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酒仙太白,醉八仙拳

    秦天赐听到他们谈到十九年前的事，刚好也是父亲和母亲当年相识相恋的经历。而回想自己在绝望谷那几年，听得最多的除了师父那孜孜不倦的责骂、教诲，更多的就是他们讨论鄯州驿站战斗后，逃亡九峰山的事。所以这记忆犹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忘？涉及到自己父母信息的事，他怎可忍得住。


    秦天赐站出来对着谷梁博愤怒地喊道，“万花楼的，你是说当年追杀我爹和我娘到九峰山的三人中其中一个是你的弟弟？”


    “你爹娘是？”谷梁博疑惑道。


    云木楠见此情景立刻说道，“这少年叫秦天赐，是我女儿云三娘的儿子，也是我的乖外孙。现在也是我凌云阁第六任阁主。怎么了？谷梁博，你有什么意见么？”


    “哟……难怪会有这么俊的身手，原来是云老阁主的外孙，失敬失敬，也恭喜凌云阁新阁主升任。只是不曾在江湖上听闻此事……”谷梁博象征性贺了下喜说道。


    云木楠道，“也是最近才决定的，还来不及通知天下武林豪杰，就被这畜生闹到这儿来了。”说到尾处，杀气腾腾地望着云飞龙。


    “当年我爹娘是被前辈的弟弟追杀？那另外两人呢？”秦天赐追问道。


    “老夫也在调查此事。”谷梁博道。


    这时云木楠吼道，“凌云阁众弟子听令，眼前这位少年是你们的新阁主。这几年你们蒙受这逆子的蛊惑，老夫原谅你们的过错。若是再执迷不悟，必将严惩！”


    六百余名凌云阁弟子见到老阁主，当然都是又惊又彷徨。尤其是那些上了一点年纪的，基本都是跟着老阁主一路打下来的，此时老阁主开口，自然投降。而且他们也见识了新阁主的实力，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云飞龙怎都不曾想到，自己三妹居然还有个儿子，而且破天荒的把关押在地牢的老头子给放了出来，关键他武功还不低。这完美的计划筹划了好几个月，想不到被这外甥给搅黄了。但他不气馁，为防止动摇军心，立刻吼道，“你们在想什么？要知道这六年来是谁带你们在江湖上立足的。你们在江湖上耀武扬威，不正是因为我吗？以后凌云阁在我的带领下，一定会走向更大的辉煌！愣着干嘛，都给我上！今日就是攻破少林的最佳时刻！”


    虽然这样吼，还站在他身边的不过五、六十人，而且都是他这一系的直属而已，将近九成的弟子还是无动于衷。这几十人拿着兵器往少林寺门口冲去，可惜，面对他们的是少林赫赫有名的十八铜人阵。十八人的棍阵，可对多可对单，少林寺虽然大，但门口就那么一点，十八铜人镇守绰绰有余。五十多六十人也被十八个铜人直接拦在寺外殴打，要知道这十八铜人阵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突破的了的。


    这一时半伙儿局势一下偏向了少林一方。谷梁博见状，知道此时已不是最佳时机，萌生了退意。秦天赐为爹娘之事此刻正激上了头，他父子二人一丁点的举动他都观察得异常仔细。


    秦天赐见他父子二人想走，立刻跳上前，“不说清楚休要离开！”


    谷梁博道，“老夫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


    此时谷梁纳达终于忍受不住，怒道，“和这小子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我父子二人要走谁能阻拦？”话一出口，谷梁纳达右脚大力一踏，运起内力直接向秦天赐打出一拳。


    这谷梁纳达也不简单，这脚踏之地，顿时碎裂开来，他的内力也有崩石之力。秦天赐虽怒气冲冠，不过在对招上却十分冷静。他知道面前此人实力不凡，若他都有这般实力，旁边他父亲想必有更强的本事。


