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探

　　人世间的事情很奇怪，有心栽花，花总是不开。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无极的生活又多了一条线，就是下午下课后去空手道练功，当然是装作一无所知的人去的，从基本的动作练起。

　　然而，三天下来，除了对这个武馆的布局了解了一些外，其他一无所获，也就是说，赵无极渴望打入敌人内部的计划成效太低，低的都让人怀疑这个办法行不行的通。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赵无极利用周末在家里“三省吾身”，分析和总结了自己的计划可能存在的问题和弊端，最后的结果是自己太一厢情愿了，先不说对方在京华大学经营了许多年，有着庞大的势力和实力，单说前面八位已经牺牲的前辈就说明敌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厉害，自己想到的，人家也想得到。

　　看来，常规的办法是不行了，必须得想点独门绝招才行，好在一个礼拜下来，自己的倭语水平又长进了不少，这里面有一部分功劳得归于空手道社的教官，许多都是邻国人，他们自己人在一起交流，用的都是母语，给赵无极提供功了一个很好的听力训练环境。

　　二天时间没有具体安排，对前期工作进展不顺的赵无极很是郁闷，跑到楼下租了许多警匪大片，连续看了两天，渴望从里面找到一些办法，东西是学到一些，但无法对症下药，不适用当前局势。

　　进展受挫，更激发了赵无极的斗志，一不做二不休，又一个星期的第一天，下课后，赵无极像往常一般跑去空手道练了一个小时，出来吃饭后，跑到图书馆呆着，一直到晚自习下课。

　　顺着人流，赵无极也装模作样的走出学校，找个了地方吃了点宵夜，等到晚上十点左右，赵无极偷偷潜伏进学校。

　　对于在原始森林如鱼得水的赵无极来说，潜入学校实在太简单了，考虑到敌人势大，可能会留下什么痕迹，没有凭借学生证进出，而是找了个树林茂密的围墙，见左右无人后，嗖的一下，一个猴窜使出，猴子一般冲上了树枝，敏捷的跳动几下，消失不见了。

　　依托黑色掩护，赵无极收敛全身的气息，运起‘狸行’步法，像只狸猫一般，轻巧迅速的跑进空手道社，空手道社是建立在一片竹林当中，由一栋大型的老别墅改造而成，楼高三层，练功厅已经熄灯，显然已经下课了。

　　赵无极三两下就顺着水管爬上了屋顶，潜伏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以赵无极的潜伏能力，特别是和自然融为一体的本事，无不出类拔萃，就算是顶级的杀手过来，也发现不了赵无极的存在。

　　听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赵无极打开顶层的房门，闪身进去，轻轻的带上房门，见楼下所有的房间都还亮着灯，显然是有人在，一楼不时有人走动一下。

　　赵无极那野兽般的警觉这个时候发挥到极限，周围的一切尽收耳底，心中有数后，找准主卧走去。

　　主卧室里面有人，仔细一听，正是一对男女正在抵死，呻吟声隔着门都能隐约听到，赵无极脸色一红，知道这里暂时没什么值得守候的，就来到侧卧，也是同样的情景。

　　这帮家伙，真会享受，血气方刚的赵无极郁闷的想骂娘，干脆跑到楼顶去了，吹着有了些凉意的晚风，情绪恢复不少，听到一点香艳场面就让自己情绪波动，看到还了得？看来，自己的心修炼的还不够啊。

　　等了半个小时后，赵无极又偷偷下来，楼下很多房间已经熄灯了，大门口，几个黑衣大汉将几个打扮清纯的美女送出了房门，这些美女看上去应该是这所学校的学生，看他们收钱的样子，难道刚才的房间内都是她们？

　　狗日的，真会享受，赵无极骂起娘来，这帮也太贱了，卖给谁都行，别卖给这帮人啊？

　　来到现代都市有些日子的赵无极已经猜到这些女人是干什么的了，这要归功于张鹏等人，几个男人在一起，除了打仗就是女人，还一再告诫赵无极小心点，实在忍不住，一定要记得戴套，这也算是男人的话题了。近墨者黑，赵无极自然也懂得不少了，虽然套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将功力运到耳根，房间里的交谈尽收耳底，除了睡着的鼾声，就是一些值班的家伙在吹着白天见到了怎么漂亮的美女学员，自己手把手的教过，那手，白玉一般滑嫩，啧啧！

　　实在听不下去了，赵无极有些气馁，今天恐怕又不行了，难道自己的目标选错了，这里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所在地，或者说这里跟自己的任务没有关系，那岂不是又走了弯路？

