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燧人城不遂人意

    虚掩的房门未经人用力，自行开启，这其实算不上什么诡异的事情，或许是里面的人正巧在此时将房门打开，也或许是恰巧有一道风从此处经过……


    然而，当那座房子置身于无数的白骨骷髅围绕之中，又被陆小观这么一折腾之后，那虚掩了无数年的房门自己缓缓开启，总还是让人生出不好的联想，不由地汗毛倒竖，头皮“嗡嗡”作响。


    秦远闪电般收回了手，后退两步，惊惧地看着那座小楼。


    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几件样式古怪的桌椅之外，并无他物，而且从秦远这边的视角来看，也没有发现里面又任何的活物存在。


    他扭头看向陆小观，道：“兄弟，你确定那买路钱给足了？也确定咱们那里的冥币能在这里通用？”


    陆小观苦着一张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应该，给足了吧。至于能不能通用，道爷我不清楚啊，我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啊。”


    秦远抬脚就将这货踹出去个跟头。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秦远大踏步走了进去，雄赳赳气昂昂，虎虎生风，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给自己壮声势。


    一脚迈入门内，并无任何事情发生，直至秦远走到了小楼厅堂的中央，仍旧没有半点事情发生。


    “呼！”


    秦远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向众人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之后，随即发现，门后面有些花纹闪烁。


    他凑近过去，看到那花纹是通过门轴连接到着墙壁和房门两端。


    整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原来就是感应开启，凡人都玩到满大街的东西，却是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这小楼并不是很大，三四层的别墅大小，里面一尘不染，干净到让人觉得主人仿佛刚刚离开不久。


    秦远在一楼之中找了半天，却是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而后便去了二楼，他相信那出口定然会在这座小楼之中。


    果然，等到秦远踏完二楼最后一层楼梯之时，便看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这里的空间比下面的一层足足大上百倍，是一个长约四百米，宽约三百米的空间，而其中占据大部分面积的，则是一处六层白玉栏杆围绕而成的高台。


    秦远对上下完全迥异的两个空间并不奇怪，空间类的阵法而已，地球上的修者都能拥有类似洞府之类的空间法宝，更不用说像这类灿烂而伟大的文明了。


    他缓步向前走去，拾级而上，登上那处高台，放眼四望，十分确定这便是他要找的出口。


    他在那高台上看到了密布如蛛网的阵纹。


    在那蛛网的中间部分，则是一个可以同时站立约五六人的圆形区域，那圆形区域中弥漫着流彩般的五色光芒。


    秦远从未见过这种传送法阵，但是不妨碍他能够确认它的用途。


    因为曾经他在那阵法之中见到了许许多多的熟悉结构，那些结构共同作用下产生的效果便是远距离空间传送。


    “哦，我们终于有了回去的希望了。”


    有人跟在秦远身后，登上了这座高台，不由兴奋的大声喊道，秦远回头望去，发现此人以及他身后的另外一人，便是他在第一次收取那九曲黄河阵之时，遇到的四象商会的那三位地理师傅中的两位。


    看到他们，秦远的目光微微闪动。


    那两人连同后面跟来的谢青芒也俱都是尴尬一笑，谢青芒站出来，道：“秦供奉，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你海涵。”


    秦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从高台的另外一处下来。


    关于回家的传送阵法找到了，但是如何开启这个阵法还是个麻烦。


    他相信似此等精密而又重要的阵法，绝对不会是通过几手点龙术便可以将其发动。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外面那如此之多的白骨积累，显然是为了保护这个地方，如果此处仅仅是一个传送阵，那好像说不过去。


    他沿着这处高台转了几圈，确认此处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又是便通过这里的楼梯，径直往上行去。


    在那三楼之上中间有一张非金非木的桌子，桌边站着两人，这两人秦远都认识，一位是他的授业恩师邵连山，一位则是满面卷曲胡须，赤裸上身，肌肉虬结如龙的老人，其刚毅的面目，竟是与那圆盘变成的钻木取火的雕像中壮硕老人的面目一模一样。


    两人四目相对，邵连山脸上始终都是那温和儒雅的笑容，而那位老者却似乎是一脸的怒容，唇上的胡须还在因为剧烈的喘息而微微飘动。


    “山中先生，我给你带来的这个传人，你觉得怎么样？”邵连山问道。


    山中老人冷笑一声，道：“羸弱不堪，蝼蚁一只，还能怎么样？很不怎么样！”


