问我这人怎么样时，我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他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了。我低垂着脑袋，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被他看到。随着他继续说话，我知道了画卷上的人是谁。”或许是受着记忆的影响，女孩的情绪很低落，眼神更是有些迷离地望着四周。不过当说到最后这句话时，她陡然盯向了李煜。

　　李煜心中当即便是一阵憋闷，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