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九仞难为

    从燧人城传送回到一处山坳之中，时间已是正午十分，匆匆回到家里，听闻并未有太多事情发生，秦远稍稍放心。


    他给程翼潇爷俩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自己家中一趟，有事情需要他们做。


    “秦先生，实在抱歉，直到前几日，您要的东西才全部打造完成，除去上次交给您那一小批，剩余的全部在这里，您验验货。”


    程翼潇的父亲程建业递给秦远一枚储物手环，上次秦远去到他们家里，让他们帮忙打造“花儿”和“太阳”，但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只是完成了一部分，剩下现在才打造完成。


    “辛苦二位了。”


    秦远拱手道谢，检查了一遍，数量不错，而且相比最初赶工的那一批，工艺要精良许多，秦远试了一枚“花儿”，威力竟是增长了将近三分之一，这倒是让他稍稍意外。


    程建业不由露出几丝微笑，道：“这些天我跟犬子琢磨了很久，您的阵法已经可以说是完美，但是这弹壳还是有改良空间，我们试了几次，换了几种材料，最后选用了柳纹钢、紫晶铜以及巴山的玄铁矿做原材料，以一定的比例炼成合金，如此一来硬度大大增加，又按照龟甲的纹路制作出切割线，如此一来弹片便更加锋利，杀伤力也更大。”


    “哈哈，专家就是专家，这等专业性的东西，还是要交给你们来做更好。”秦远大笑着说道。


    程建业见秦远满意，也是十分高兴，没有任何东西比认可他们的手艺，更让手艺人高兴的事情了。


    秦远付完尾款，坚持要多给一些，程建业却是再三推脱。


    “秦先生，这些材料不值钱，就是费些功夫而已。而且您帮我们恢复了祖传地炉，这等天大的恩德我们还没有报答，怎么能多收您的钱呢？”


    程建业说的真诚，秦远也就不多去推脱，不然就显得过于矫情了。


    将那些“花儿”与“太阳”取出来，把储物手环还给他们，程建业搓了搓手，道：“秦先生，老朽多问两句，您可千万别见怪。”


    秦远看着他，问道：“你是想问沐城主的事情吧？”


    程建业点点头，感激地看了秦远一眼。


    秦远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太多隐瞒，将沐清雨的事情与程建业父子说了一遍。


    “杀得好，那楚先行简直就是王八蛋，为官一方，不造福一方就罢了，反而为祸一方，连同几大家族势力，将黄城市的资源瓜分的干干净净，你可以打听下，他在哪家的产业之中没有股份？哼，当初我们被十方宗欺辱的时候，我和父亲曾经找过他，可是他连面都不见，如此一来，十方宗便更加肆无忌惮。”


    程翼潇拍着大腿，快意至极。


    程建业却是叹气一声，道：“沐城主是好人，只是，唉，那十方宗不知道听到这消息后，会有多么高兴呢。”


    程翼潇神色也是有些不好，看着父亲，道：“爹，您别担心，十方宗若是卷土重来，咱们大不了一走了之，天大地大，咱们总能找到一方适合我们的地炉，哪怕你我这两辈人找不到，可我们只要将手艺保留下来，子孙后代总能把地炉找回来。”


    程翼潇之所以如此决绝，与之前的忍气吞声完全不同，一个是因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缘故，另外则是真的不想再将自己的命运捏到别人手中，哪怕一事无成，也不想再受那等窝囊气。


    程建业也看着自己儿子，虽然无可奈何，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同样不想再受这等窝囊气，更不想让子子孙孙跟着受窝囊气。


    秦远却是笑了起来，说道：“我说两位，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呢，先不要把前途想的那么暗淡，说不定会有好的变化。”


    程翼潇和程建业同时看着秦远，程翼潇更加心急一些，道：“秦先生，你难道有什么法子不成？”他之所以说刚才那些话，虽然是有感而发，但也不是没有故意让秦远看的成分。


    其实他们父子今日前来，也是想让秦远帮他们拿个主意，哪怕保不住地炉，以秦远这等高明的点龙术，说不定有朝一日真能碰上与他们的祖传地炉类似的地方。


    “事情还没有定论，十方宗也暂时不敢出手，你们也没有太大麻烦。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也不会放手不管，保证给你们找一个不错的去处。”秦远笑着说道。


    程家父子见秦远如此信誓旦旦，不由心中稍安，但那程建业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秦先生，您有办法能够点醒一处与我家祖传地炉类似的地炉来？”


