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城中人、无少年 第七十八节：一种成全

    “成杰，说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随着楼下看戏的人们散去，这演给天下人看的戏也就到此结束了，若是说还有什么没有结束，那就是不能被外人所见的了。这是新的开始。


    “师傅，小师弟好像认识许言。他们之间应该也有着什么计划。而正好可以在我的大戏之中开锣，是借我们的势做他们自己的事。”李成杰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和许言之间的眼神交流，他在这茶楼之上看的清清楚楚。他这个猜测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你别怪她，就算是她那天伤了你，害了你，你也别怨她。你小师弟是个苦命之人，她没有反抗命运的能力，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力气。你很多时候都会有选择，可是她没有。”缘自新像是可以洞察一切，这些话是让李成杰好有些准备，也是在为木有枝开脱。


    李卿卿听着缘自新说的话，虽然她还是在喝茶，可是她忍不住的多看了下那个穿着道袍的小女孩。阳光下她是那样的活泼，可是难道她也要和自己一样活在一个阴谋之中，更可笑的是，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诡计，在别人眼中早就已经洞悉了一切…


    “师傅？她…”李成杰听着师傅话中的伤心，句句说自真心，虽然平日里看来师傅更关注他一些，可是他能感受到，在上京的旅途之中，自从有了这个小师弟，师傅看向她的目光远比看他的次数多，远比看他的时候，目光深邃。像是一种追忆。


    “成杰，未来的事情，我能看到的只是一种结果，包括天机子和江上那些人都一样。有的时候一念之差就是无数种不同的结果，所以江上选择留下了你的字！你懂吗？”缘自新现在说话很是沉稳，不失大家风范，更有为人师者的气度。


    “那，这手相。”李成杰还是不能淡然的去看待刚才小师妹给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姻缘线横断在自己的命运线和生命线之上。心中不自然的就多了很多忧愁。


    “你还是不懂啊，把手伸过来。”缘自新说道，微微的摇了摇头。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徒弟也像自己一样走到了爱的囚牢之中难以自拔，明明有千万种方法走出那监牢，可是竟会情愿的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囚牢之中。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还在无限的期待着明天会多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李成杰听话的把手伸了过去，不知道师傅要做什么。


    缘自新中指点了点茶杯中的茶水，沾了一滴晶莹的水珠在指尖，点到了李成杰的手掌上。


    “握拳。”缘自新轻声的说着。


    李卿卿也是移了目光过来，看着李成杰手掌中的三大纹路。


    李成杰应声握拳，一滴水珠在自己的手中竟还是一滴水珠。


    “使劲，握碎它。”缘自新又说。


    李成杰想着手中不过是一滴水珠，也没有多想，微微的发力，可是拳的水珠竟然只是被握扁却没有任何要破碎的迹象。


    李成杰心中有些惊骇，看着自己的师傅，没想到一滴水珠都可以这么有力量。


    缘自新也看着李成杰，没有说话，眼神示意他继续使劲。


    李成杰也是执拗的猛的用力，试图捏碎手中的水珠，任他手上的青筋爆出，指骨见发出各种清脆的声音，可是他能感受到自己手中的水珠还是水珠，竟然没有一丝水分脱离，它们互相之间紧紧相拥，好似没什么能让他们分开。


    李成杰长呼一口气，手掌又了些许微微的松动。


    “小心，只要你松手了，就再也抓不住了！”缘自新看的出李成杰的艰难，想他当时捏碎那一滴水珠的时候，五指的关节都有些脱节了。


    李成杰听到师傅出声提醒，他不敢有一丝的怠慢，赶紧又加了些力道紧紧的握拳，捏着手中的水珠。


    “再用力，不行就喊出来吧，这没人能听得见！”缘自新说道，他想看看自己的徒弟究竟有多大的潜能！


    李成杰现在已然对自己的师傅深信不疑，就像相信他的父母一般，绝不会害他，就算是真的害他，他也会心甘情愿的跳进去。


    “啊！！！”李成杰再度用力，调转自己全身的功力，汇于自己的手掌之上，包裹着水珠的几处肌肤更是像张出了刺一般，直接刺向手中的水珠。


    “去感受吧，这就是你手中小水珠的命运，它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笼罩它的力量太过强大。它只能顽强的在你的手中寻找生的机会，它很清楚自己终将破碎，可是它也留恋这世间的繁华。即便现在暗无天日，周围一片漆黑，它也在等待人生的最后一道光亮。”缘自新说这，语气好像就是在说一个极为简单的道理，可是在别人听来却是那么的不平凡，不简单。


