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换个活法
送走素慧容以后，雨化田回到府中，过了许久，才将复杂的心情平静下来。
随即他看向旁边候着的赵通，漠然道：“传谭鲁子来见我。”
“是，督主。”
赵通闻言，连忙转身离去。
没过一会儿，已经换上一身崭新紫色蟒袍的谭鲁子匆匆赶来，眉宇间还噙着一抹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毕竟从二档头到西厂副督主，已经是实打实的升官了，按照品级来算，从正五品直接到了从三品，因此谭鲁子此刻干劲十足，心情十分激动。
“属下参见督主！”
来到雨化田面前，谭鲁子屈身行礼。
“起来吧。”
雨化田淡淡道：“东厂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谭鲁子连忙道：“一直派人监视着，暂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只是东厂现在主事的几个人都走了，下面的人心不稳，惶惶不安，到现在都没有人敢单独外出。”
“对了，今日东厂那边来了一个人求见督主，此人名叫郑远，之前是万喻楼手下的一名先天高手，任掌班一职，原本性格嚣张跋扈，但现在万喻楼和李忠都死了，他此刻过来，姿态放的很低，应该是想投入咱们西厂麾下。”
“郑远，掌班？”
雨化田眼眸微眯，随后点了点头，道：“收下吧，先让他跟着赵通，观其后效，再做安排。”
“是，督主。”
雨化田点点头，继续吩咐：“还有，护龙山庄上报，这段时间江湖上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甚至有其他王朝的武林人士进入了大明境内，此事你去查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属下遵命！”
谭鲁子拱手应下，随即问道：“那东厂那边……”
雨化田沉默片刻，摆手道：“把监视的人撤回来吧，本座今日进宫，皇上新任命了一位东厂督主，名叫曹正淳，此人是上一任司礼监主管，实力不弱，暂时别去招惹他。”
“什么？”
谭鲁子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那我们好不容易才除掉东厂的几个主事之人，现在岂不是便宜了他？！”
雨化田摆手道：“此人不论实力还是手腕，只怕都还在那万喻楼之上，在没有必胜把握之前，暂时低调一些，不是坏事。”
谭鲁子还是有些不忿，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就这样为他人做了嫁衣！
但看到雨化田眼中的慎重，他也只能暂时压下情绪，点点头道：“属下遵命。”
雨化田点点头，随后话音一转，道：“东厂暂时可以不动，但锦衣卫，可以尝试拉拢了。”
“曹正淳刚继任东厂督主，他在东厂没有可用之人，在他稳定东厂局势之前，想办法将锦衣卫掌控在我们手里。”
谭鲁子立即面色一喜，连忙拱手道：“是，督主！”
这些年东厂之所以能够为所欲为，甚至一手掌控文武百官生死大权，除了仗着皇帝的宠信之外，其中东厂掌控锦衣卫的实力，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趁现在东厂发生动荡，局势尚未稳定，把锦衣卫拉拢过来，能够极大提升西厂的实力。
到时候就算曹正淳成功掌控东厂，稳住了局面，权势也绝对无法与西厂相比了！
雨化田看向府外的天空，目光闪烁。
朱无视、曹正淳，咱们慢慢玩，终有一日，本座会将护龙山庄和东厂连根拔起！
大明，有一個西厂，就足够了！
…
同一时间，京城西南，一座占地面积虽然不小，但整体布局装潢却是极为低调的府邸当中。
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穿着一身红色蟒袍的少年站在内府门口，怔怔地望着皇宫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这少年虽年轻，但气度却是不凡，身上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眉宇间也透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威严。
此人，正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大明信王，朱由检。
当今皇帝由于身体孱弱，体弱多病，因此登基至今，膝下也没有子嗣。
按照大明律令，一旦皇帝驾崩，这位信王殿下，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选。
