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科举舞弊案 第十四章 落水

    八贤王看到杨宗谨的瞬间，向他招手：“宗谨啊，过来一下。”


    “王爷。”杨宗谨向八贤王拱手，然后走上前来。


    八贤王指了指查作弊的士兵，说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啦，本王就在这里给你坐镇。”又看向王敬臣等监考官，故意说给他们听：“我看谁敢乱来。”


    杨宗谨谢道：“王爷请坐，容在下为王爷排难解惑。”


    八贤王坐到身后的位子上。


    等他坐稳，杨宗谨信步上前来到搜查的士兵前，看了眼刚被搜查通过的考生，说道：“你回来一下。”


    那考生一脸沮丧的到了杨宗谨面前。


    杨宗谨看了眼他的大肚子，然后用手撩开他的长袍，露出白白的肚皮。上面满是用毛笔写的字，字体因衣服的摩擦有些模糊了，还是辨别的清。


    “下一个。”杨宗谨喊道。


    又一个考生来到杨宗谨的面前，杨宗谨看到他脚上的鞋有个破洞，看都没看就直接喊下一个。


    八贤王饶有兴致的看着杨宗谨如何搜查考生，只见每隔几个考生就能搜出一个作弊的考生，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王敬臣瞄见，心里真是苦不堪言。心里在想：“岳父怎么还不来？再这样下去要被连锅端。”


    但是左盼右盼就是不见王钦若的身影，别说王钦若就连庞太师的人也没见。


    此时，一个下人风尘仆仆的赶来。


    在王敬臣耳边嘀咕了几句，王敬臣脸色大变。


    八贤王瞅见，直接道：“来呀！把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给我抓了。”


    王府亲卫瞬间出手，将这个下人押到八贤王的面前。


    八贤王笑着问道：“你刚才告诉了王敬臣什么话？”


    “小人没说什么呀。”下人企图抵赖。


    八贤王脸色一变：“来呀！把他拖出去砍了。”


    王府亲卫拽着下人就往外走，吓得王敬臣脸色大变。


    “王大人救我。”下人向王敬臣求救。


    王敬臣哪敢吭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实八贤王早猜到下人来对王敬臣说了什么，无非是王钦若等人被留在了宫里听皇帝和太后就这件舞弊案争论。


    这是八贤王刻意安排的，而执行者自然是惠国公主赵福霖。


    杨宗谨已经把科场舞弊的考生，剔出来不少。都一排排站在太阳底下，挨着墙角根儿整整齐齐的站着，人人垂头丧气，不敢抬头。


    八贤王顿时怒上心头，起身到了他们的面前喝道：“都给本王把头抬起来！”


    这一声如晴天惊雷，惊得他们都抬起头。


    八贤王在他们面前来回徘徊，生气道：“你们个个都是饱学之士，都是即将考状元的人啊，竟然干出这种违背国法的事情，真正是可恶至极。”


    “我们再也不敢了。”“求王爷给一次机会。”


    众人纷纷求情，懊悔不已。


    八贤王却道：“如果求情有用，还要国法做什么。”下令士兵将他们全部分开监禁，并且说出谁卖给他们试题。


    不然，从重处罚。


    王敬臣等人站在树荫下，却吓出一身冷汗。看着一排排被带走的考生，心情逐渐变得沉重。


    杨宗谨并没有全部搜查，而是抽查了一部分，再根据统计学算出大概率。


    得出来的结论，让他的心头沉甸甸的。


    “八贤王，”杨宗谨到了八贤王面前，“情况很不乐观，几乎是十个里面有三个是舞弊者。”


    八贤王长叹了一口气：“天子第一科，竟然是这样的收场。如果传扬出去，又不知被朝野怎样讥笑。”


    杨宗谨道：“终归是有人不把朝廷的体面放在眼里，眼中只有利益。”


    八贤王有意无意的瞥了眼王敬臣等人，唬得他们身躯一颤，都不敢抬头。


    “这件事情况很复杂，不是短时间能处理清楚。”八贤王低声道，“先把没问题的考生放了，再来看下一步怎么办。”


    杨宗谨提醒道：“我看宫里也快有了结果，请王爷速度去吧。”


    “嗯。”八贤王迈步离开。


    杨宗谨到了王敬臣面前，向他拱手道：“王爷有命，没问题的考生可以回家。”


    王敬臣听了，走到杨宗谨面前，冷声道：“杨宗谨你这是乱来，搅乱考场，害得天子第一科成了笑话。”


    “害天子第一科成为笑话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那些不顾朝廷的自私自利的那群王八蛋！他们为了蝇头小利，不惜牺牲国家的前途，该杀。”杨宗谨冷冷地回道。


