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表白
两个月后，苏诚再度返回武魂城中。
阿银此时已经完成了凝聚魂环的过程，成功突破到封号斗罗境界。进城之前，她又和现实中那样，以特殊形式融入到了苏诚的武魂之中，避免被人察觉。
教皇殿厅堂内，苏诚看向神色阴沉的比比东恭敬道：“老师。”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师？”比比东语气冰冷，显然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苏诚闻言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这次私自离开必然会引起比比东不快。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时时间紧急，根本没空多说。
她竭力克服住内心深处莫名其妙的惊慌，眼神犀利地与苏诚对视，喘着粗气怒斥道：“滚滚滚，抓紧滚！你爱去哪去哪，我不管你了！”
“不，我要说。”
苏诚随口道：“不该做的事都没做。”
但到了后面随着时间流逝，担心忧虑的情绪逐渐占了上风。
“我明白了……”阿银此刻忽然反应过来了点什么，“在现实里，你和她进展到哪一步了？”
注视着他的身影离开大厅，然后又过了许久后，比比东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与粗重的喘息才逐渐平缓下来。
“有句话你说得没错，我们是同一类人。”
正前方，苏诚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现在看，这两个人果然很有问题。
结果今天，苏诚竟然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武魂城，还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这次，她却没再说出类似于先前断绝师徒关系，让其退出武魂殿，带着苏月一起离开之类的话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先是酝酿了下感情，接着沉声道：“老师，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你了。所以，我才不想永远在你的庇护下成长。我想依靠自己变强，只有这样，未来才能配得上你！”
苏诚刚要否认，旋即又把话音止住。
“苏诚，你拿这种话来敷衍我，真当我是个傻子吗？”比比东的神色丝毫不见好转，语气反而愈发冰冷，“我管不了你了。既然你对武魂殿没有归属感，倒也不必继续相互折磨，你走吧。”
最开始自然是很生气的，觉得对方根本没把自己这个老师放在眼中，毫不顾忌地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
以对方的性格，如果真心实意收了徒弟，容忍度其实是相当高的。
“你觉得我年龄太小，再过几年我就成年了。你觉得我实力弱，我会努力修炼到封号斗罗，努力修炼到比所有人都强。你觉得我的武魂邪恶，我也可以去研究寻找净化武魂的办法。这些外在因素，都是可以改变的，唯一不能变的，只有心。”
但是没用。
错乱的情绪彼此交织，让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缓缓迈步，向比比东的方向靠近过去。
这次加入武魂殿，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加快苏月的修行进度，他自己其实不受影响。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甚至隐约能感受到彼此口鼻吐息间的淡淡温热气息。
苏诚没理会阿银的吐槽，径直朝窗边银发少女坐着的位置走了过去。
她低吼道：“你不要说了！”
“额，其实我的确是想继续历练一段时间的。这次回来，是觉得应该正式跟你说上一声。”
何况比比东应该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把他怎样。
“你不是跟你姐姐说，我不放心你，所以才要把她留下来当人质吗？”比比东冷嘲道。
“站住！”
但服软是不可能服软的，他不能耗在武魂城里。
“什么？啊这……”
“苏诚，这段时间你去见谁了，怎么身上一股骚味？”
但苏诚显然不吃她这一套，自顾自一边吐露心声一边向前逼近。
苏诚还有最后的杀招……
比比东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整个身体都在难以抑制地轻轻颤抖着。
这足以说明，对方很可能在心里暗暗提防着她，对她怀有怨气，就更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就算表面再怎么威严高贵，身份再怎么至高无上，但你依旧并不快乐。
阿银知道他这是不想细说，不悦地冷哼一声，却也没再细问。
明明是个实力强大的封号斗罗，是恐怖邪恶的罗刹神传人。但此刻的她，却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那般无助，像是正在被恶霸欺凌逼迫的小女孩一样，只能徒劳的不断后退。
“苏诚，你先别冲动，别胡思乱想，你现在还小，并不能真正理解感情方面的事。”她的声音软化下来，试图把这怪异的事态发展重新拉回正轨。
注意到少年神色间的淡定，比比东微微眯了眯眼，手指用力捏紧掌心权杖，“你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够了！”
苏诚心中暗道那怎么行，我肯定是要走的，后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但苏月得留下来啊。
和往常一样，这里只有苏月一人。
隐藏在武魂中的她，全程目睹了刚刚发生的全部经过。
与此同时，苏诚还在继续输出。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我也不需要你来帮我。因为我能感觉到，你也需要被爱，你和我一样，内心深处其实极其孤独。
“……师徒恋哦。”
当初在武魂城的时候，她就感觉比比东的态度非常微妙，很多行为的动机异常古怪，完全不符合作为武魂殿教皇的应有立场。
阿银听出了苏诚的言外之意，不禁略感惊讶。
这几个月里，两人相处时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之中闪过。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的这种情况，想像阿银那样真正觉醒的话，还需要哪些契机。
虽然话音里难免夹杂着一点酸味，却还有种莫名的快意。
比比东猛地转头，瞠目结舌地看向苏诚，挺拔的酥胸剧烈起伏，“你、你……”
苏诚注视着她，还在继续向前，两人之间只余下不到十米的距离。
不过，有了这重底气，苏诚更加不担心会被严惩，甚至还敢更进一步去试探底线。
不过他也知道比比东这说的是气话，真想了断，就不可能用这种方式了。
