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靡靡其表

　　清河坊已是安静了下来，道路两旁的灯笼虽然还在随风飘摇着，却已是染上了一街烟尘。大街似乎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境况，街面上不见一个人影，两旁的宅院大多也是大门紧锁。

　　“呵呵，那小姑娘似乎很懂你。”一阵轻笑声中，天瞳站在了李煜面前，前面不远处便是清河坊五十一号。“三天后，去京城。”说完红影闪动，已是消失在街面上。

　　李煜愣了愣神，这才继续往前走去。不过一天时间，一切便已如此天翻地覆了么？

　　“师兄，你总算回来了。血瞳来了，在后院等了大半天了。”纯言却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前院打盹，那副样子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在听到李煜和门前守卫的说话声后已是迎了出来，萎靡的表情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不知是休息太少，还是因为他手腕上的怪毒。

　　李煜点了点头，“去休息吧，三天后去京城。”说完径直便往后院走去。没了那么多的人，这宅院看起来更显得空旷。在踏上前往后院的那条长廊时，他遇到了那名侍女。她正在长廊上徘徊，手上拿着一个木盘，视线却是不时望向不远处的竹屋。李煜曾听另外一名侍女提到过，她唤作婉儿。

　　“公子，带我一起京城吧！”语气已是坚定了许多，让李煜有些惊讶的是，虽然她的眼中还有着一丝悲色，但已经被掩藏得很好了，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李煜立即便答应了，“三天后出发。”

　　庭院中的积雪早已消融完了，倒是更远处的竹林中还隐约能见到一些白色的痕迹。现在虽然正午刚过，但一股寒气让李煜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伸手紧了紧衣领。惧寒，这本来是属于普通人的专利。难道还是应该让慕容岚帮着调息一下么？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你终于回来了。”血瞳端着一个普通的茶杯细细品尝着，虽然只是一般的茶叶一般的炮制手法，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李煜没有答她，走到桌边坐下，顺手端起桌面上另外一杯茶。随着杯盖的揭开，一股热气升腾中，淡淡的茶香缓缓溢出。他学着血瞳的样子，用盖子在杯口上轻轻刮了几下，这才奉到了唇边。味道不也是一样的么？“天瞳昨天去了武当山。”

　　“然后呢？”血瞳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煜将已经喝干的茶杯重新放回桌面上后才说道，“张三丰和张翠山失踪，慕容岚得到了掌门指环，而我，少了一个需要拼命的约定。”

　　“呵呵，直呼自己师父名讳可是大逆不道哦！”血瞳喝完茶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呵呵，那可得恭喜你一下，生命毕竟还是宝贵的。”

　　李煜没有搭理她，而是问道，“你对她又了解多少呢？”

　　“你是说我姐姐么？呵呵，她会烹茶、会画画、会做饭还会武功，平时呢，喜欢看书，还喜欢杀人。另外她还有一个秘密哦，她一直在暗恋一个人，也一直被另外一个人暗恋着。”血瞳说着起身走到李煜身边，“她，很恨你，不过原因我不知道。”说完便一眼不眨地盯着李煜，那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很是可爱。

　　李煜面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变化，他相信，天瞳昨天确实是为了杀他才去了武当山。“没事了的话，就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血瞳虽然没能看到自己想看的表情，对李煜逐客的言语却是半点也不在意。“我想和你做笔交易，绝对划算的哦！”说着双手忽然一闪，一本书被她竖在胸前。封面上的字很是显眼，《少林九阳功》。“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的，整本书上可是沾满了鲜血哦！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本书我便送给你。”

　　看着血瞳手上的《少林九阳功》，李煜从怀中将另外两本拿了出来，摊放在桌面上。“若是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两本书尽管拿去便是。”

　　血瞳探头看了看，“哈哈，三本齐集了呢。不过你也太没诚意了，你有见过女孩子练习《九阳神功》的吗？还是你来答应我的条件好了，江湖顶级绝学呢，脚踏江湖不过只在一念之间哦！”说着还拿着那本《少林九阳功》在李煜眼前晃了晃。“虽然只是一套心法，但只要内功高到极致了，天下谁又胜得了你呢，你说是吧！”看江湖中的高手，有哪一位不是有着一身浑厚的内功呢，她这说法却是没错。

　　李煜摇了摇头，“若自己用不上，那便拿去送人，即使现在没有想送的人，以后总会有的。”说着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书出来，倚在书架上便翻阅了起来。

　　“哼，说了人家拿来没用了，算了，我走了，这茶叶就当是交换条件好了。”血瞳见李煜没了说话的意思，思量了一下后，走到李煜身边的书架前，轻车熟路地从那暗格中将君山银针给取了出来，拿起来便走。

　　室内很快陷入了沉寂中，除了李煜时不时翻动书页发出的声响外，再无半点声音。他手上拿着的又是一本画本，说得具体一些，其实是一本春宫画册。看纸张质地似乎有些年代，画中的人物形象很是抽象，动作更是猎奇，看起来毫无真实感，但他还是仔细阅览着，没有放过丝毫地方。

　　※※※

　　“师兄，岚师姐她……”纯言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李煜已经回到了桌前，手上拿着的依然是那本画册，再有几页便能看完了。

　　纯言气喘吁吁地站在李煜面前，他可是被这消息吓了一跳，代理掌门人，虽然掌门人前面多了代理两字，但能行使的权力并不会比掌门人少太多。随着消息到纯言手中的，还有慕容岚写过来的便条，让他尽快安排弟子回武当山学习门派绝学，言语中根本就没有提及学习的条件。

　　“按照她说的办。”李煜头也没抬的说道。

　　纯言其实进来的一瞬间便已是瞥见了李煜手上的纸页，毫无遮掩的躯体，交缠在一起的淫靡，让他脸上顿时有些燥热起来。有的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更具吸引力。在得了李煜的答复后，忙不迭地告辞退了出去。

　　李煜轻轻覆上最后一页，与纯言脸上的微红燥热不同，他依然还是冷静非常。在仔细地回味了一下后，他忽然眼中一亮，再次打开了已经翻完的书籍。

　　“看看，这本书有什么特别之处。”李煜将手中的画本径直递了过去，顺便从那双柔嫩的小手上接过了筷子。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已是过去，房间里已经点起了蜡烛，摇曳的烛光让身影摇晃交织在了一起。

　　婉儿将画本接了过来，只是才翻开第一页便吓得“啊”的一声尖叫，画册在尖叫声中被她丢了出去，发出“嘭”的一声大响。好羞人啊，公子为何要自己看这种东西呢？

　　“怎么了？”李煜迟疑地问道。

　　看着李煜一本正经的表情，婉儿只觉得滚烫的脸蛋更加热了些，不过心下倒是有了一丝感悟，或许那本书可能真的有什么怪异之处？当她再次翻开画册时，那赤果果的画面还是让她有些受不了，情不自禁地掩住了自己的双眼，在心里激烈斗争了良久，这才一根根挪开眼前的手指。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十余次后，她终于勉强将第一页上的内容看完了。

　　“公子，这画确实有些不对劲呢？”婉儿将画册盖上后说道，“虽然奴婢不懂书画，但一般人作画的时候应该不会点上那么多无用的圆点的。”

　　李煜听到后，疑惑地问道，“圆点？”

　　“是啊，公子请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随着她手指的挪动，一条条线条在画面上赤果果的躯体上勾勒了出来。

　　李煜从桌上取来一只毛笔，“勾出来。”这画册，分明是一份隐藏颇深的秘籍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