    “你！别猖狂。”王敬臣威胁道。


    “咦，王大人这么紧张，难道你是想对号入座？”杨宗谨问道。


    王敬臣不敢应声，索性不搭腔，把头扭到一边。


    杨宗谨也不生气，笑道：“送王大人一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有我杨宗谨在，任何宵小之徒都休想逃过。”说完，昂首离开。


    王敬臣目送着他的离开，气得直跺脚。


    杨宗谨离开了考场，出门就遇到了在外面等候的李媗之和董秋荻。


    她们见到杨宗谨平安出来，双手合十感谢上苍。


    “夫人！”杨宗谨叫了她们一声。


    她们立马迎了过来。


    杨宗谨的双手，一手搂着一个往自己所住的宅院走去。


    李媗之本来觉得当街这样不太好，但是杨宗谨坚持，她也只好顺从。


    董秋荻把话题引到今天的科场舞弊案，说道：“听公主说，夫君所在考场的附近都是王敬臣安排的明哨暗桩，对夫君监视甚严。”


    杨宗谨笑道：“多亏公主出手，帮我解决了几个。不然还真有些麻烦，尤其是在公主离开，而八贤王又没来的时间里。”


    那时的凶险，被杨宗谨轻描淡写的说了过去。


    “夫君，恕妾身直言，这恐怕又是一桩大的黑幕。唐二春能够在你明知他有问题的情况下大摇大摆的继续工作，就说明了问题。”李媗之担心道。


    “能比得过狸猫换太子？”杨宗谨反问道。


    “那不一样。就像丰乐堰决堤案一样，都是属于小势力的盘根错节。却在某种程度上绑架了朝廷官员，让他们为这件舞弊大案背书。”


    “其实，如果心存畏惧则一事无成。只有一心追求事实的真相，这才有可能得到真相。我以前就是这样东想西想，做出了很多错误的判断。”


    “夫君能这样想，也挺好。”


    董秋荻补充道：“大不了，咱们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杨宗谨哈哈大笑。


    忽然笑声止住，杨宗谨想起一件事。


    “夫君你怎么啦？”李媗之关心道。


    “我刚才没有看到宋扬和张硕，难道是我错过了？”杨宗谨皱眉道。


    李媗之和董秋荻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


    这是一种直觉。


    杨宗谨又道：“不对呀！我刚才注意到又注意，应该不会……”


    话音未落，只见一队京兆尹府的差役跑了过来。


    “杨公子，我家府尹有请。”为首的捕快，抱拳行礼。


    他口中的府尹自然是京兆府尹，李谘。


    “请带路。”杨宗谨正要迈步随他们离开。


    李媗之却站出来：“府尹和我父亲是同窗又是同年，我这个做侄女的岂能不去拜访。”说着话，向董秋荻使了个眼色，然后要求跟着杨宗谨一起去。


    杨宗谨会意，问捕快可不可以。


    捕快笑道：“早听说你们的亲戚关系，只管跟来吧。”


    杨宗谨和李媗之随着衙役走了。


    董秋荻不放心，回家带着自己的部下前往京兆尹府。恰好遇到了凌宠，凌宠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京兆府尹请我夫君过府一叙，我不放心就跟去。”董秋荻道。


    “不用担心有诈，是真的京兆府。”凌宠很是肯定。


    “出了什么事？”


    “湖中发现两具尸体，据说是考生的，这才请杨宗谨前往。”


    “啊！”


    京兆府里，杨宗谨在仔细观察了他们的面部情形后，将他们扶起来在后背猛地一拍，腹部积水吐了出来。


    根据吐出来的水量情况，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贤侄可曾察觉到有什么问题吗？”李谘询问道。


    “第一，他们是昨晚死的，具体时间因尸体泡的太久而无法准确判断。第二，他们的确是活着的时候落水。看情形应该喝了不少的水，导致腹部积水很多。想要详细的信息，得等仵作破开尸体再说。”


    杨宗谨回答完，脱下手套和围裙。被差役用艾草熏身体，再用温水洗手。


    李谘在他洗手的时候，继续问道：“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失足落水？”


    “不可能。”杨宗谨肯定道。


    “为什么？”


    “他们的积怨很深，且由来已久，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万一是他们约好了掐架，然后一起落水。”


    “第一，这违背常识。都想要对方死就不会掐架，想要掐架就不会跑到湖边。这是人的本能。第二就算他们真心想要那样做，情况也不对。因为他们的面部和身体根本没有抓痕之类的情况。”


    “意思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们一把。”


    “欸，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同时出现。”


    “也许是同一个人约他们。”


    “对！这个人还非常的有权势，让他们能够放下他们之间的成见。”


    李谘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