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母亲

    那几本册子确实保存不住了，少年以为是他弄坏的，又是惋惜又是自责。他收好皮袋，头也不回地离开藏书阁。


    我突然改变主意，没有启动气丝抓捕他，放他离开了。


    但他踩中的气丝沾在他鞋底上，跟着他出了总部。


    少年避开镇子, 赶了一夜的路，天明时分进了一个村庄。


    在一户人家的偏屋歇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我一边监视他的动向，一边迎接应夫人回总部。


    没去镇上接她，到总部了我得露面，她怎么说也是我‘母亲’。


    我既然是西门无恨的妹妹, 不管我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是干娘, 那也是娘。


    不过她不是时日无多了吗？


    从去年，到今年，她可是活了好多日。


    车队行至总部的度假村之一，这地方原来也是几大长老娱乐的地方，西门无恨传信回来说给应夫人安排住处，特意指定要这间院子。


    我派人打扫过，应夫人可以拎包入住。


    车队到的时候，我已经在院门口等候，应夫人从车上下来，我先行礼问好。


    由西门无恨亲自搀扶着从车上下来，应夫人对我温柔一笑。


    嗯……别说，中年发福版的我！


    原来不是所有武林美人老了，都是鹤发童颜、风采依旧。


    应夫人白白胖胖, 穿着素色款式简单的衣裙，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 别一根云纹玉簪。


    西门无恨立即介绍道：“娘亲, 这就是小妹。”


    应夫人仔细端详我，我觉得大门口不是叙旧的地方, 请他们赶紧进屋。


    应夫人一行人风尘仆仆，进了屋我留下几个婢女，就叫上西门无恨到院子里去，看看接风洗尘宴准备好没有。


    看菜单是假，问情况是真。


    “大哥，你确认了？她真是你亲娘？”我走到没人的角落，小声问道。


    “嗯，不、是咱们的亲娘。”西门无恨说完又修正了一下。


    “怎么验的？”我对这种事，总持有怀疑态度，古代没有DNA检验技术，滴血认亲不靠谱。


    “信物。”西门无恨详细讲述了一遍他和应夫人相识的过程。


    古代认亲，常用信物，应夫人那有前任教主的定情信物，世间独一无二的东西，两人劈开、一个保存一半。


    前任教主去世时，将信物留给了西门无恨。


    何况还有‘照片’作证，应夫人和照片中的人，只有胖瘦的区别，身高、五官所有细节一丝不差。


    应夫人更是叫出西门无恨的乳名, 这乳名只有前任教主和孩儿他亲娘知道。


    因为两人共同商定取下的名字，在分手后, 谁也不再提起。


    前任教主临终前将这乳名告诉了西门无恨。


    我听完点点头，照这么看来，应夫人多半是他的亲娘。


    但是和我未必有关系……


    “不，我们是亲兄妹，你自己或许不知道，你后颈处有块胎记，有一半在头发里，你将长发束起时，站在高处可以看到。”


    “谢谢，不用变相夸你自己长得高。”还高处！这个位置自己肯定看不到，原身照镜子的次数不多，从没看过自己的后背，挨打受伤后擦药都是‘盲’擦。


    脖子后面，她自己怎么可能看得到。


    应夫人准确说出原身胎记的位置、形状、颜色。


    年纪生辰也记得清清楚楚。


    “你不要怪娘，她对你的父亲又爱又恨，因爱生恨，才会将你送人。”


    “啊…”原来是这样。


    我的反应平平，西门无恨却接着解释，说当年原身的父亲背叛在先，且不是简单的背叛感情，还夺走了应夫人一身的内力。


    害她一夜白头，武功尽失。


    原身生父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应夫人便在盛怒下，将刚出生的女儿送给师姐抚养。


    她没有想到，她信任的师姐，其实早恨她入骨。


    只是忌惮她的武功，才和她维持着姐妹情深的假象。


    她以为师姐成婚多年，师姐夫婚前就有外室和一双儿女了，和师姐成亲后却一直没有孩子，那多半是师姐身体有恙，所以师姐会愿意领养这个女婴。


    可她不知道，是因为师父将绝学单独传授给她，引得师姐嫉妒愤恨，偷偷练了邪功，导致机体受损才无法生育。


    她师姐的内心早就扭曲了，丈夫的外室和那一双儿女没一个有好下场。


    落到她手里的原身，只会比他们更惨。


    应夫人几年后也曾后悔，去找师姐夫妇，想要回女儿。


    但她师姐哭得肝肠寸断，说孩子生了急病夭折了，为此她哭瞎了眼睛。


    而实际上她的眼睛是练邪功练瞎的。


    当初抛弃孩子的是应夫人，身为孩子的生母，她没资格责怪旁人。


    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为爱执着，就落得惨遭背叛的下场，又害了她的亲生女儿。


    当她人生落入谷底时，有人将她拉了上来。


    她终于想到为孩子们做点什么。


    西门无恨是最好找的孩子之二，在西门无恨之前，她已经认回一个儿子了。


    应夫人在我心中，比段王爷牛，和情人生的每一个孩子她都是她亲手‘丢’的。


    多年以后她后悔了，还能一个个找回来相认。


    原身会不会原谅她我不知道，我也无法替她做决定。


    现在这具身体归我了，我是不会给自己认妈，的，我有妈，只是不在了。


    “咱们先说好，我是不会认她的，顶多认她当干娘，或者拜个师，家庭伦理大戏我演不来。”我跟西门无恨把丑话说在前头，认他当哥，是因为我们是平辈，和认妈是两回事。


    “我们猜到你很难接受，没关系，慢慢来。”


    西门无恨显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从他的角度看，我更像是一个受到伤害、无法原谅母亲的孩子。


    我没法和他解释，索性不说了，回屋等着开饭。


    听说今天晚上有‘席’吃，云舟白天没怎么吃饭。


    应夫人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西门无恨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席间他们母慈子孝，我冷眼旁观，云舟拼命搂席，属下们频频敬酒说吉祥话。


    我用异能观察应夫人，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她向西门无恨发的‘母爱’是真，送我的‘母爱’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