那些原本想说的话，原本准备好的种种思路与措辞，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打乱，脸色也变得一阵白一阵红。
眼看刚刚的怀柔方法并不奏效，比比东深深吸了口气，只能强自镇定下来。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刚刚过去的两个月里，苏诚基本把这些年来发生过的所有事，包括银龙王化形在内，全部都跟阿银说过了。
他准备来跟苏月打个招呼，然后就离开武魂城，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喂，你该不会还在打什么别的坏主意吧？”
如果操作的好，或许能够化解小雪大部分的心结，就连现实中和比比东之间的关系，也能够有个着落了。
离开教皇殿后，苏诚回身望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一眼，眸中掠过一丝笑意，旋即定神沉思起来。
“好漂亮的小姑娘，她就是银龙王吗？”阿银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她一脸疲惫地用座椅扶手支起手臂，伸出手指用力按了按额角，然后紧紧闭上双眼，妄图摆脱那些错误的心绪。
想要斥责几句，但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被一个小屁孩的表白给吓成了这样？
你那股狠劲儿呢？
“还好吧，又不是真的师徒，她也教不了我什么。”
“很好，那你就再也不必回来了，带着你那个姐姐一起走，永远离开武魂城！”
所以，纵然苏诚在心里暗骂那家伙添乱，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解释道：“老师，你可能误会了，我姐姐应该只是表述错误。其实我并不是这個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情况特殊，想让你放心一些。老师伱想，苏月毕竟是我姐姐，如果不信任你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让她自己留下来呢？”
她还以为这只是为了逼迫比比东做出让步，才故意表演出来的。
哪怕现在比比东还没有苏醒现实记忆，大概也会有些潜意识里的好感与影响，如此也能解释得通，为何她先前的态度会那么怪异，对于半路加入武魂殿的“邪魂师苗子”苏诚表现得异常关心了。
在苏诚离开的这两个多月时间里面，她的情绪曾经历过多次转变。
也许这次模拟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什么？！”比比东脸色一黑，手中权杖猛地锤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
比起有恃无恐的自己，显然保住苏月在比比东这里的印象分更加重要些。
比比东的声音发颤，根本不敢与他对视，躲闪着来自对面的目光。
“？！”
两人随口闲聊的功夫，苏诚已经来到了藏书阁外。
苏诚这才停住脚步，肃然道：“老师，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年龄和身份从来不是问题，心灵的契合才是最重要的。过几年等我修炼有成以后，会回来找你的。”
是阿银。
本来对方就对苏月有些意见了，如果再出点差错，等他离开武魂城后恐怕会很麻烦。
她并未出现血脉被压制的感觉。
她的身后已经没了退路。
而且经过和阿银的交流之后，苏诚也差不多明白了精神之核的作用是什么。
“哦，那就是该做的还没来得及做。”
“我让你滚！”
看到许久未见的苏诚，苏月眸间闪过一抹异彩。
当视野变得漆黑一片之后，过往的种种记忆反而变得愈发清晰。
之所以如此作态，明显是在等他服软。
苏诚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教皇殿。
毕竟苏诚现在的实力并不算强，即便天赋出众，也才刚到魂王而已。加上武魂性质又比较敏感，如果碰上某些性情极端的魂师，说不定就会被消灭或是抓走，这类正义过头的魂师在武魂殿中就不少见。
微垂的眼帘之下，一双眼眸神色晦暗不定。
就算银龙王是魂兽共主，血脉源头，也已经管不到她了。
所以她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之中，苏诚被迫成为了比比东的弟子。
想要倾泻怒火，又被莫名的情绪打断。
“我又是怎么回事……我也疯了吗……”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是疯了吗……”
比比东那个家伙，在现实里可是机敏诡诈到了极点。
结果就这？
仅剩一人的空旷大殿中，回荡着一声轻叹。
自从当上教皇之后，谁敢如此的轻慢她？
即便当年刚刚接手教皇之位时，那些不服自己的武魂殿下属成员们也只是阳奉阴违，表面却从来不敢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下一刻，比比东的脚下一绊，跌坐在厅堂尽头的高背座椅上。
“苏诚，你给我解释一下，人质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苏月还说什么“人质”之类的混账话，就算原话并非如此，苏诚肯定私底下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
“什么叫不该做的？”
推门走进去后，很轻松就找到了对方所处的位置。
“对这种事，我向来都很认真。”
但紧接着，她似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鼻间微微动了几下，眼神变得阴沉下来。
“……”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去背对苏诚，“不把你这个隐患提前抹除，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权当成全我们这段时间的师徒情谊。但如果日后你在外面惹出祸端，也别怪我为民除害。”
“人质？什么人质？”苏诚一愣，没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
如果直接撇清关系的话，岂不是等于把苏月给坑了。
但比起苏诚的忽然发作，最令她感到惶恐不安的是，刚刚那个瞬间，她竟然真的心动了。
甚至最近几日，比比东都有些暗自惊慌了，思虑着要不要下达教皇令去寻找一二。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想认你当老师，我不想只是做一名学生。
“……”
旋即又想到比比东和千仞雪之间的复杂关系，不禁暗暗咋舌。
毕竟如今的阿银，早已脱离了魂兽与魂师的桎梏，成为了与众不同的特殊生灵。
“……”
初见时的喜悦很快化为乌有，转变成了更加浓郁的怒意。
苏诚：“……”
阿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