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狸猫换太子 第六十三章 急转直下

    面对秦祈手中的机关盒，杨宗谨从容镇定。


    这让自信一切都在掌握中的秦祈，有了一丝慌乱。


    他沉声道：“你当真不怕我手里的暗器之王，暴雨梨花针。”


    杨宗谨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你在没搞清楚一些事情前，是不会对我下杀手。”


    秦祈跟着笑了一下：“兄长果然聪明。”


    杨宗谨问道：“那么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反正我必死无疑。在死之前，把想说的话都说一遍，如何？”


    秦祈道：“看在兄长此前一直舍命保护我的份上，我可以让你说完。但是如果你只是缓兵之计，立马死于我的面前。”


    杨宗谨点了点头。


    故事要从太宗淳化三年说起，当时太宗忌惮于次子赵元僖的势力，而派自己的亲信太监王继恩杀害赵元僖，并且弄死了张氏等企图找出真相的人。


    这让只有六岁的襄阳王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但在父亲面前，他不敢造次。一直苦熬到大中祥符年间，当时的真宗因檀渊之盟已经丧失了最初的英明神武。正好遇到了德妃和宸妃同时怀孕的契机，炮制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秘闻。


    秦祈道：“你这话刚才在大堂之上已经说过，毫无新意可言。”


    杨宗谨笑道：“官家的确是宸妃所生，只是过继给了德妃。而宸妃因此受到刺激而变疯癫，给了你们运筹的机会。你的父王襄阳王运筹了十二年之久，还不惜重金拉拢了尚宫秀玲。在关键点害死寇珠，引发一连串的故事。”


    秦祈眉头一皱，问道：“我父亲怎会是襄阳王呢？”


    杨宗谨笑道：“你还记得我在府里问你的话，你说自己很习惯王府的生活。那种自然而然流露的情感，可不是短短数日内能够办到。”


    秦祈想起那一日的情形，又问道：“你怎知秀玲是被襄阳王拉拢呢？”


    杨宗谨道：“其一，她根本不知道手镯的真假。”拿出手镯，在秦祈的眼前。


    秦祈仔细一看手镯，不由得脸色变得苍白。


    不等杨宗谨开口，秦祈道：“我想起来了，李迪在见到血书和手镯的情况下，突然要对你我下杀手。我还记得你曾经对秀玲说过，如果不是宸妃的旧人怎会认识这手镯呢？”


    秦祈继续道：“然而李迪是帝师，自然不可能认出手镯。却突然对我下杀手，完全是出于你的指使。”


    杨宗谨也不否认：“当日我拿到血书和手镯便觉得情况不对，于是和李迪暗中商议来一场苦肉计。用我为饵，钓出你背后的人。所以我带走了真的血书，暗中请李迪打了假的手镯给我。”


    “你为什么要用假的手镯呢？”秦祈不解的问道。


    “因为血书可以伪造，手镯却不能。”杨宗谨解释道，“每个手镯的背后，都会是匠人的名字。尤其是宫中物品，更是如此。”


    秦祈恍然大悟：“你怕自己钓鱼不成，反被杀。留下了可能的证据，足够别人去追查。”


    杨宗谨点了点头。


    秦祈跟着想通另一件事：“我终于懂了，你不在襄阳王面前拿出手镯，而是偏要在秀玲面前拿出。就是为了检验秀玲是不是我父亲的心腹，结果不是。”


    杨宗谨道：“如果秀玲不是襄阳王的心腹，却努力为襄阳王开脱。那只能说明锦绣坊门前的对联有趣，女人的确愿意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拼命。”


    秦祈沉声道：“你真是太可怕了。竟然把这一切都看穿了，那我留你不得。”话音未落，暴雨梨花针如同漫天大雨向杨宗谨扑面而来。


    杨宗谨站在原地，竟一动不动。


    就在危急时刻，有人从天而降。


    “排山倒海！”明微真人双掌凝气，两道宏大的掌劲同时向前推出。地上的砖石都如同一堵墙，挡住暴雨梨花针的万千银针。


    当尘土落地，明微真人立在杨宗谨面前岿然不动。


    秦祈不由得退后一步，心下骇然。


    暴雨梨花针一旦发出就是千万阵雨，只有武功绝顶之人方能抵挡。明微真人号称北武林四绝，一双铁掌天下无双。


    以前秦祈不信，现在终于信了。


    明微真人眯着眼，蔑视秦祈道：“小子，你终于暴露了身份。”


    秦祈道：“休要小瞧于我。冯一清何在？”


    一道身影从暗中忽然来到秦祈面前，正是一剑惊鸿冯一清。


    武林双雄对峙，战局一触即发。


    恰在此时，北侠欧阳春来到。


    战局一下子变成以二敌一，秦祈这一方胜算大减。


    杨宗谨道：“我猜你肯定在想如果南四奇之一的花云天要是在这里该多好，可惜丁谓和襄阳王府有矛盾断不会出面。”


