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不辞而别
禁忌古路。
天地间，一切寂静。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方才惊天动地的大战，了无痕迹。
来自禁忌世界的灰雾退却了，来自源头的黑手……也被磨灭，再也不存。
“所谓的黑手……居然只是一道黑烟……”
“灰雾……是黑雾吞噬白雾形成的吗？”
“所谓的源头……究竟有多么可怕……”
这一刻，纵然是南风等人，都是不禁喃喃。
战天斗地，云溪秉持前世残念，激发无上战力，战到了不可见、不可知的地步，万道迸发，才击溃黑手。
甚至，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有李凡的两幅画卷阻拦，那么这黑手，甚至可以安然退去。
耗费如此大的周折……源头那边，出现的居然只是一道黑烟……
虽然胜了，但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沉重。
“这就是师父曾经一个人面对的黑暗吗……”
紫菱的心中，忽然莫名有些心疼……师父他承受太多了。
“源头……怪不得强如师父，都需要布下惊天大局……”
江离则是似有所悟。
而旁边的老鬼们，却是无比高兴！
“黑烟被磨灭了……居然被磨灭了，哈哈哈……当年我们那么多强者，死了上百万人，攻打万年，都没有磨灭一缕……哈哈哈！”
太易的鬼眼之中，竟似乎有泪意！
“源头的东西，原来也是可以磨灭的……可以磨灭，就有希望，有希望了！”
“万道终点做到了……她做到了！”
“纵然为鬼，还能见到这样一天……够了，够了，兄弟们，你们的大仇得报了，源头的黑烟，被磨灭了一缕！你们看到了吗？源头的黑烟，原来也是可以磨灭的！”
其他老鬼，也是仰天长笑，虽笑却似哭！
万鬼在欣喜，在狂舞。
而龙子轩、独孤玉清等人，却都是莫名心中沉重。
太易等老鬼，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绝望……乃至于今天，只是因为看到一缕黑烟被磨灭，就近乎癫狂的欢喜。
“接下来如何，李前辈可有指示？”
这个时候，黑白则是开口。
而南风，紫菱等人，都是看向了云溪。
云溪缓缓走来，她身边有七彩的光芒萦绕，眺望着另一边的禁忌世界，道：
“无数岁月前，曾经十二位先民大贤，举着可以照亮黑暗的炬火，带领各自的部族，开创禁忌世界。”
“后来……十二位先民大贤，前往源头，却倒在黑暗中，先民们用火炬照亮他们的尸身，让他们在万世间轮回，如飘扬的火星……而这一世，便是最后的火星了。”
她看向南风等，道出惊人过去，道：“你们……便是他们的最后一道身。”
——实际上，这甚至不算是秘密，在禁忌世界中，很多人都知晓，如九大巨鬼，就清晰知道南风等人，是那些人的最后一道身。
“……接下来，我们得去破局！”
“上一世，他已经找到了破局的方法，却不愿意用……”
“这一世，他依旧不愿意用……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星火燎原！”
她的大眼睛中坚定至极，道：
“星火燎原，万古至暗才有可能转变……他也许能找到其他方法，但现在，必须做决定了。”
——当红尘玉集齐的时候，她就已经知晓了红尘玉中封存的一切。
此刻，她将星火燎原、十方共明的法子，一一告诉了南风、龙子轩等众人。
闻言，众人都是点头，明白了。
“天下至暗，师父就是最后的光……我们也当化作星火！”
“我们一起挡在前面……这样，师父才能有机会去破局！”
他们都是纷纷开口，毫无惧色。
从离开小山村的那一刻，他们就都已经下定了决心。
黑白闻言，也是了然了，道：
“明白了，黑白将携轮回，入禁忌世界！”
他一笑，道：
“直面一切，愿为李前辈一卒！”
而云溪则是道：
“那两幅画，你带着，可以遮掩轮回，以及这一界……我们在明，你在暗！”
“这样，更好。”
可以想象，如今这方世界，已经吸引了整个禁忌世界的注视。
而轮回刚刚出现，黑白也尚未恢复昔年的境界。
轮回，还需要蛰伏。
同时，黑白也可以云溪等人，互相配合，一明一暗。
黑白点头道：
“好！”
随即，云溪看向南风、紫菱等人，大眼睛中浮现一层雾气，却是努力地笑道：
“我们也该走啦！”
南风、龙子轩等，都是一笑。
“走！”
他们并肩，朝着万道终点前世留下的那道路走去。
孤坟一座，只留下了一条路，而一条路，又分化为一十三条，为这一世的云溪，以及李凡的十个弟子、心宁、姜雪所留。
万道终点曾窥到未来一角，这路，是她前世所布。
“师父，再见了，谢您传授无上琴道，若有相见之日，再为您老人家，执弟子礼。”
