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骗术

    吴掌柜没有丝毫的犹豫，开口便说道：“张公子但说无妨，若是老朽能帮得上忙的，老朽一定帮。”


    话虽然如此，但他却一点都不像是喜欢帮忙的人，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大概是不想得罪苏羽这个有钱的阔佬。


    毕竟一个出手阔绰的客户是很难寻到。


    尤其是像苏羽这样，二话不说就直接拿出几万美刀的人，在当前吴掌柜所接触的中国人中，应该是排得上名次的。


    因此他才会表现出一副热情帮忙的样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询问一下，如果我想要在旧金山招募工人的话，应该去往何处。”苏羽问道。


    他纯属就是没话找话，与吴掌柜套近乎。


    最关键的是，他要表现出一副自己迫切想要在旧金山发展的样子。


    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吴掌柜的信任，也才能更好的实施自己的计划。


    “原来是招募工人的事情。”吴掌柜笑着道，“如果张公子真的要在本地长久发展的话，只要是人数不多，倒是可以在本地招募。


    如果你要招募更多的华人去北方工作，最好还是找美国的一些快船公司。


    据我所知，现在就有一些快船公司在国内负责招募工作，他们在华南地区的一些港市发送传单。


    甚至还宣称，如果来到纽澳良工作，所有的中国人都能赚大钱，让老百姓也可以变得比国内的大官更有钱之类的谎言。”


    他说的没错。


    有些快船公司的广告还打包票,表示中国劳工在前往美国的航程中，


    便是住得好,吃得好。有各种游戏可以完,而且不用工作。


    用传单催促中国人要赶快把握机会。


    “这是个很好的国家,比中国好。没有疾病，不用面对死亡威胁。来吧！立即动身。再等就会后悔莫及,别跟老婆商量，也别理会敌人的威胁。你还是中国人，但可以到美国去工作。”


    简直就跟再过100多年的地摊广告有得一比。


    至于弗雷德里克之前跟苏羽说的全美国最知名的华工进口商柯内里乌斯．库曼夏,甚至还跟美国的行政议员保证。


    大约只要二十美元月薪，华工将会很乐意从旧金山迁居美国南方，至于从中国募集华工到美国，绑五年合约,月薪更可能低到仅十美元。


    这番话让美国佬们认为苦力能够帮他们打造出一个崛起的新南方，于是决议筹集一百万美元来执行库曼夏的计划，而且他们也选出了一个招募委员会,负责促成五百到一千个华人迁移到南方来。


    大动作招工的结果，是让南方各州在一八六九与一八七0年网罗大约两千名华人。


    有些人前往刘易斯安那州的庄园与养虾场工作。


    其他人则是到了密西西比州与阿肯色州,成为黑人的替代人力。


    一开始,许多南方庄园主人都以为,能与华工签约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因为华工的勤奋与配合度可说是有口皆碑。


    但可惜西部各州的统治阶级唯恐华工带来竞争，影响白人权益。


    尽管现在苏羽也在美国西部发展,但他并不关注这些事情，毕竟他自己就有工厂,并不担心华人会和白人产生竞争。


    换句话说,他甚至还担心不与白人产生竞争。


    要是没有大的冲突，他又如何能够让那些华人都真的甘愿加入到他的组织里面？


    革命的前提下是必须要有一次或者数次根本上的冲突,这样才能更好的将革命的理念灌输给那些人。


    要是大家都相安无事,那还怎么革命？


    “感谢吴掌柜的如实告知。”苏羽点头,“既然这样我还是先给本地的前辈们拜码头,在谈招募的事情，相信一定能够找出一些勤快的伙计来帮忙。”


    “不错,只要张公子你的公司开张,我认为一定能招募到那些优秀的小伙子们来帮忙。”


    吴掌柜点点头,又道：“那按照张公子的意思是先给六大公司递交拜帖,然后再租赁下在几层楼房对吗？”


    “不错，还请吴掌柜帮忙传递。”


    “小事一桩，既然张公子信任老朽,老朽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


    “那就拜托吴掌柜，等到完事之后，我再请吴掌柜好好喝一杯。”苏羽拱手道别，“吴掌柜，我就先不打扰你，我们回见。”


    “好的，张公子有事先忙。”


