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风云起、寻仙路 第二百零四节：希望？

    “嗯，除却这续命之法，如你这样想将这个孩子养大也甚是不易。”石子缚看着木温颜淡淡的说道。


    “看先生的表情，难道孩子的身体状况比他母亲还要差吗？”木温颜将他的孩子抱了过来，满眼宠溺的看着他自己的女儿，转而悲伤万分，“女儿，是爹对不起你啊！”


    “无须如此，且听我把话说完。”石子缚将手搭在了木温颜的肩膀之上带给了些许的力量。石子缚也低头向襁褓之中的婴儿看去，他清楚的看到当他注视而去的时候，那婴儿也睁开了她明亮的眼睛，小嘴吧嗒吧嗒着似是在冲他说着些什么，然后就开心的欢笑了起来。


    “真可爱。”石子缚伸出一只手，勾了勾那婴儿粉嫩的小下巴，带着几分温柔的说道。


    “先生，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您…”木温颜看着自己那瘦弱的女儿，他不禁流下了两滴眼泪，一滴滴在了婴儿的脸颊上，一滴落在了石子缚的手上。


    他想着以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何能照顾得好自己的孩子啊…


    难道要让自己的孩子生来就要受到同宗同族的白眼吗？而且她还是个女孩子…她会不会被强行被人掳走，会不会被什么人强行夺去当个丫鬟，会不会被那些心怀不轨的掠去送进烟花之地…


    “我现在有保护我孩子的能力吗？”木温颜揉搓着他女儿的小手，看着她那瘦小的身形，木温颜就好狠啊！


    本来他若是不离京都，现在应该已经有了官衔。


    倘若他归家之时能少几分傲气，或许…


    或许他的孩子就是整个木族的宠儿，她将会锦衣玉食衣食无忧，而不是如同现在一般的瘦弱，生下来她就…


    “好了，好了，你的孩子很健康，我刚才想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石子缚安慰了木温颜一句，看到木温颜的妻子已经体力不支深深的睡了过去，石子缚才长长一叹，缓缓的说道，“令夫人，本就先天不足，后天即不得药草汤食的滋养，更是日日以粗粮裹腹。婴儿从她的体内孕育而生更是带走了她体内仅余的一些养分，现在令夫人的身体，仿佛是那土质本就有些干硬的生田，而随着这次的孕育，她彻底的变成了一堆干涸的泥土块…”


    “她的身体养分全失，水分亦不充足，此后即便再逢雨露，再迎甘霖，她依旧不会再变得松软…当然如果这样得不到缓解，她将会不久于人世…这是生命自然的枯萎，与病痛无关，我刚才教你的指法也无所用处…”石子缚缓缓的说道。他为了让木温颜更加清楚的了解他妻子的身体状况，用了一个很亲民，很接地气的比喻。


    木温颜听着石子缚的话，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的手猛的伸到了他妻子的面前，而当他发现他的妻子已然熟睡的时候，他的手又啥事，戛然止住了去势…


    他想摸摸他妻子的脸，可是他怕打扰到他妻子的安眠。他看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人，他握拳抽回，心中的恨意滔天！这一切本不该如此，可是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恨谁…


    “恨这个世道吗？”木温颜想到。


    “不，世道何有对错！”木温颜自己回答道。


    “那我应该恨谁？恨我的父亲吗？恨我的族人吗？恨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吗？！！！”木温颜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不，都不是…还是恨自己吧…”木温颜想到这里，紧锁住了眉头，捏着的拳头，也缓缓的松开，听着那骨骼炸裂的声音，李成杰似有点同情木温颜了…


    “如果当


    时留在京都，可会有今天…”石子缚没忍住，摇着头，叹息的说道。


    “你…”木温颜抬起头来，看着石子缚，他看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一句话，他着实想不起来，他是谁…


    “你到底是谁？”木温颜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绝对是自己京都的结交的朋友，但是任他如何的翻动自己的记忆，他也毫无所获，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过这样的一个“神医”。


    “我不是谁，我只是我。”石子缚淡淡的说说道。


    “呵…”木温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轻声的呵了一声。意味无穷…


    “前尘往事皆云烟，还是放眼现在吧！”石子缚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还请先生指教。”木温颜抱拳诚恳的说道。