    谷梁纳达打的是“醉八仙拳”。“醉八仙拳”是以道家的八仙为名，模仿八仙各饮酒醉态而形成的传统拳术。属象形类拳种之一。腿走八卦、醉眼朦胧、跌跌撞撞、摇摇摆摆；实际上形醉意不醉，拳醉心不醉，有其独特的手眼身法步。由基本功、配套、套路、功力等组成。其中包括：踢打、擒拿等地上技术，又有缠锁、摔跌等地面技术，故又被认为是“地趟拳”的一种。“醉八仙”，是模拟吕洞宾、铁拐李、张果老、韩湘子、汉钟离、曹国舅、何仙姑、蓝采和八位道家仙长形姿为特色，动作名称人物特点创编。


    秦天赐见谷梁纳达一个猛突，他急忙躲过，谷梁纳达却倒在地上，形态好似喝醉一般。虽然他人倒在地上，但却没有一丝破绽，竟然让秦天赐无法下手。思量了片刻，他踢出一脚试探性攻击，果然，谷梁纳达一边打着一边喊出，“铁拐李，酒醉仙。倒戴的，金刚圈。左投右撞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黄莺磕耳，也须要，脚管肩先。脚儿弯，好勾臁，勾时郑重人后面。翻身进步，身倒脚掀”。


    这一边念着一边进攻的招式尤为奇特，攻得秦天赐只有防备之势。若不是“易筋经”的鬼魅身法，早就被谷梁纳达连续击中。


    方丈见到，惊叹道，“这是李太白的‘醉八仙拳法’。这招是‘铁拐李：旋争膝撞醉还’招式。真想不到你居然会他的拳法。”


    谷梁纳达收招后，得意道，“天宝二年，太白公于贺知章贺大人因在宫中得罪了高力士高大人，不巧在下将其救下。太白公是个洒脱、生性豪迈之人，我们一见如故，当晚喝了许多酒，于是他把自创的‘醉八仙’传授于我。这套拳乍看拿不上台面，但威力无穷，这几年在下为万花楼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靠的就是此拳法。不想方丈神僧您见多识广，居然识得此拳。”


    方丈惭愧道，“李太白生性豪迈，爱结交朋友，除了号称‘诗仙‘，也叫‘酒仙’。本来我们谈之交好，不想他酒瘾发作，在我寺大闹。老衲不得已而为之，领教过他的‘醉八仙’。不过至此之后，这太白去道观比来寺庙更多了……哎……阿弥陀佛！”


    秦天赐知道这是方丈给自己争取时间，不过要想破他的“醉八仙”那是何其的难。这拳法虽高，但却不难，其实招式是次要的。根据秦天赐的理解，这拳法这么厉害，为什么这谷梁纳达要一边念一边打？还有，这拳叫“醉八仙”，顾名思义，那就是醉拳。既然是醉拳，那都是喝醉酒的情况下，意识是比较模糊的，自己这几年来，每天都喝药酒，都喝得上瘾了，况且酒这东西越喝越醉，力气也越来越大。喝了酒走在路上，显得路都更宽。没了意识，这拳招还能找得准？这说明一点，这“醉八仙”是没有固定招式的，只要记着口诀，招式主体在那，根据不同场景，对抗不同的敌人，从而打出具体招式的一种拳法了？用义悟师父的话讲，这叫在意不在形。


    想到这里，秦天赐似乎明白了一二，抖擞了精神。谷梁纳达见面前这个少年与交手前相比，好似换了个人，他好像领悟到了什么。自己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马上不给他机会思考，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这次秦天赐就聪明了，全部以虚招攻之，以骗取谷梁纳达的进攻。谷梁纳达愈战愈猛，已经打出了三个大招，秦天赐也被这几招打到了数次，但秦天赐有神功护体，都是些轻伤，反而偷着乐，这三招加上刚才一招，共计四招，拳意已基本掌握。


    当谷梁纳达再次打出“汉钟离：醉步抱埕兜心顶”时，秦天赐抓住机会，立刻以“何仙姑：弹腰献酒醉荡步”反击。这两招本是相生相克之招，只是谷梁纳达没想到这秦天赐也会使出这一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秦天赐一边打着，一边念着，“何仙姑，酒醉仙。铁爪篱，怀中见，上爪下爪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鸾颠凤倒也须要，侧进身偏。指上爪胜铁鞭，爪时谁知血痕见。长伸短缩，通臂如猿”。


