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节：瞬间白头

    风清清扬扬，衣角微微晃动。阳光倾泻而下，照耀着场中四人，四个人的身影拉的老长，李成杰低头看着那随风荡漾而起的一道影子，更加认真的注视着眼前的那道人影，而后轻声喊道：


    “师傅！”


    李成杰率先开口打破了场中的寂静！清风在此顿消，而随着李成杰的话音落下，一切顷刻之间又变得静悄悄！


    那身穿墨白道袍之人闻声，迟疑了片刻，还是缓缓的转过身来，缘自新的神色稍微有些复杂，他挥了挥衣袖说道：


    “成杰，大理寺应该还有许多公务要忙吧！快去吧！”


    缘自新转过身来，他看着李成杰缓缓的说道！


    “师傅……”


    李成杰看着缘自新的那般神色，又听着缘自新那不太对劲的语调，李成杰向前走了两步，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许流云之死你查清楚了吗？木姓一族的冤案何时来翻？太岁丹之事要如何处理？什么都没做完，就跑来这里和别人比武斗狠，为师平常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缘自新看着李成杰极其严厉的训斥道！


    不过，李成杰还是可以从缘自新那严厉的话中，听得出满满的关心呵护之意！


    刚才身处张贯民的刀下，李成杰才切实的感受到了这“当世刀术第一人”的刀法到底是何等的精妙，且张贯民本身实力极为不俗，就算他没有仙缘，修不出仙力，但是那浑身到处都充斥着极为可怕的力量！


    “习武一生，行军十年！”所经历的是李成杰远远无法想象的！


    所以刚才若是缘自新没有出手的话，那么对于李成杰来说，最好的状况，就是“两败俱伤”了。要是一着不慎……“唉，那刀下的亡命鬼还少吗……”


    “师傅……”


    李成杰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缘自新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快走！若是案件没有进展，便去醉梦楼探一探吧！”


    缘自新深吸一口气，而后沉吟说道！


    李成杰从未见过师傅这样，更是第一次听到师傅以这样的口吻对自己说话！李成杰心中虽然满是疑问，但是他还是直接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奇怪的是，在缘自新与李成杰说话的期间，直至李成杰离开此地，仙道成，孟浪以及张贯民好似被点了“定穴”一般，就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缘自新，一动不动！


    而在李成杰走后，他们几人也是互相对视了好久！


    天忽的就阴沉了下来，狂风呼啸而起，几多白云不仅被染成了乌云，更是在狂风的吹拨之下，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


    张贯民感受着周遭天地的这番变化，他重新握紧了自己的乌火灵刀，一手刀柄，一手刀锋，双手将这刀端在身前，略微保持了一些角度，可以让张贯民，攻防会变幻的十分自由！


    “我听道成说，你现在的名字叫做缘自新！”


    张贯民感受着周身的那股强烈的压迫之意，他缓缓的出声说道！


    “不错，我现在确实叫做缘自新！”


    缘自新闻言，呼吸不由得更是加快了几分，而后低沉的说道！


    “我听说，


    你缘府中有个夫人。”


    张贯民听着缘自新的声音，他握刀的手捏的更紧了！


    “她叫李卿卿。”


    缘自新语气变得沉缓了下来，淡淡的说道！


    “她怎么样？”


    张贯民追问道！


    “她很好，温柔善良贤良淑德！”


    缘自新轻笑一声，眨了眨眼睛说道！其实连缘自新自己都没有发觉，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之后，每当自己提到她，都会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笑！


    “看来你过的很好，很幸福！”


    张贯民听着缘自新的那一声轻笑，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后紧接着说道：


    “那你还恨我吗？”


    张贯民知道，这个问题他无法回避，况且，缘自新也绝不会绕过这个事情！


    “恨你，你就可以去死吗？不恨你，难道你就能活吗？”


    缘自新咬牙切齿的说道，声音逐渐从低沉转为嘶吼！再看缘自新现在闪着血色的双眼，表情之上满是痛苦之色！


    “皇兄！”


    仙道成闻言，他脸色大变，他自小与仙道临一起长大，他们两人如同一人一般活在外人的眼前！仙道临此时的话中所蕴含的杀机，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


    “为什么？”


    缘自新仰天怒吼一声！而后凭空抓出一把血红色的长剑，那把剑的颜色，如同它时时刻刻都在“饮血”一般！


    “张贯民，你知道我当初有多信任你吗”


    缘自新大喊着，直接腾身挥剑而上！


    “歃血剑！”


