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魈

    王凡愣了一下，脱口道：“去哪？”


    “救人。”慕容笙笙撂下一句话，转身走出雅间。


    救人？救人要我跟着去干什么？


    王凡挠了挠头，起身后眼角余光看见小娘子掏出一个钱袋，他眼睛睁大了几分，秒懂了。


    慕容笙笙在找借口逃单。


    这个念头冒出后，王凡转身喊了一句：“太尉大人，我跟你去救人。”


    御姐太尉真够意思，逃单还不忘带上我。


    话落，一溜烟跑出了雅间。


    少顷，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戏楼，慕容笙笙轻拍腰间荷包，一柄青色长剑从荷包中飞出，在半空中耍了一套剑花后，下降横在她脚边。


    这是……


    王凡半眯双眼，低头盯着长剑。


    御剑术！七品修士才能掌握的术法，王凡不由得想起何府之夜上，那漫天剑影。


    不愧是四品剑修，出剑都这么帅！


    但有什么用？


    华而不实。


    王凡撇了一下嘴，别看他现在用刀，但在梦里，他最先可是用剑的，是那种能一剑开天的绝世剑修。


    所以对于剑术，他是有发言权的，他说慕容笙笙的剑阵华而不实，就是华而不实，不容反驳。


    在他胡思乱想时，慕容笙笙轻轻跃到剑上，蹙眉盯着城南方向问道：“会御空吗？”


    御空？王凡见她踩在剑上，这才知道她掏剑做什么，不是为了击剑，而是要御剑飞行。


    可是他记得京城禁飞啊？


    不过一想到慕容笙笙的身份，王凡了然于心，京城禁飞的法令是巡仙司颁布的，而慕容笙笙是巡仙司太尉，有特权，可以理解。


    王凡老老实实回答道：“不会。”


    他还不能动用修为御空，确实算不会御空飞行。


    慕容笙笙眼底难掩一抹失望之色，入道境才能御空飞行，而王凡不会御空，显然还没入道境。


    若王凡是道境修士，只是道境六品都算得上人才了。


    她略微失望地摇摇头，随后一把抓住王凡肩头，手捏剑诀，脚下的长剑“咻”地一声，飞向高空。


    王凡被慕容笙笙抓鸡仔一样抓在手里，带着他向城南飞去。


    看着脚下街道上不断变小的行人，他懵了。


    逃个单至于御剑跑路吗？


    不一会，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墙，王凡醒悟过来，御姐太尉真要去救人。


    可是，我还没入职巡仙司啊，你这是压榨劳工！


    王凡怒了，不过为了能顺利入职巡仙司做官，他忍了。


    这件事能忍，但他忍不了一直被提着，太丢人了，当下肩头一扭，挣脱开肩上的素手，整个人顿时下落。


    “你？发什么疯？”慕容笙笙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极速下落的王凡蹙起了娥眉，驾着飞剑俯冲下去。


    寻常修士的身体只比凡人略强一些罢了，没入道境的修士，靠着元炁护体，这个高度倒不至于摔死，但会摔成重伤。


    虽说这是王凡自找的，她也不能看着王凡摔成残废。


    就在王凡即将坠到地面时，他脚下凌空一踏，彷如踩在了蹦蹦床上一样，身体瞬时弹上了高空，与俯冲而下的慕容笙笙擦身而过。


    慕容笙笙急忙刹剑，仰头看着在高空中不断蹦跳的王凡，眯起了双眸，剑指一划，驾着长剑飞到王凡身边。


    “你不是说不会御空吗？”


    她的脸色沉了下去，察觉到自己被耍了。


    王凡在她身边小幅度蹦跳，每一次跳跃，脚下都会出现一圈向外延伸的气浪。


    见慕容笙笙脸色发黑，王凡解释道：


    “这不是御空，是我自创的武技，名为月……咳咳，名为太空步！”


    这招御空的本事说是自创的武技，实际就是凭着强悍的肉身能力，与力学的完美运用，借助空气微薄的助力跳跃罢了。


    “武技？太空步？”


    “没错，这是极高明的武技，寻常修士无法施展，只有以武入道的仙才能施展出来。”


    王凡的语气有些臭显摆，他有意在以后的领导面前展示自己价值，有意无意地点名自己是仙的身份。


    最好入职就能混个太尉当当，岂不是美滋滋。


    慕容笙笙疑虑地打量王凡，几息过后收回目光，她没从王凡身上察觉出元炁波动。


    尤其可见，王凡现在并不是真正的御空飞行。


    可是，有不用元炁施展的武技能御空的？


    慕容笙笙活这么久，都没见过这种武技，不由得好奇地看了看王凡的双脚。


    在王凡脚下，能清晰地看见一圈圈气浪。


    以她的眼界来看……没看出门道，她都看不透，确实是极为高深的武技。


    不过，吹嘘说只有仙才能施展，未免让人贻笑大方。


    不能真正御空的人会是仙？而且，以武入道的仙更是无稽之谈。


    从古至今没有一位以武入道的仙，武道只是修士习练术法前打基础的工具罢了。


    慕容笙笙不屑一笑，不在理会臭显摆的王凡，俏脸严肃道：“跟上。”