    “放心，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秦远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没有太多解释，总不能将燧人城的事情也告诉他们，转移开话题，道：“我这次去那秘境，找到了些东西，有点用处，你们看一下。”


    说着，秦远便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一个海碗和一只巨大的半透明血粼粼膈膜皮囊，小心从那皮囊中放出一碗淡黄色粘稠液体，又猛地将海碗扔出去。


    海碗飞出，粘液泼洒，迅速燃起熊熊火焰，如火雨般落下，草木沾染，燃成灰烬，砂石沾染，烧成赤红，而那只海碗，更是被灼烧融化，变成一滩流动的琉璃液体。


    程家父子俩被秦远这一手惊得目瞪口呆，完全忘记了刚才对家族未来的担忧，心中也像是身前的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秦先生，您想用这些液体，打造出一批燃烧弹，还是像‘花儿’和‘太阳’一样的子母雷？”程翼潇瞬间猜透秦远的想法。


    程建业则是摇头，道：“若是能够将两者融合，既有‘花儿’和‘太阳’的爆炸威力，又能燃烧敌贼，那效果会大大增强。”


    秦远深以为然，道：“那就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先做出一批成品我看看。”


    两人皆是炼器成痴之辈，不再停留，将那两三百斤的液体收进储物手环，告辞一声，匆匆离去，一路上还在不停讨论该如何才能将这些材料做出最大利用。


    秦远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果真是想成事必要痴于事，若他们没有这股子劲头，空怕也难以拥有如此高明的手艺。


    程家父子俩离开之后，秦远告知家中诸人，若无大事，一切全凭他们做主，秦远便回到小洞府中，开始潜心修行。


    看到了燧人城那可歌可泣的反抗战争，秦远更加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见到了那位马尾男子使得戟法，他更加意识到了自己修为的低微。


    想要从渺小低微变到强大，必须心无旁骛刻苦修炼。


    秦远在洞府中一心一意，除了夏诗雨偶尔送些饭菜来，其他时间几乎都在研究那“九仞”戟法。九仞的第一式看起来很简单，只是一记竖劈，可实际上却是复杂到了极点，因为要调动的全身肌肉，因为灵力流转所需要进入的经脉，太多太多，而且需要控制住极佳的火候，差一分多一点，都不会带来那般将山岳压于戟锋一线的效果。


    连续三天三夜，秦远不眠不休，将九仞第一式的每一处都拆解到最细致，牢牢记在心中。


    “呼！”


    大戟抡动，音爆连连，锋刃之下形成一道类似真空的空间。


    “砰！”


    方天画戟斩在了一块铁锭之上，那是秦远担心九仞太过强大，将这方珍贵的洞府破坏而放置于此处的，光滑的陨铁铁锭之上出现了一道两指深的切割痕迹，而那方天画戟却是脱手而出，崩飞出去，击打在墙壁之上，“当啷”一声落在地面。


    秦远甩动着胳膊，手臂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苦。


    这仅仅是九仞的第一式，便如此难以练就。


    因为需要操控的灵力和肌肉群太多，不时便会出现差错，秦远刚刚犯了不下十处错误，造成劲力喷涌而不能随时停止，大戟撞在铁锭之上，反弹回来的力道让他难以继续把持。


    这只是一方铁锭，若是敌人的刀剑，只要硬扛过去这次打击，那顺势而来的还击，足以让秦远重伤甚至殒命。


    能放不能收，这是习武的大忌。


    而且，他因为操控灵力和肌肉时发生了十数处错误，并没有发挥出他该有的力量，甚至连真武大戟的威力都比不上。


    “再来！”


    秦远捡回方天画戟，继续练习，继续劈斩。


    “当当当……”


    洞府之中仿佛开出了一个铁匠铺子，金属撞击之声不绝入耳，秦远在疯狂的虐待着那块铁锭，也在疯狂的虐待着自己。


    当他劈斩到第三百七十次时，铁锭表面已经惨不忍睹，斑驳痕迹累累，大戟再一次脱手而出，这三百多次的联系，除了让他更加熟悉错误之外，并没有任何的进步。


    “难道我就是那没有练戟天赋的人？”


    秦远的两只手臂剧痛，里面的肌肉严重拉伤，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抽着闷烟，不由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这“九仞”戟法的确高明，也的确难练，但并不是说不可能练就，可是为何他练习了这么多次，却没有半点进步呢？而且越到最后，越是错乱百出。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秦远休息片刻之后，手臂的伤势自行恢复，再次捡起大戟，再次做那机械无聊的劈斩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