    张贯民横刀，听着缘自新的两声咆哮，看着缘自新手中的剑，张贯民好似斗志全消！


    张贯民很清楚知道仙道临的心结所在，他刚才以九段刀斩李成杰，就是觉得李成杰是他的徒弟，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而现在他将仙道临逼了出来，可是他却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哈哈哈！怎么，我朝的常胜将军，誉满天下的当世刀术第一人，张大帅，就如此放弃了吗？”


    缘自新挥剑之中，讥讽道！


    “九段刀，第九段，无上至尊！”


    张贯民听闻此声，他不再犹疑，士可杀不可辱，他铁血一生，绝不容人如此挑衅，虽然他有负于他！


    “刚才你便是以此刀斩我徒弟吗？张贯民，你看好了，你那被诩为当世第一的刀术，根本啥也不是！”


    缘自新大笑三声，一剑挥砍而下，与张贯民的大刀相撞，而后借力反弹！


    “无招胜有招，杀尽仇奸人。独孤求一败，天下无敌手！”


    缘自新诀法轻念！携着无上的仙力，以极快的速度一剑挥出！


    张贯民听着缘自新嘴中呢喃的口诀，不禁老泪纵横！


    “唰！”


    缘自新，运用一记“破刀式”，直接便是将张贯民手中的乌火灵刀打落到了地上！


    “去死吧！”


    缘自新一招得逞，并未有半点收手之意！面容愈发的狰狞，片刻不停的直接转剑，向张贯民的心口刺去！


    “呵呵，能死在独孤九剑之下，我死而无憾！


    ”


    张贯民闭上了眼睛！他在脑中想着年轻之时，他与仙自成在一起浪迹天下的快乐时光，两人就是比武切磋！而张贯民的九段刀，也是彻底成就了先帝的剑术，尤其是独孤九剑！


    而张贯民的刀术，也是在仙道成的剑术之下愈发的精进，这才有了当世“刀术第一人”的美称！


    张贯民想着自己年轻之时的快乐时光，想起了与仙自成在一起的那段快意恩仇，刀剑江湖的日子，又想起了后来，从仙自成决意称帝之后，他四处南征北战的日子，直到……


    仙道成现在也是慌了，在他的印象之中自己的“皇兄”办事向来沉稳，会以大局为重，况且，当年的那些事情都已然过去了，他以为皇兄和自己一样，已经……


    “皇兄，不可！万万不可啊！”


    此时，仙道成看着仙道临的剑直指张贯民的心窝，他大声的喊道！


    “道临，一定要早日将仙旗立起，以告慰你父皇的在天之灵啊！”


    直到张贯民想到了，那日“泓儿”的身死，张贯民张开了双臂，他大声的喊了一声，便准备踏入黄泉，再去追随仙自成了！


    缘自新执剑而刺，直至他的剑尖刺破张贯民胸口的皮肤，他都没有半分的手软！他真的很想一剑穿心，将眼前这个人刺死在当场！


    缘自新听到仙道成的话，置若罔闻！


    缘自新听着张贯民的忏悔，他心中激荡！


    缘自新想到了他的父皇，他的剑抖了三分！


    而当缘自新想起“泓儿”之时，他转剑而收，最终以剑柄，狠狠的点在了张贯民的心窝之上！


    “噗！”


    就算缘自新在最后收住了剑锋，以刀柄捅向了张贯民！


    可是张贯民依旧如那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射而出，身影飘摇，而后急坠而下，“轰然”摔入那地上，砸进深坑之中，血溅三尺，喷血不止！


    “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缘自新怒吼着，持剑而下，跃入那深坑之中，将那“歃血剑”架在张贯民的脖子上，恶狠狠的问着！


    仙道成与孟浪见状，也迅速的围了过来，不过他们并没有跃入那深坑之中，而是站在坑边，远远的观望着！他们两人皆是知道，现在谁若想要干涉其中，绝对都是自找没趣！


    “咳咳！”


    张贯民再次咯血而出，不过他却是大笑着，摸去了自己嘴角的血迹！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勉强的找了个地方依靠着！


    虽然缘自新最后转剑而收，没有以剑锋直取张贯民的性命，但是缘自新毕竟是仙力充沛之人，如何是张贯民这个毫无仙缘的人可以抵抗的！


    若说现在的张贯民是“风烛残年，奄奄一息”都是毫不为过！


    张贯民本就是凭着一股不败的信念强撑着，可是他现在败了！


    缘自新持剑，纵任着张贯民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调整着自己的坐姿！在缘自新的眼中，在张贯民败的那一刻，他本还有几分淡黑色的头发，转瞬便是苍白了起来！


    “瞬间白头！”


    心中之愁苦，几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