但这些年来，这位信王行事却是十分低调，除非皇帝召见，或者偶尔入宫看望一下生病的皇兄，其他时候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让人知道天启皇帝还有他这个亲弟弟。
然而，外人所不知道的是，这位信王殿下虽然表面上行事低调，遵纪守法，但在暗中，却早已拉拢了不少朝中大臣，为自己未来继承大统做准备了。
这其中，就包括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陆文昭。
这几天，东厂发生动荡，信王也收到了消息，甚至陆文昭参与东厂内乱，助赵靖忠杀李忠，也是他暗中示意的。
他准备借此机会，助赵靖忠成为新的东厂督主，然后再暗中拉拢赵靖忠，将东厂收为己用。
谁知后来所发生的一系列情况，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西厂督主雨化田插手此事，李忠、赵靖忠和刘喜这三位有资格继任东厂督主之位的人都死了。
此事闹得太大，连皇上都知道了。
他现在也不敢打什么主意，只能静静地在府中等待消息。
嗤——
不多时，府邸侧方的围墙上，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随后一道身影脚踏树梢，落入了院子当中。
“殿下！”
来人正是陆文昭，此刻他一脸凝重，来到朱由检面前，拱手说道：“宫里传来消息，雨化田并未被陛下问责，但也严令他不准再插手东厂的事。”
朱由检眉头微皱，道：“那东厂那边怎么处理的？陛下准备听从百官的觐见，裁撤东厂？”
“没有！”
陆文昭脸色凝重道：“陛下任命了一位新的东厂督主，名叫曹正淳，是先皇时期的司礼监太监主管！”
“曹正淳？”
朱由检眉头皱的更紧，“孤怎么没听说过此人？此人实力如何？”
“卑职也未曾听说过，此人应该任职不久就卸职了。”
“至于实力……”
陆文昭沉思片刻，摇头道：“未曾亲自交手，卑职不敢确定，但既然皇上能够信任他，让他掌管东厂，想必应该不弱。”
“也是……”
朱由检微微点头，东厂负责替皇帝监察天下，处理朝中和江湖上的琐事，没有武功是不行的，因此历代东厂督主，都有不俗的武功在身。
当然，除了万喻楼之前的那个“九千岁”魏忠贤。
不过尽管魏忠贤武功不高，但当初他手底下却养着许多武林高手。
死在雨化田手中那个东厂大档头赵靖忠和其师妹魏廷，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言归正传……
此刻既然皇帝任命了新的东厂督主，那他想掌控东厂的计划，便又泡汤了！
想到此，朱由检不由有些愤怒。
雨化田，当真该死！
好好掌管你的西厂不行吗？非要破坏孤的计划！
沉思许久，朱由检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道：“东厂那边，暂时作罢，在摸清这位新的东厂督主性格脾气之前，不要去招惹东厂，以免打草惊蛇。”
“是。”
陆文昭拱手。
朱由检眼眸微眯，突然道：“孤听说陛下这几日准备出宫巡游？”
陆文昭点点头：“不错，这几日朝中都在传，似乎是因为太医说皇上心情压抑，所以郁气积压在心，导致心火焦灼，所以皇上才准备出宫散散心，顺便体察民情。”
朱由检眼中光芒闪烁，过了许久，幽幽道：“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陆文昭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但突然似是想到什么，脸色豁然一变：“殿下是想……”
朱由检没有回答，面容冷漠，说道：“去查查皇上的巡游路线，途径哪些地方，终点是哪里，带上哪些人，全部调查清楚！”
望着神情冷峻的朱由检，陆文昭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寒意，那可是你亲哥哥啊……
但有句话叫做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尽管他现在十分清楚这件事如果失败了，自己会是怎样的下场，可现在也由不得他退后了。
做不做都是死路一条！
再想到当年那一场惨烈的战争，陆文昭眼神也逐渐变得冷漠、坚定。
要想不那么死，就得换个活法……
“卑职，遵命！”
陆文昭深深俯首，随即身形微动，悄然消失在了院落当中。
朱由检依旧静静地站在府邸门口，望着远方天际，沉默不语。
只见，天边残阳如血，细细的秋风拂过小院，掀起丝丝刺骨的寒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