    说罢，剑指轻划，脚下的长剑轻轻震颤，“咻”的一声急速前行。


    王凡的显摆没换来惊叹的目光，有点小失落，不情不愿地凌空跳跃，追了上去。


    …………


    京都城南一百里外，定安县太仓山。


    一颗足以掩盖两人身影的巨树下，两名身穿黑色云纹劲装的青年背靠巨树。


    其中左边眯眯眼的青年，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向身后望了望。


    杂草丛生的林间只闻虫鸣声。


    青年呼出一口浊气，用手肘怼了一下身边高高瘦瘦的同僚，低语道：“距离你传信过去了多久？”


    “一刻钟，按头儿的速度来看，应当快到了。”


    眯眯眼的青年闻言松了一口气，再次伸出脑袋看了看树后，随即身体瘫软下来，两条腿伸直了。


    他叫董阳丰，是巡仙司校尉，隶属秋雨阁，今日与同僚张熙廷一同进太仓山办案，谁知办案途中遇到一只山魈。


    山魈是远古异兽山臊的后代，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可战六品修士，而他跟张熙廷都是七品，遇到山魈只能逃命。


    张熙廷见他伸直了双腿，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低声警告道：“把腿收回去。”


    董阳丰不情不愿地屈回了双腿，嘟囔道：“你谨慎过头了，兜了这么大一圈，那头畜牲不可能找到这里。”


    “谨慎一些总没错。”张熙廷怼了一句。


    董阳丰撇了一下嘴，又伸出脑袋看了看，林间没有任何异动。


    这时，一滴液体从上方滴到了董阳丰的额头上，脑门传来冰凉感，他伸手抹了一下，低声怒道：


    “哪只破鸟没开眼，拉屎拉到你董爷爷脸……”


    话没说全，董阳丰看着手心里的液体，身体僵住了。


    这不是鸟屎，而是野兽的唾液。


    僵了片刻后，他猛地一把推开同僚，随后身体一起翻滚而去，大声道：


    “山魈在树上。”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他们之前藏身的树下落下一只猿猴。


    这猿猴身高一丈，人面猴身，尾巴足有八尺长，尾端似锤，长着几根尖刺。


    它的嘴里有四根粗大的獠牙暴露在外，上颚的獠牙尖端处，滴落着粘稠的口水。


    张熙廷被推出一丈多远，大脸朝下，跟土地接吻的鼻子又疼又酸，爬起身后顾不得揉鼻子，急忙向右侧躲避。


    同时间，张开血盆大口的山魈与他擦身而过，山魈的獠牙日光照射下亮晶晶的，惊的他流出一身冷汗。


    “这头畜生一直在戏耍我们！咱们逃不掉了，一起攻击拖延时间！”


    仓惶躲避开致命的攻击后，张熙廷大喊一声，同时推出双掌，掌心射出几道雷电。


    道门雷法，是他的凭借功勋在巡仙司藏书阁拿到的绝学。


    几道雷电击打在山魈身上，没对它造成一丝伤害，它的皮毛依旧油光锃亮。


    董阳丰起身后掏出几张符箓，捏了一个手决，软绵绵的符箓瞬时坚硬起来，如同子弹一样射在山魈身上。


    “轰、轰、轰……”


    符箓接触到山魈后依次爆裂，炸出几道火花，将山魈的身体淹没在火光中。


    张熙廷抓住时机，两掌成爪相扣，一颗雷球在中间浮现，一息过后，雷球撑开了双爪，长到脸盆大小。


    随后他爆喝一声，单手抓住雷球抛射到山魈身上。


    顿时间，噼里啪啦的雷击声响彻林间。


    一直被动挨打的山魈拍了拍身上的皮毛，身上的火光跟雷电顷刻间消散，露出他依旧油光锃亮的皮毛。


    张熙廷心里凉了半截，董阳丰黑着脸后撤一步，再次掏出几张符箓。


    就在这时，山魈四肢着地，后腿弯曲下沉，在董阳丰新一轮攻击来到时，顶着爆炸的符箓，身体如出膛的炮弹射向张熙廷。


    速度之快，转瞬即至。


    早已做好防备的张熙廷完全避不开山魈的攻击，被它一头撞在胸前。


    “咔嚓”


    骨裂的声音传出后，张熙廷的身体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颗树上。


    “噗……”


    他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后，两眼一黑，意识陷入沉寂。


    董阳丰见同僚重伤昏迷，睁不开的双眼瞪成了铜铃，双目延伸出根根红丝，爆喝一声：“畜生！董爷爷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他掏出数十张符箓散在身前，呼吸间，这些符箓整齐地在他身前排列开。


    山魈嘴角后咧，露出藏在嘴里的两排尖牙，随即人性化地伸出手掌，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