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活祭

    那花妖和树妖在湖中争夺不停，湖下淤泥砂石之中更是闹得不可开交，根须缠绕，藤蔓捆缚，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肯少吃一口，没多久一处清汪汪的小水塘就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泥水四溅，大小鱼虾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又惊又恐地扑打着水花，浮在泥浆表面，拼命扇动两腮。


    秦远很是无语，灼华树妖这般不要脸也就罢了，它本就是个不要脸的货，可没想到那蔷薇花妖也是不遑多让，争锋起来毫不示弱，带着倒刺的藤蔓将灼华树妖抽打出道道血痕，完全就是泼妇打架十根指甲尽往对方脸上招呼的架势。


    “蔷薇姑娘，你帮我好好看着这家伙，它要是敢跑，就给我往死里揍，我去其他地方转转。”秦远看了半晌，见到那蔷薇花妖和灼华树妖的气势都在节节攀升，俱都得到了不小的好处，放下心来，叮嘱了一句。


    “秦先生放心 ，这家伙要是敢跑，我就把他劈成柴火见你。”蔷薇花妖满口答应，也算是明白了秦远带她来此的目的。


    灼华树妖不忿大叫：“老板，俺对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比山还高，比海还深，你就是赶俺也不走，俺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秦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信它才叫见鬼，要是没有这蔷薇花妖看着，保准他一转头就风一般滚的不见鬼影。


    没有再去搭理这货，秦远快步走向远处。


    一路行走，他一路查看地脉，也顺手摘了不少的灵果，采了不少的草药，越走越远，他渐渐脱离了众人驻扎之地，走出去了几十里路。


    在这几十里的路程之中，每一处下面的地脉都异动不休，而且距离那座参天山峰越近，地脉的活动便越剧烈。


    秦远确认了目标，直直往山峦处行去，又行走出去六七十里，他身处一片苍翠之中，草木深达及腰，放眼望去，一片不正常的墨绿颜色，仿佛是水草过分茂盛的幽深黑潭，遮绕缠爬不见底，如同一只巨大的怪物张开的墨绿大嘴。


    那墨绿之中点缀了无数鲜艳欲滴的花朵，一株株巨大的树木冲天而起，绿叶鲜嫩欲滴，枝条扭曲盘旋，仿似一个个相隔很远的巨人，在警惕地注视着秦远这位陌生的来访者。


    秦远心中微微一颤，生出一股警惕情绪。


    那些树木他见过，在来的路上都有存在，并不陌生，只不过之前他见到的都是一株株至高不及腰侧，矮的仅有膝盖高度的小灌木，而眼前的这些却是高达数米，粗壮了不知多少倍去。


    他可以确认，这些灌木与之前遇到的是同一品种，一样的叶形，一样的树皮纹理，一样的倒刺，一样的舒展枝条，只是眼前这些都放大了无数倍，如同侏儒与巨人的对比。


    “这难道是地脉活动异常导致的？”秦远心中思索到，除了这个解释之外，再难有理由可以说明白它们发生如此异变的原因。


    秦远踩着几乎不见的崎岖地面，小心走到最近的一棵“灌木”前面，树身之上一条三指宽的“疤痕”弯弯曲曲沿着树根盘旋到树冠，“疤痕”两端的树皮参差不齐，先是由内而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裂开一般。


    他轻轻触碰，指尖上沾染了些粘液，放到鼻前轻轻嗅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在其他树木上也有这种树皮开裂的迹象。


    他从这些树皮开裂以及未干汁液的痕迹估测，这些树木应该是涨起来没有多久，而那开裂的树皮则应该是因为树干生长太过快速导致。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地脉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呢？”


    秦远仔细搜索辛午一生经历，好像他也从未见过这等怪异事情，上古的深山巨壑，原始森林几乎都留下过辛午的足迹，可却从未有一个地方发生过类似事情。


    “咦？不对，好像有一处。”


    秦远从辛午的记忆找到了一个类似的现象，那并非是在深山老林的之中遇到，而是唐朝年间的一个富贵人家中见到的。


    那富贵人家家里种了一株老树，谁也不知其来历，即便是家中最年长的长辈，也在记事那时起，这株老树便存在于此地。


    有一年天下大旱，田间颗粒无收，老树垂垂欲死，但那时的富户已经因为收租之事而变得焦头烂额，并无心思多管。


    后来，富户家的一位下人走失了，众人记得清楚，入睡之前，那下人并未有半点异样，可一觉醒来，那下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奇怪的是，他的行李，藏在床板下的一些铜钱全部未曾带走，就是连他昨夜脱下的衣物也都散乱的放在原处，几乎与前一夜一模一样，未曾有人动过。