    这几下，直接将谷梁纳达左腿直到左手一侧，全部抓烂，左腿、左臂上衣裤被抓扯烂，上面还有许多被抓的血痕。


    谷梁博立刻跳出，把自己儿子扶到一边。谷梁纳达惊恐道，“小子，你也跟着太白公习得此拳。”


    秦天赐道，“在下从未见过你们所谓的李太白。”


    “那你是怎么会……难道你也会我万花楼绝学‘复刻神功’？”谷梁纳达问道。


    “在下也不会你们所谓的什么神功。只是刚才你不是对我打了一遍吗？在下运气好，都记下了！”秦天赐道。


    这可不得了，这可不是只记下口诀那么简单。因为这些招式都是千变万化的，除了基础招，其余变化招都是根据不同的条件而随着意想改变的。可以说每一次的变化都是不同，比如说“何仙姑：弹腰献酒醉荡步”这一招，可以根据不同情况，从下往上抓，也可从上往下抓，还可只抓局部，也可以从侧面抓，还可以反方位抓。这“醉八仙”的精华在于意而不是在于形。因为万花楼成名的绝学便是“复刻神功”，基本上所有外家拳都能模仿，唯独这“醉八仙”是个特殊，每一个招式再打出都不尽相同，所以旁人学会简直难上加难。


    谷梁纳达突然记得太白公当年说过，若是嗜酒成性，或者及其有学武天赋之人，只需口述一遍便会打出这套厉害的拳术。这时谷梁纳吉后背发凉，眼前这个少年绝对是太白公口中的千古一遇的武学奇才。这小子，就像“复刻神功”本身一样，一定会在每次战斗后都有很大的提升。最特别的是，“复刻神功”只是对外家拳，这小子还可以提升内力！他会是将来万花楼很大的一个障碍！


    谷梁博此时恶狠狠看向秦天赐，他已经摩拳擦掌，准备随时进攻秦天赐。


    这时，文慧站了出来。虽然他眼睛看不到，不过他的听觉、感觉超乎常人。他已经知晓了这一切，他深深明白，今日之事只能就此作罢，偶然杀出的这个少年就是来干扰他们计划的。正如事前那位大人预料的一样，这件事虽然未雨绸缪了许久，但始终不能排除其他外在因素的影响。好在，最主要的几件事都已经落实，大部分人已中了苗族虫蛊之毒，若是不解，他们也只有七日时间可活。


    于是他说道，“谷梁先生，小僧在这里奉劝一句，不但我们在这少年身上吃了亏，你们也在这凌云阁少阁主手上吃了大亏，切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谷梁博暗想道，这吐蕃僧老厉害，一语道中心事，不想这小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把纳达孩儿的成名招式学去了一半，最可恶的这吐蕃僧刻意提到凌云阁少阁主，这句话还间接挑起了万花楼和凌云阁的矛盾。秦天赐只是功夫厉害，而这盲僧不但武功厉害，心机也是如此之深。今日又只有二人，的确是失算了，此时不撤退，之后将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于是很失落的向各位武林英雄，特别是华山派黄泽宗，少林方丈慧觉，凌云阁云木楠、秦天赐作揖道，“万花楼多有打搅和冒犯之处，在此赔礼了。我们告退了！”


    秦天赐忙喊，“我们的事还未完，休走！”


    文慧禅师跳到秦天赐跟前，阻止道，“十九年前，令尊他们涉及的那起事故，还不是因为小僧？你应该找小僧算账才对啊。”


    秦天赐当然要找他算账，只是放走万花楼的人他岂可甘心？但这吐蕃僧故意拦住去路，故意激将法，是何居心？难道他还有什么奸计不成？


    谷梁纳达还不服气，还想再打，谷梁博生气得给了他一巴掌，他才冷静下来。只是被谷梁博强行拉走时，他恶狠狠地盯着秦天赐这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