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19章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韩东晟从车顶跳了下来，他没有去看那些幸存者，也没有理会刘若欣的“人才报告”。


    他将那份文件和几台笔记本电脑搬到车里的桌上，然后把那张巨大的区域地图，重新铺开。


    周凯，刘若欣，还有刚刚换好轮胎，满身油污的孙叔和李娜，都围了过来。


    韩东晟打开了其中一台笔记本电脑。


    电脑没有密码。


    屏幕亮起，桌面上只有一个文件。


    那是一份视频。


    韩东晟点开了它。


    视频的画面很昏暗，像是在一个地下室里拍摄的。


    画面中，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脸上带着衔尾蛇面具的人，正围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


    容器里，浸泡着一个“人”。


    之所以要加引号，是因为那个“人”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恐怖的变异。


    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的骨骼在拉长，发出“咯咯”的声响。


    视频的最后，容器里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那是一双纯黑色的，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如同深渊般的眼睛。


    车厢里，一片死寂。


    李娜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捂着嘴，浑身筛糠般地颤抖。


    孙叔的脸，比死人还要白。


    周凯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终于明白，那个狙击手临死前说的“净化”和“进化”，是什么意思了。


    韩东晟面无表情地关掉了视频。


    他拿起一支笔，在地图上，那个代表望江基地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叉。


    然后，他的手指，顺着文件里那张错综复杂的网络图，慢慢移动。


    最终，他的手指，重重地落在了网络图的另一个节点上。


    那是一个距离他们大概三百公里远的城市。


    “云峡市，第三制药厂。”


    车厢里的空气，因为那段诡异的视频，变得比冰柜里的冻肉还要僵硬。


    李娜的尖叫被她死死捂在嘴里，只剩下“呜呜”的漏风声。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孙叔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死灰，一种亲眼见过地狱后才会留下的颜色。他扶着桌子，才勉强没有滑到地上去。


    周凯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衔尾蛇。


    进化。


    那个容器里的怪物。


    那个狙击手临死前的话，和眼前这冲击力极强的画面，在他脑子里拼接成了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真相。


    他们这次，根本不是端掉了一个普通的土匪窝。


    他们是踹翻了神龛，惊动了里面供奉的邪神。


    只有刘若欣，似乎完全没受到影响。


    她“咔嚓”一声，咬碎了嘴里的薯片，含糊不清地评价道：“这个怪物长得好丑，还没有哥好看。”


    她的话，像一把小锤子，敲碎了车厢里凝固的空气。


    韩东晟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笔记本。


    他没有去安抚任何人，也没有解释任何事。他只是用那支红色的记号笔，在地图上，那个距离他们最近的，“云峡市第三制药厂”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一个血一样的，鲜红的圈。


    动作简单，意图明确。


    下一个目标。


    “不……不能去……”李娜终于崩溃了，她松开手，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尖叫，“那……那些是怪物！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我们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孙叔也嘴唇哆嗦着，看着韩东晟，眼神里全是哀求。“这位……这位小哥，我们……我们不去了好不好？这个基地已经打下来了，这里有吃有喝，有墙，很安全了……我们就在这里，我们不走了，行不行？”


    留在这里？


    周凯看了一眼车外。


    那些被解救的幸存者，正像一群受了惊的鹌鹑，蜷缩在仓库门口。他们麻木地啃着食物，眼神空洞，没有半分重获自由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


    把他们三十多号人留在这里？


    他们能活几天？


    没有韩东晟的武力，没有周凯的狙击，没有这台改装过的房车。光是附近游荡的丧尸群，就能把这个营地再淹没一次。


    韩东晟没有回答孙叔。


    他只是转头，看向周凯。


    周凯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知道，这是在问他的意见。在这个团队里，除了刘若欣，自己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也有能力影响韩东晟决策的人。


    他想起了那个把他当成累赘的自己。


    想起了那个在黑暗山林里，被恐惧攥住心脏的自己。


    想起了自己扣下扳机，反杀掉那个职业狙击手时，从心底涌出的那股滚烫的热流。


    他不想再变回那个废物了。


    周凯深吸一口气，迎上韩东生的目光，声音沙哑，但无比坚定。


    “我跟你去。”


    三个字，掷地有声。


    孙叔和李娜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尽了。


    韩东晟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刘若欣立刻抱着她的薯片桶跟了上去。


    “喂！你们这些新来的员工，都过来开会了！”她站在一块水泥墩上，像个小领导一样，清了清嗓子，对着那群幸存者大声喊道。


    幸存者们迟疑着，畏惧地看着她和她身后那个如同杀神般的男人，没人敢动。


    “我哥说，这个地方，以后就是你们的了。”刘若欣打开她那个小本子，开始宣读，“我们是路过的物业公司，帮你们赶走了上一个不交管理费的黑心老板。”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她伸出两根沾着薯片渣的手指。


    “第一，留在这里。我们会给你们留下一些食物和水，还有一些……嗯，工作用的工具。”她指了指营地角落里那些武装人员留下的枪支，“你们要自己加固围墙，自己找食物，自己保护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她的声音清脆，却说着最残酷的现实。


    幸-存者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许多人的脸上露出了绝望。


    “第二，”刘若欣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跟着我们走。但是，我们的车上没有多余的位置，也没有多余的食物。想上车，就要证明你们的价值。”


    她的小手一挥，指向营地里那些狼藉的尸体和被撞毁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