    富户人家当时也并未在意，仆人开小差，私自逃走的事情并不罕见，原因各种各样，他们象征性的寻找了一番，报了当地衙门也就算完。


    一个月过去之后，富户人家接连又有三四位下人失踪，直到富户家的小儿子也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官府的差役来此查看，没有找到丝毫的线索。


    派出去仆人在方圆几十里外寻找，花重金悬赏，可依旧没有丢失仆人以及富户家小儿子的半点下落。


    辛午当时恰巧从此路过，听说了这件事情，便打扮成道士模样，来到富户家中，查看一番之后，命富户将那株老树伐倒。


    富户起先不愿意，这株老树比他们家族的年纪有可能都大，认为会是一株灵树，镇压他们家风水的灵物，不愿听从辛午的建议。


    “此间已经大旱三月，秧苗干枯，野草垂死，而这株老树为何未受干旱影响，反而碧绿如玉，青翠若洗，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辛午问道。


    那富户看了几眼，猛地发现还真是如此，只不过他明明记得前一阵子那老树垂垂欲死，枝叶萎蔫，可为何会忽然间变成了这般青翠模样呢？


    “道长，这，这是为什么？”富户问道。


    辛午回答道：“砍掉它，挖开地下，你便知晓。”


    富户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按照辛午所言，将老树伐倒，又将其巨大的老根挖掘出来，在挖出它老根的那一刹那，富户一家人嚎啕大哭。


    他们在下面找到了失踪的下人，也找到了失踪的小儿子……


    那时，人人都传言，老树成妖，吞食了活人，可实际上，只有辛午自己知晓，凶手并非是那老树，而是另有其人。


    一个破落道观里的中年道士，得了一本邪术，活祭人体，养育老树，使其树芯带上灵性，供其炼制法宝所用。


    秦远发现刺此处的地脉变动，好像就有那么点意思。


    只是他并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活祭，因为所涉及的范围太大了，造成的效果也太大了，他想不明白这需要活祭多少人命才能做到如此！


    他估算了一下，就算是将所有进入这个世界的修者全部活祭，也绝难达到如此程度。


    秦远一边琢磨着这些，一边缓步向前走去，顺手将身边几枚灵果收了起来，忽然，就在他采下几枚果子放进储物手环中时，他的眼角掠过了一抹黑影，身上汗毛倒竖，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涌上心头。


    就在他的身前十米左右的一株异变之后的灌木上，如龙走蛇的扭曲黑色树枝上，趴着一条同样扭曲的黑色大蛇！


    那大蛇手臂粗细，浑身黑鳞闪烁墨玉般的光泽，猩红的蛇信吞吐不定，头顶正中生着红色肉瘤，两只阴沉的眼睛正死死盯在秦远身上。


    一股甜腥的味道传到秦远鼻间，想来应该是那毒蛇喷吐出的毒雾气息。


    秦远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太阳穴处突突跳动！


    他在查看那地脉，灌木以及采摘果子的时候，一直保持着警惕，可是却没有想到，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竟然趴着这么一条粗大的大蛇，他毫无所觉！


    “嘶嘶！”


    红瘤黑蛇见到秦远发现了它，并不以为意，反而挑衅般扬起头颅，沿着那条枝杈，缓缓蠕动前行，枝杈摇晃之间，它距离秦远越来越近。


    秦远可以从它的瞳孔之中看到一丝人性化的光芒，它似乎在笑！


    在耻笑秦远这个无知之辈进了它的领地，也在为自己的餐食有了着落而开心！


    秦远暗叫一声倒霉，越是模样怪异的毒蛇，毒性会越强大，此时空气之中弥漫着的那丝甜腥味道，也恰恰说明这条畜生绝非易与之辈。


    秦远可以想到，普通人一但被它的毒药所碰触，必将在几秒之内失去知觉，沦为它的美餐。他身体的抗毒性虽然非常之强，但也绝不敢保证会在它毒牙之下没有任何影响。而一旦在交战之中受其影响，则必死无疑！


    红瘤黑蛇距离秦远越来越近，秦远已经进入了它的攻击距离，可它并没有贸然发动攻击，而是争取再近一步，再多些把握。


    而秦远也取出了大铁剑，悬浮在身侧，正发出“嗡嗡”颤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