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量风波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尽管这道上有着许多的坑坑洼洼，但这马车便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轻易便能避开。这，便是一个老把式的本事，他熟悉的不仅是自己的车和马，还有车下的这条道。

　　一阵幽香缓缓扑鼻而入，芳香而不腻味，李煜将那古色古香的熏香炉推开了一些。

　　现在走的这条道，正是去往杭城的那条近道，一路过来平安无事。听着车辕上老余头未曾间断的祷告声，李煜隐隐觉得想笑，也不知道那胖子究竟给出了什么好处。正当这时，他脸上忽然升起了一丝怪异的表情，前方隐约的刀剑交击声，也不知这见财眼开的老头子会否如当初一般。

　　“哎呀，不好！”半刻钟后，马车如李煜所料般陡然停了下来，接着便是老余头惶恐不安的尖叫声。许是因为特别交代的缘故，他并没有自作主张地选择换道。看来，胖子所给与的好处，完全能够让这位老把式甘心情愿去死了。

　　“别停，继续走，没我吩咐别再停车了。”李煜之所以会选择老余头，只不过是听茶水铺的小二说起罢了，对胖子也是随口说出。

　　听了李煜的吩咐，老余头并没有出声，只是又停了一会后才再次挥鞭上路。先前忐忑不定之下，鞭音倒还稳妥，现在听来，已是乱了方寸，时重时轻的手感顿时让马车颠簸了许多。

　　很快，争斗的双方便出现在了马车前方，黑压压的一群直接将道给截断了。老余头在询问了一声后，松了口气才将马车稳稳停在了道边。

　　这争斗的两方很是分明，人多势众，兵器驳杂，打斗时不顾身死的，自然是那些杀之不尽的山贼土匪。与之敌对的只有不到十人，除了两名男子之外，其他都是些娇小的女子。她们身着粉色衣裙，妖娆可人，面上统一覆了轻纱，见不得真容，用的兵器却是五花八门，刀枪剑戟皆有。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有一女子用的乃是长柄斧，斧身看起来比她的身姿还要大上一些，极不协调。

　　“老余头，这些人你可见过。”这些老把式，走的路多见识自然不会太差，尽管如此，李煜也没有报多大希望。

　　经过这会儿的停歇，老余头显然已是缓了过来，吧嗒抽了口老烟后，才答道：“这些女人老汉倒是不曾见过，不过那两个男人却是熟悉。不知公子可听过金玉堂？”

　　金玉堂么？李煜确实不陌生。大理城虽然有着好几个帮派，但是真正排的上号的不过才三个，这金玉堂便是其中之一。许是因为帮名犯了忌讳的缘故，虽然金玉堂帮众大多也是段氏弟子，但它注定了要与断玉帮成为死对头。一番争锋一下，那同属三大帮派的无量帮反倒成了陪衬，便是名字也少有人提及。

　　“这两人皆是金玉堂中好手，平时可是轻易不出大理城的。”老余头说话之时，再无半点忐忑，“看来再等一会我们便能动身哩！”烟雾缭绕之中，不断地有人命丧两位高手之手，至于那些娘们，打起来倒是好看，就是杀人手段差了些。

　　李煜只是掀开窗帘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往外看过，他这时候想的，可不是这些山贼还要多久被打散。刚才那一眼之下，他已是看出，那两名金玉堂高手的修为大约也就相当于之前断玉帮那两位护帮高手。倒是那些女子，看似用尽了全力在打斗，但暗暗都留了一些气力，真要对比的话，一个也不会比那两人差。

　　“好了，准备起身喽！”老余头兴奋地将烟斗在车架上敲打干净，扬声说道。这条道他还是很熟悉的，经过这番大战，这一路过去的危险就会下降许多。

　　很快，车轮吱呀声中，金玉堂所在那辆马车已是驶了过来。

　　“哟呵，老余头，怎么是你呀，不是听说你洗手不干了么？”那辆车的把式似乎认识老余头，远远地便搭了话过来。

　　老余头很是自然地答话道：“是哪个龟孙子在背后嚼舌根呢，老子赶了一辈子车，会的也只是这个，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去。”

　　“少废话，尽快回城！”一个清冷的男声传出，顿时便止住了那边的说话声。

　　马车再次启动。

　　“公子，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再次起身后，老余头的心情已是完全放了开来，随口和李煜拉起了家常。

　　李煜在车厢中答了声“不是”。

　　老余头“啪”地甩了一个漂亮的鞭花，“那公子觉得我们大理城的好汉如何啊？”语气之间尽是自豪。

　　李煜还是简单答了句“不错”。

　　“哦！”听了李煜平淡的答复，老余头的兴致却是没有半点消退。“公子为何不留在大理城呢，若是能拜入段氏，那可是前途无量啊！”

　　李煜有些无奈，刚好头脑中一时没有结果，便说道：“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听江湖朋友传言，这大理城应该有三大帮派才是，除了金玉堂和断玉帮，不是还有个无量帮么，怎么我都没怎么听人提起过啊！”

　　老余头听李煜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说话的兴致才真正上来了。“哈哈，公子到大理的时间应该还不长吧！”在得到李煜肯定的答复后，继续说道：“若是搁以前，这话还是没错的，不过现在嘛，已经没有这种说法啦！”

　　“公子既然听过无量帮，那自然知道它就在无量山周围吧！呵呵，听说这无量山中可有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呢？”老余头啧啧感叹了一下，“不过自从三个月前发生了一件事后，这无量山便不是轻易能去的地方啦！”

　　李煜本来便觉得无量帮有些耳熟，等到老余头提到无量山时才恍然过来，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如愿以偿了。

　　“三个月前，大理城突然涌来了许多的江湖人物，都是去往无量山的，说是听江湖传闻，无量玉璧再现江湖。公子是江湖人物，这无量玉璧想必是知道的，听说只要看一眼便能练成绝世神功呢？这样一来，整个大理城都轰动啦，便是上面也派了人过去。”他说着指了指天，代表的自然是大理皇家，段氏。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被派进去的人统统没有再出来，便是之前进去过的江湖人也是纷纷跑了出来。听人说，好像是有高手在里面乱杀人。后来，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那无量帮更是举帮跑了出来。先是被断玉帮埋伏了一下，折了些高手，后来又遇到了金玉堂的高手，死的人便更多啦。最后，这大理城赫赫有名的帮派也就烟消云散了。”

　　李煜听了却是有些讶然，这无量帮的败亡实在有些儿戏。若是举帮而逃的话，怎么会轻易被人埋伏呢？不过在想到那个人后，他关心的重点已然不是这什么无量帮。“那后来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老余头一番话说来，已是有些累了，停了一会才说道：“没有结果了，那无量山就这样成了禁地，上面也发了布告，让人不要轻易进入无量山周围，否则后果自负。”

　　这样的回答自然让李煜颇有些遗憾，若是他还没有离开大理城，定然会去走一趟，将这事情了解清楚。他隐然觉得，这件事定然和她脱不了干系。段家人的进入显然是一处转折点，这未免太过赶巧了一些。

　　“公子，这一路还得几个时辰呢，你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再喊你。”老余头的声音缓缓传来。“哎呀，不好，公子坐稳，老汉要加快速度了。”显得意外之极。

　　听着老余头焦急的声音，李煜只觉得马车再次颠簸了起来，窗外的鞭音又快又急，像是要抽断了一般。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裳，这群山贼可足足有着五十多人，硬冲的话肯定是过不去的。窗外已是传来了刀剑争鸣的声音，而马车却是更加颠簸了。吱呀的声响中，像是随时都会散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