    苏羽离开此处后，回到旅馆里呆了一小会儿，然后又带着霍尔曼等人出门溜达。


    他现在的身份是来自美国北方的阔佬，相信他的身份已经通过吴掌柜等人传到旧金山各大公司的耳朵里。


    而且也相信这些公司一定会派人在他的住所附近盯梢。


    与其躲在旅馆里不出门，倒不如大大方方出去溜达。


    尽管不需要一个本地人向导，但他发现，“六大公司”的服务也扩及信仰的领域，捐钱给佛堂、宫庙，让华工有地方寻求内心平静与祷告冥想。


    或许在这个年代，华人移民可以光凭阳台上的金箔或者雕在阳台扶手上的龙，就断定自己眼前的建物是不是佛堂或宫庙。


    走进去后，他们可以在黑暗中思考自己未来的命运，在香火氤氲的空气中听到人随着锣鼓声响祷告诵经。


    佛堂、宫庙里的一切摆设，包括木雕或泥塑的佛像、神像，还有红字或金字写成的书法、装满油的玻璃灯笼，以及以中国神话故事为主题的雕刻作品。


    这一切似乎都能让礼佛拜神者暂时神游于一个超越中美的世界。


    甚至还遇到一桩“六大公司”之一的宁阳会馆花大钱帮忙举办葬礼的丧事，规模极其盛大。


    就在在往生者的店里举办，由身穿袈裟的和尚一边诵经，一边摇铃敲钹。


    葬礼结束后，苏羽跟随送葬队伍将往生者送往孤独山墓园，身穿白色丧服的家人一路边哭边撒纸钱，纸钱则是象征着往生者前往西天路上所需旅费。


    墓园入口通常架着一个顶篷，再进去是一座砖炉、一张桌子，坟墓顶端立着一面刻有中文字的板子。


    一大堆人在尸体旁边焚烧符纸、纸扎的童男童女和纸钱，这些东西都是他们送给亡者的礼物,不久后就会在火焰与灰烟之中随着亡者的三魂七魄一起消失。


    而“六大公司”在园内的各个不同角落各自拥有专区。


    “艾力克，我发现有人在盯上我们。”


    霍尔曼凑到苏羽的耳边小声说道，“虽然是不同的人，但他们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我们的身上，我认为应该是你去拍像那些少女的戏院派来的人。”


    “也未必是戏院派来的人，总之对方一定是来者不善。”苏羽不动声色说道，“我们暂时不要理会这些人，对了，姑娘们你都已经藏好了吧。”


    “我办事你放心，我都已经将她们妥善安置，而且绝对不会饿着她们。”霍尔曼点点头，然后道，“另外，我哥哥今晚上有时间，我们是不是今晚上去拜访一下他？”


    “好，今晚上去拜访一下你哥哥。”苏羽道，“相信你哥哥看在你的份上，一定不会为难我这个中国人。”


    霍尔曼的哥哥就在旧金山做议员，他就跟福尔摩斯一样，有一个做大官的哥哥。


    只不过霍尔曼不喜欢政治，也不喜欢经商，他更喜欢西部牛仔的生活。


    要不然也不会屈尊在内华达州做一个护卫。


    这些信息都是苏羽这次来到这里后，霍尔曼透露的，否则苏羽还不知道他有一个在旧金山做议员的哥哥。


    看了一会儿后，苏羽便打算离开。


    刚来到公园一个较为僻静的角落里，就有几名中国人围上来。


    一个面相老实的男人指着苏羽，大声嚷嚷：“就是这个家伙，把我妹妹给买走了，各位同胞，请大家为我讨回公道，叫我妹妹带回。”


    旁边那几个男人从长褂里摸出武器，将苏羽跟霍尔曼围在中间。


    “你确定就是这个家伙，把你妹妹给买走的？”其中一个留有络腮胡的人道，“张兄弟，凡事要有凭有据，如果确实有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不错，就是这个家伙，他化成灰我也能认识。”那男人继续嚷嚷，“各位同胞，舍妹打小和我相依为命，却不想刚来到美国投靠我，就被这个家伙给买走。


    如果没办法将舍妹给带回身边，就算是死，我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所以恳请诸位同胞为我主持公道。”


    这是一场拙劣的闹剧。


    一方人唱红脸，一方人唱黑脸。


    落腮胡转头看向苏羽，“这位兄弟面生得很啊，刚才张兄弟的话你也听到了，今日你在戏院拍下的那些姑娘，就有他的妹妹。


    大家都是中国人，也希望兄台能够行个方便，将他妹妹送回，让他们一家团聚，若是不然的话，我等只好得罪了。”


    “哦？”苏羽突然一笑，“这么说来，他也知道他妹妹被人拍卖？既然如此，为何在拍卖会上的时候他不租高价，将他妹妹要买下来？”


    “我……”那男人一下子语塞。


    苏羽接着道：“既然你说你妹妹被我拍下，那你说一下你妹妹的特征，如果确实是在我拍下的人当中，我倒是不介意让你们一家团聚。”


    “她……”男人捡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却始终说不上来有什么特征。


    然后话题一转，“你只要她们都带来，我自然能够认得出来我妹妹。”


    低劣的骗术！


    “是啊，这位兄台，自古老话说的好，儿大避母，女大避父。”络腮胡又说道，“虽然是兄妹，但男女有别，不可能像兄弟那样坦诚相见。”


    苏羽点点头：“兄台说的很有道理，既然这样，那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希望你们能早日团聚。”


    闻言，那几人马上眼睛放光，并用眼神暗中交流。


    络腮胡道：“那就劳烦兄台带路。”


    苏羽与霍尔曼走在前面，他带人紧紧跟在后面。


    什么找妹妹只不过是借口而已，他们只想打劫苏羽身上的钱财。


    但这个地方人来人往，于是随便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打算去一处僻静的地方打劫。


    很快，一行人就从公园里出来。


    这是一条僻静的小路，络腮胡暗中给其他人使了使颜色，正准备动手。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