    “啊！！！”李成杰再度用力，他感悟了风的组成，明白了时间的本质，他现在也在试着去看破水的组成。指尖入了手掌，指甲的锋利直接割开了手掌，指甲的缝隙中嵌满了自己手掌的血肉。


    李成杰的力气越大，他感受就越清楚，他能感受到水珠在拼命的抵抗着，用它最微小的力量，试图给自己的坚硬的手掌带来一丝一毫的疼痛。


    缘自新看着李成杰这么用力，把自己的手也搭了过来，缘自新的手掌本就比一般人宽厚，手指也很长，直接就包裹了李成杰的拳头，说道，“歇歇吧，为师帮你。”


    缘自新用自己的力量帮助李成杰控住这拳中的水珠，能让李成杰得到片刻的放松。


    缘自新清楚的知道，绝对的力量对上绝对的柔软，只有瞬间的爆发才能将这温暖打碎，如果你持续的发力，就是在慢慢的接受它的柔软，它就会无孔不入，到最后让你产生深深的无力之感，直到放弃。


    “爱而不藏，自取灭亡”缘自新心中轻轻的一叹，不过他没有说破，虽然他的感情很失败，但是有些的人感情很成功，也许自己的徒弟不会和自己一样呢…


    缘自新握着李成杰的手，竟是不自觉的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李卿卿，见她也面露深思之意，紧紧的盯着李成杰的拳头，似也是在等个答案。


    李成杰得到了片刻的缓息，有想到了师傅刚才所说的话。心中想到，“难道它是在等待那最后一道光亮？”


    李成杰拍了拍师傅的手，示意他自己可以了。


    缘自新慢慢的松了手掌，把剩下的事情交给自己的徒弟。


    李成杰感受这手中被自己压扁的水珠，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师妹。如果你真的在等待那一道光亮，那么…


    给你又何妨！


    李成杰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拳，指缝中带着残留的血丝，手中的水珠圆圆的在他的手掌中呆着。


    缘自新和李卿卿都是不解的看着李成杰。李卿卿虽然不知道张开手掌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是她知道缘自新说过，松了手掌它会溜走，这应该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缘自新看着松开手掌的李成杰，想着，“如果痛了，就选择放弃，的确是会舒服很多吧。”他看过的事情太多了，不是所有的放弃都错误，有些放弃是应该被理解，或者应该被肯定的。


    缘自新没有说话。


    李成杰看着手中的水珠，把手伸向了窗外，让它更好的接受到阳光的照射，让他离开冰冷的茶杯，真真切切的感受太阳的温暖，感受希望的美好。


    缘自新笑了。


    李卿卿也仿佛懂了。


    可是预想之中的水珠并没有溜走，它感受着阳光的明亮与温暖，它融化了，水珠不再倔强，它选择了归去。水珠碎成一滴水，滋润这李成杰手上的伤口，奇迹般的，李成杰刚才因为想要捏碎水珠而留下的伤口在瞬间愈合，指甲缝中的血迹也一扫而空，手掌心传来阵阵的温暖，直达自己的内心，温暖这自己。


    缘自新也是没有想到，原来放手不是错，更可能会是一种更好的结果。


    李成杰更想不到，那个刚才还拼命和自己较劲的小水珠，竟会舍生成仁，用自己的融化，抚平我的伤口。


    李卿卿也看到了这一幕，看着那个小水珠，心中感动难以言喻，这种奉献让自己羡慕。


    “哈哈，好。成杰的心中藏着大爱，难得难得！”缘自新出自内心的为他所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感到高兴。真的很是难得，一滴小水珠，都可以凭借自己的顽强，硬生生的挣离了缘自新给它安排的命运。当真难得啊。当真水至柔，也至坚！


    “弟子，感谢师傅教诲！”李成杰收回手掌，眼神中重新散发出那夺目的光芒，也抹去了心中的失落。


    “再看看你的手掌吧。”缘自新也是很开心，自己的这个徒弟日后定会是他的骄傲，他笑着说。


    李成杰听了师傅的话，又把手掌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笑了！


    “多谢师傅成全！”李成杰匆忙的起身，冲着缘自新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姻缘线与生命线合理的交缠在一起，又在适当的时候合入了命运线之中。不论手相之论是否可信，这都是一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