　　没有侦察能力的赵无极郁闷的想杀人，忍着败坏的心情，偷偷溜出空手道社，顺着来路潜伏出去，刚走出不远，忽然感觉到密林深处有动静，不由好奇的潜伏过去，趴在一棵大树后。

　　这个位置正是学校的公园最深处，有一池水，水上面种了些睡莲，水池的一边是高大的树林，一边是平整的草坪，清辉的月光洒在周围，平添几分宁静。

　　草坪上，一名白发老者穿着传统的白色练功夫，正在练功，赵无极不由好奇的打量起来，只见老者打法古朴、纯厚、富于攻击性，赵无极不由大是奇怪，一大把年纪了，怎么拳路还这么大火气？这个年纪不是该练练太极，养养生吗？

　　看了一会，赵无极更是惊讶起来，这绝对是一套内家功法，应该是真正的华夏传统武功，拳势恢宏，劲力刚猛，功夫上身快，实战性强，难得啊。

　　于是，没有江湖经验的赵无极，浑然不知道偷看人练功的忌讳，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只见老者时而势紧凑、劲力精巧，时而拳势勇猛、气势雄厚，时而拳势舒展，稳健扎实。

　　让赵无极更是吃惊的是，其动作都是模仿一些动物的捕食及自卫而成，如虎、猴、马、鼍、鸡、鹞、燕、蛇、鸟、鹰、熊等等，实战性非常强，打法凶狠，没有花招，直进直退，身法迅疾，较少窜高翻筋斗。

　　赵无极看的出来，这种打法尤其适合战场作战，或在群殴中以一敌十，场中的老者根本看不出任何老态，时而如猛虎，时而如狡候，时而如奔马，时而入雄鹰，转化之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精妙绝伦。

　　“好！”赵无极忍不住小声惊叹起来。

　　这时，老人忽然浑身一抖，发出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仿佛警觉的毒蛇，探头打望，犀利的眼神瞬间锁定赵无极的位置，冷冷的喝道：“何方高人偷窥老朽练功，还请出来一叙。”

　　这个一叙可是有说法的，偷看练功是江湖大忌，这条规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下来了，也正是因为这条规矩，保护了自己的绝技不流传，但阻碍了武术的交流和发展。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条规矩是非对错的时候，按照江湖规矩，赵无极偷看人练功，练功的人没有及时发现，是很丢脸的事情，偷看者要么赔礼道歉，给对方一个满意的交代，要么打一场，生死各论，但绝对是一场捍卫脸面的生死战。

　　可惜，赵无极不懂这些，也不算江湖人，更不懂江湖规矩，这个江湖不是时下的三教九流，而是指真正的武术界的江湖，指的是门派之间的规矩，比如少林、武当、峨嵋、青城等，当然，这种江湖发展至今，已经更多的演变成了世家、豪族，存在形式发生了改变，但规矩还在。

　　看到被发现了，赵无极本着尊重老人的态度，不好意思的微笑着走了出去，礼貌的鞠躬行礼，说道：“老人家好，晚辈赵无极顺路经过此地，忍不住观看一二，冒昧打扰，罪该万死，请您老谅解。”

　　老人显然没有想到出来的是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不由暗自惊叹对方的修为，这个距离，如果是一般的人，自己没理由发现不了？要不是对方发出声音，自己根本不知道有人偷看了。

　　更让老人奇怪的是，眼前这个后生彬彬有礼，颇有古风，气消了一些，但还是冷冷地说道：“阁下是何门何派？当知道偷看他人练功的规矩。”

　　“规矩？”赵无极茫然地说道：“对不起，老爷子，我无门无派，也不知道偷看练功的规矩，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看。”

　　老人见赵无极答的真诚，不由疑惑起来，难道不是江湖中人？不对啊，以他这手潜伏的本领，一身修为恐怕在自己之上，否则不可能不被自己发现，只是，年轻一代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好手？

　　紧紧的盯着赵无极，老人从对方清澈、毫无杂质的眼里看到了坦诚，更是惊讶，如果不是江湖中人，那规矩就可以灵活处理，如果是，今晚恐怕会是一场生死决斗了，好久没有和人动过手了，能死在武术之上，也能瞑目了。

　　瞬间，老人就做出了决定，问道：“你是这里的学生？”

　　“是。”赵无极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波动，一会犹豫，一会好奇，一会满是战意，真是一个古怪的老人，难道偷看练功是禁忌？大意了，还是经验不足啊。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赵无极随手将学生证扔给对方，只想早点解释清楚，早点离开这个古怪的老人，从对方的身上，赵无极闻到了野兽一般的气息，这人绝对是自己平生遇到的最厉害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