南风回眸，朝着禁忌古路的方向看去，目光似乎想要看穿灰雾海，看穿白雾祖界……
她转身，踏上了自己的路，就此消失不见。
“……师父，我还会回来的……我这一世，还没有为您画过一张画……”
紫菱浅浅一笑，眸子中有万种不舍，但还是决然而去，从她的那条路上消失。
“希望师父别把鱼给吃了……以后没有人拦着师父了。”
龙子轩则是喃喃，似乎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上前。
“诸位真龙兄，保重了。”
他也走了。
“禁忌世界，黑色源头……你绿爷爷，啊不对，你陆爷爷来了！”
陆让则是抱着草，踏上了他的路，道：
“师父，我一定绿遍诸天，让源头长满生命之草！”
独孤玉清淡然而去，他眼中纯粹而坚定，道：
“师父曾独对黑夜，这一世，我当一剑斩源头，宁折不屈！”
他如一柄剑，没入了那方禁忌世界，就此消失。
“我师慈悲，禁忌世界的食材们，小僧来超度你们了。”
清尘翩然一笑，超凡脱俗，临走时却忽然低语，道：
“可惜了，没看过蛛姐姐变成人的样子……”
他的身影也消失。
“禁忌世界再会。”
江离朝黑白挥手作别，他踏上自己的路，道：
“星火燎原，十方共明……苍生争命，我等，愿为薪火！”
林九正也是踏上了那条路，道：
“禁忌世界的冥冥造化……小爷来抢你们的权柄了！”
苏白浅也是上路，临走时，她给了吴大德好多药，嘱咐道：
“大德师兄，这些都是炼体的药……你省着点儿用，和人打架，该躲的时候就躲着点儿啊……”
而后，她亦消失不见。
“大哥哥，这一次，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救全世界了。”
心宁微微一笑，她走上属于自己的路，回头低语道：
“村口李树，会为我守候的……对么？”
她也离去。
姜雪一身白衣，踏上自己的路，冷艳如冰山，只是喃喃道：
“能作李前辈这场大局中的一粒星火，与有荣焉。”
当即消失不见。
“死狗，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而吴大德，则是看向了大黑狗，眼中有些不舍啊。
“汪，死胖子，本帝可不能和你们一起，不然……不然谁给你收尸啊？”
大黑狗很苟地开口。
闻言，吴大德愤愤道：
“死狗，你等着，我回来一定让师父吃狗肉火锅！”
说着，他也走上了自己的路。
“死胖子，”
忽然，大黑狗又叫住他，道：
“本帝教你的保命神通多练练，别只知道莽，你太胖了，死了本帝拖不动。”
吴大德咧嘴一笑，道：“放心，你死了胖爷都死不了！”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了。
李凡的十个弟子，以及心宁、姜雪，都已经离去。
十二条小路，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只剩下最后一条。
云溪看着最后一条路，一步步走了上去。
“清淡的胭脂水粉，调配好了水乳，两双软料的鞋子，我爱穿的衣服和裙子，还有好吃的煎饺和馃子……都带齐了，可以放心出远门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少了好多东西……”
她立在那条小路上，看着小路逐渐消失，她忽然擦了擦眼中的泪，道：
“我是万道终点……我要去帮他打坏蛋了，我不能再当个帮倒忙的小傻蛋……我不要！”
“李凡……你一定要开心呀！不能再像上一世那么苦了……我不会让你再那么苦啦！！”
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十三条道路已经全部消失。
万道终点前一世窥见未来，留下的道路，将指引她的转世，以及十尊二凶的最后一道身，去赴那位曾经不愿意选择的局。
星火燎原之局。
……
而此刻。
武荒。
小山村中。
李凡回到了小院，推开院门，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适。
没有南风的琴声……
没有紫菱在作画……
没有龙子轩在戏水……
没有陆让在浇菜……
没有心宁的读书声，没有那熟悉声音叫自己“大魔王”……
……
他忽然真切地感觉到，弟子们都离开了啊……
小院中有种前所未有的冷清，家里空荡荡的。
一种难言的寂寞，忽然袭上心头，他有些木然地坐在了桃树之下，情绪有些低落。
“主人，要喝茶么？”
宫雅端着茶走了过来，她还在。
李凡却颇有些萧索地道：
“不要茶，茶让人清醒……我要酒。”
“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