    秦祈眉头一皱，忽然听到外面杀声四起。


    “发生了何事？”秦祈问道。


    杨宗谨笑道：“是韩让正被凌宠及手下围攻。”


    只听外面传来韩让的叫声：“公子快走，外面中了埋伏。”


    秦祈不再迟疑，纵身往后一退，冲破窗户遁走。


    屋里冯一清手中长剑哀鸣，化作万千蝴蝶向明微真人和欧阳春袭来。


    明微真人和欧阳春刀掌齐出，敌住冯一清。


    双方斗得快如闪电，身似鬼魅，稍微看时间久了就眼花。


    杨宗谨不会武功，只能躲到一边避开他们的锋芒。紧张的看着他们恶斗，心里暗暗佩服。冯一清以一敌二，居然不落下风。


    “宗谨！”一个女声从杨宗谨的身后响起，熟悉又陌生。


    “媗之！”杨宗谨听到声音，转身一看果然是李媗之站在身后。


    一对恋人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见面，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


    短短数秒过后，杨宗谨察觉情况不对，忙问李媗之道：“你不是和凌宠在外面围攻韩让等人吗？”


    李媗之道：“韩让和秦祈一起跑了。韩让身中三剑，依旧奋战不已。见到秦祈逃走时，他奋不顾身的保护着秦祈逃走。”


    杨宗谨仔细一想，大叫不好：“快随我去找他们，不然秦祈性命危矣。”


    李媗之也反应过来。


    两人趁乱离开破庙，直向秦祈逃走的方向追去。


    凌宠本来在破庙外面驻守，看到他们出来，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也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上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往前走，借着月光满街，轻松的找到脚印。追着追着，突然见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竟是秦祈。


    再看另一边，有人跪在地上垂着头。仔细一看，竟然是韩让。


    凌宠靠近探了一下鼻息，然后向杨宗谨摇了摇头。


    杨宗谨叹了口气，突然听到一声闷哼，瞬间怔住了。不顾一切的上前，抱住浑身浴血的秦祈，暗暗垂泪。


    秦祈睁开眼看着杨宗谨，苦笑道：“兄长莫为我这个罪恶之人伤心，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杨宗谨哀叹道：“我其实希望你不要掺和到里面，但是……我……我是不是太天真？”


    秦祈苦笑道：“不是兄长天真，而是兄长的确是为我着想。你很清楚一旦事情败露，我命休矣。”


    杨宗谨含泪沉默。


    秦祈脸色更加的痛苦，颤抖着身体忍受着身体的痛苦，说道：“我多希望当日所说都是真的，能和您一起泛舟江上，游山玩水。”


    杨宗谨苦笑道：“你放心。等这件事有了结果，我肯定会去实现。至于原因你很清楚，不用我多说。”


    秦祈点了点头道：“那我就祝兄长马到成功，真的……求兄长只用我的名字为我立碑，我……我……在九泉……”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气绝身亡。


    杨宗谨抱紧秦祈逐渐冰凉的尸体，仰天长叹。


    次日一早，无名的树林里立着两座坟茔。一座是韩让的坟墓，一座是秦祈。


    杨宗谨望着秦祈的墓碑道：“我懂你的想法，希望为自己父王做最后一点事。希望你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不再背负沉重的负担。”又看向韩让的墓碑，说道：“你希望自己能够成全自己在生命和忠诚取得平衡，但最后你还是为忠诚付出了生命。”


    “不过你的付出是有回报，起码你的弟弟活下来了。”杨宗谨苦笑道。


    夏风徐徐，吹动着墓碑前的蜡烛、纸钱，随风飘了起来。


    这一切似乎结束的太突然。


    李府上下打扫一遍，内外喜气洋洋。更难得的是正门豁然打开，意味着有贵客将要来到李迪的府邸。


    首先是八贤王赵元俨，他被洗去了杀人的嫌疑，恢复了自由身。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李府谢谢李迪的营救。


    接着是开封府尹李谘，他作为主审官到现在为止都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秦祈成了杀人凶手，而杨宗谨居然是苦肉计。


    第三顶轿子乃是王钦若，在这次和李迪的合作中获益匪浅。但是个中细节始终没有弄懂，所以亲自前来，还带着明微真人。


    众人见面，互相行礼问候，十分的热闹。


    但是来客们都心不在焉，因为这出戏的主角却没有登场。


    主角杨宗谨还在李府的房间里，细心的打扮。穿上崭新的衣袍，修剪面容，梳理好自己的思路。


    即将出场，将自己和李迪所有的合作内容，说与众人听。


    那么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故事呢？


    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