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大结局（终）

第756章 大结局（终）

向晚慢慢侧头，看他一眼。

就那么突然的，笑了。

无奈的笑。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听到程正的教导。关于爱的教导。

过去那一帧帧的往事里，这个板着脸的冷漠男人，从来不曾与爱这个符号有什么关系。

“是，你提醒我了。我是该回去。”向晚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得回去把电脑带到医院来。”

“……”

“不论怎么样，工作也不能放弃。”

程正无言以对。

向晚对他投去一笑，低头在电脑上敲出最后三个字。

“小向晚！”白慕川自己取下呼吸机，瘦削的俊脸雪白如纸，话说得极慢，但一字一字，都很清晰，“我想知道，英明神武的方夜阑警官，是什么结局？你……写清楚了吗？”

半个月了，这是向晚第一次进来。

助理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他手上。

白慕川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塑料假人。

然后，驱车离去。

低下头，他看着那张照片——

向晚手指触键，一边流泪，一边打字，“得重新写她的结局了。”

病房安静下来。

孟炽看到了他，慢慢转过头来，“人已经送去殡仪馆火化了。唐警官，以后你不用再来了。她也不想见到你。生前不想，死后，也不想。”

“他的结局，由你来写，好吗？”

他睁大眼睛，满怀希望，又似绝望地问：“一句都没有……没有关于我的话吗？”

向晚低头，突然掩面。

两个人也不交谈。

“不用，我自己可以。”

……

“你醒了？”

……

十天后，谢绾绾的消息传来。

面前的电脑上，正写着《谋杀男神》的大结局，关于谢绾绾的部分。

他一边抚摸她的脸，一边说。

“唐警官？是吧？”

白慕川：“好。我念。你写。”

沉寂中，程正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停车。

她不就是害怕书完结了，自己来不及再画下那一笔么？

从头到尾，他都很有礼貌。

向晚轻声应。

唐元初站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病房，还有这一条像会吃人的走廊，脚步无法挪动——

向晚吸鼻子，泪流满面。

“荣小暖与方夜阑这一生，注定与平常人不同。他们走过一条又一条艰难的路，孤独、痛苦、一一尝遍。最后才明白，小说的剧情也好，现实的案件也好，命运一切的安排，都是最昂贵的馈赠。”

“你过来看看，我大结局写完了。”

“我靠！到底为什么啊？”

向晚慢慢坐下，抱起电脑。

“医生——”

这个曾经被全网辱骂的女人，戏剧性地被全网悼念。

一直以为，她就是这个事件的记录者，又是参与者。

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离去，一个个走到结局，她内心充满荒凉。

“再见。”

“是吗？”方圆圆也替她开心起来，放下食盒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拿过电脑就开始先睹为快。

方圆圆沉默着，眼圈也红红的，不停吸鼻子。

里面不是首饰。

唐元初木然地看着他，不懂回应。

向晚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不会有万一。”

床上的男人，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向晚把笔记本抱在腿上，看了他许久，慢慢翻开。

他身边那个年轻的助理看不下去了，侧过脸去，眼眶一片通红。

程正微微挑下眉，“我送你。”

向晚笑笑，冲她招手。

他浅浅眯了眯，打开盒子，静静地看着。

床上的人，不会回答。

突然安静。

白慕川：“写。”

后来，都死于爱。

晚得没有办法留住她。

书到此处，正文就算完结了。

夜更深了。

“她的那个孩子，找着了吧？”

“为什么？”

向晚看了片刻，慢慢坐在床边。

向晚没有回答。

他说得缓慢，淡然，好像那些伤痛都不在他的身上。

……

“我的大结局写好了，我是来催你的。”

“这就是他们的故事。”

程正目光微微一怔，低头片刻，再抬起来，竟是苦笑一笑，“去吧。”

“她不是失心疯。”黄何沉默一下，告诉她实情，“我们事后调查得知，她是知情的，她知道孩子早就没了，但还是自愿以身伺狼。演了自己这辈子最后的一场戏，骗过了所有人。”

从第一个案子开始，很多很多人……

他张大嘴，目光呆滞地看着孟炽，想喊，想问，想叫，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孟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这真是一本令人费解的书。

方圆圆一怔，“怎么了？”

……

……

“对不起，是我不好……”

“姐？”

向晚艰涩地念到最后，深吸一口气，慢慢抬头望病床，“我写得怎么……”

“她是真的失心疯了吧？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傻傻被人威胁。”

《谋杀男神》的大结局，向晚又写了两天。

同样，也冰冷无情。

“我来晚了。”

她站在车窗外朝他摆了摆手，转身进了大门，没有回头。

方圆圆看一眼紧闭的重症监护室，再看看她眼里的光芒，突然意识到什么，“表姐，就算……我说万一啊，就算白慕川真的没能挺过来，你也千万不要想不开，懂不懂。这日子还长着呢！”

“……”

不过，是在她死后。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念。

呵！

向晚含着眼泪笑。

“人生再难，苦痛再多，只要有她，他就会醒来。”

照片上的他，青涩单纯，一脸是笑。

而这个现实的世界，已经被她遗忘。

唐元初喃喃的说着，精神游离，声音嘶哑，像是很多天都没有睡过觉似的，头发长了也没修剪，那青青的胡碴让他看着像老了十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孟炽，一眨不眨，那样子有些傻，像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谢绾绾存在过的痕迹。

“我先把大结局念给你听吧，你给我提提意见。”

向晚抿唇微笑，回头看他，目光是前所未来的柔和。

她的心情，也一点点下沉。

黄何抿抿唇：“早就不在了。他们骗她的，我们解救出的那个孩子……其实是田丹月的女儿，不是谢绾绾的儿子。”

方圆圆看着向晚苍白的脸，“那接下来呢？故事还可以发挥的，为什么就不写了？”

他一脸憔悴，还一如既往的强势不容反驳。

一路上，程正没有说话。

“全书完！”

“这样很好。”向晚眼睛湿润，“你写得很好。”

“《白名单》都写多久了？你到是起来给我继续写啊？”

“我要拿去给他看看。”

孟炽沉默。

“天怒要挟她，她不堪忍受，想将计就计，协助警方破案。赛里木查到的那个地址，其实就是她有意泄露的……这个，已经得到证实。”

生前风光够了，死后她只想安静的休息。

“我说你千万别吓我啊？”

方圆圆不放心她的情绪，“如果你要be结尾，干嘛留下他们这一对嘛。要不这样好了，干脆你把他们也写死好了。大家都be吧……”

向晚穿着一身消毒服，抱着电脑，慢慢走近他，“白慕川，我来看你了。”

“噗！”向晚笑，“方夜阑和荣小暖也在一起。”

“因为在那个夏天，他们遇见了彼此，然后，拥有彼此。”

孟炽说，这是为了遵照她的遗愿。

在医院，向晚已经是熟面孔。

“……”

医生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让她带着电脑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孟炽走远，突然停下，低头对助理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