    邵连山后背微驼，缓缓在房间之中踱了两步，道：“弱小确实有些弱小了，但他总是能够成长起来的，我看过这小子的根骨，很不错，玄武神族的后人，还是一位极高明的地理师傅的传人，只要给他时间，终归会成长到可以完全操控这燧人城的地步。”


    “时间？哼，老子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时间，你把他护在羽翼之下，过上几百万年，再成长起来，又能顶个屁用？老子可等不到那个时候！”山中老人气冲冲地说道。


    邵连山眼神微凛，笑容忽然有些冷，道：“那你想现在就死吗？”


    山中老人微微一滞，旋即目光阴沉地说道：“你想杀我？我若死去，这燧人城立即就会崩溃瓦解，你做的那些屁事，统统都将成为无用功！”


    邵连山看着他，认真说道：“可是你活着，这些事情照样会发生！”


    山中老人低头不语，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邵连山走过来，重新站到了他的对面，道：“你若是做决定，便要快一些。我在此与你废话了三个时辰，我可不愿意因为你这等优柔寡断的废物再继续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你说我是废物？”山中老人怒视邵连山。


    邵连山盯着他，轻蔑道：“你不是废物又是什么？一个残缺的器灵，守着一座残破的古城，数万年时光难以移动半步，眼看又一次的灭世危机便要出现，却还在那里不紧不慢的挑三拣四，不仅仅是身体废，脑袋也是一堆废浆糊！”


    “你……”


    山中老人气息忽然剧烈涌动，整座小楼都在摇晃，似是随时都会坍塌成废墟，在小楼之外，大地震动，那条昂首挺立的巨龙，双目之中燃烧起了熊熊火焰，在那雪山之巅，沉积万年的冰雪骤然开裂，大片大片的冰雪汹涌而下……


    邵连山只是盯着山中老人的眼睛，却是对这一切再清楚不过， 他冷笑着看着山中老人，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手，这点破铜烂铁，还不足以伤到我的一根汗毛！”


    山中老人很想用自己的力量，用这座燧人城告诉他：他的汗毛没有那么粗壮。


    可是任凭他气喘如牛，肌肉跳动，半晌之后，也愣是没有动一根小指头。


    他知道邵连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哪怕将这里战成废墟，也休想伤他一根汗毛！


    “我需要给他一次考验！”山中老人怒视着邵连山，很不甘心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邵连山笑了起来，他知道这老东西怕死。


    因为他执着的东西太多，因为他想亲眼看到这座雄城重现往日光辉，因为他想看到昔年的仇敌遭受到该有的惩罚，他更想看到那堆积在小楼外的数十万具枯骨得以瞑目安息。


    所以，这老东西不想死，不舍得死，更不敢死！


    “那好，便说说你的所谓考验吧。”邵连山说道。


    山中老人残忍一笑，道：“我要那小子经历一遍，当年我们经历过的腥风血雨，要他面对一次当年我们曾经面对过的妖魔汹涌如潮！”


    “好！那就依你！”邵连山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山中老人怔了一怔，看着邵连山，古怪地问道：“你对他便这般有信心？就不怕他道心崩溃，从此疯癫痴傻，甚至有可能直接死在这里？”


    邵连山道：“有没有信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做到。他能通过你的考验，便有资格掌管这燧人城，他若不能通过你的考验，呵呵，是疯癫是痴傻，还是死在这个鬼地方，有所谓吗？世间庸庸碌碌的蠢材本就太多，多一个少一个，并不影响这个世界的运转。”


    “呵呵，千面道人，我看你应该改名叫狠心道人，连对自己的徒弟都这般铁石心肠，世间恐怕没几个能让你在意的人！”山中老人冷笑着说道。


    “山中老兄过誉了。”


    邵连山乐呵呵的向山中老人拱了拱手，又恢复了秦远所熟悉的那个老教授的样子。


    山中老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给对方造成半点伤害，却是让自己难得不已，他只能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


    随着他的那声冷哼，楼梯下面露出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脑袋，秦远从二楼走上了三楼，而那刚刚还言辞激烈的两人，却是忽然消失不见，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咦？那是什么？”


    秦远从楼梯口露出脑袋，视线所及，便看到了一张桌子，而那桌子上放着一把古朴的粗糙木钻，那木钻秦远见过，与那雕塑老人手中用来钻木取火的木钻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