    “现在令夫人的体质，若是能善待保养，再辅以我教你的手法，或可延寿三年五载，就是十年光阴也或可为，待我一会给你写副方子，日日以此药料理身子，方可保命一时无虞。”石子缚想了想，若是如此小的孩童就没了娘的爱和陪伴，未免可怜，就算是些许逆天之术，诸般因果报应由他来承受，也未尝不可。


    “其次就是，令夫人的身体，现已经彻底丧失了再孕的能力，且同样失去了哺育的资格，她的体内干涸没有任何奶 水能喂养婴儿。且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可以说，想要养活你的孩子十分的艰难。”石子缚所说的一切铺垫都是在为这个结果做准备。


    女子一旦失去了孕育的能力，便会极速的苍老。而一旦连奶 水都无法孕育，则她可能“已经不再算是个完整的女人了…”


    这个些话，石子缚说给木温颜听，木温颜只是心中一阵绞痛，可若是让木温颜的妻子听到石子缚这话，大概她会立时丧气所有生的勇气，而现如今，一旦她松了那口气，便是神仙也再难救她…


    “先生，那我这孩子可…”木温颜听着石子缚的话中的语气，心中已然明了，刚才所说他妻子身体一事的时候，语气还留有“峰回路转”的余地，可如今对比听来，此话说出，方才知是“绝境”。


    “想要将这孩子养大，或是雇人哺乳喂养，或是将她送往别家，或是…”石子缚有些辛酸的说道。


    而木温颜也是了解，母亲没有奶 水，婴儿无法汲取营养，是无法生长发育的。而他的妻子身体不支，雇佣人哺乳喂养，就算是他舍得花钱，怕是也无人愿意助他。而若是将他的孩子送往别家，他相信以他父亲在此间的权威，或是宗族之中想要报复他的几个人来说，想要送死一个不在他身边的婴儿，简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们为压制自己，已然无所不用其极，何况是自己的女儿…


    木温颜无法想象，“不！！”木温颜先是大喊了一声，他实在无法预料那种惨痛的事情发生。还尚在襁褓之中的木有枝也好似被木温颜惊到了，直接“哇哇”的大哭了起来，声音之尖锐，仿佛能撕裂这片时空，直接就搅乱了李成杰全部的心绪。


    李成杰看着这一家人，他从未见过，如此艰难的人家…


    “有枝，你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吗？”李成杰轻声的问自己。“果然人世之艰，书上根本难以记载。所有书上之留竟无事实惨痛之万分一二…”李成杰想到。


    书上也偶有记载那些悲惨的故事，被坊间说书人一说，可是赚满了大片的眼泪。可是真的当你陷入那最真实的“磨难”之中，你那里还会有眼泪，“哭也太懦弱了。”实在是生活所逼，连哭你都哭不出来，“书上得来终觉


    浅”李成杰长叹，鼻子已经酸透了。


    “先生，请把最后的或是说完吧！就是再不可能，现在与我而言我相信也会有点微末的可能了。”木温颜看着石子缚，恳求的说道。


    他自然能听得到，石子缚话后还有话，而且，最后一句可能要比之前的方法希望要更加的渺茫。但是木温颜的直觉告诉他，以他现在的处境，也唯有“绝处逢生”了。


    “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才是他现在要做的！他不是想要逆天而行，而是天非要将他推上那条通向“幽冥”的道路！”


    “好，最后的一个方法，便是书上曾记载的一个古法，但是现在已然千百年无人再用过此法，生死难料…”石子缚认真的说道。


    木温颜看着石子缚点了点头，他愿意倾力一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时便放胆一搏。


    李成杰也是凝神倾听着，他也知道些许的医理，他自是知晓，若是母亲无法哺育，且只有雇佣那些乳娘来替她们给自己的孩子哺育，因为婴儿在此际还过于弱小，其他的食物都不能提供给他们足够的营养，若是喂养不当很可能使幼小的生命顷刻死在他们的手中…


    石子缚，咬了下嘴唇，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木温颜家中的情况也是将他逼上了绝路，这个方子已经万古未有人尝试了…且从某些方面研究，能成功将婴儿哺育的可能性也并不大。


    “先生，你说吧！我愿一试啊！”木温颜看着石子缚还有犹疑，再次诚挚的恳求道。


    “古书上曾记在过，曾有一代的人，以畜肉为食，以畜汁为饮，以畜皮为衣。是不经过加工的那种…”石子缚缓缓的说道。


    “可…那又…”木温颜曾在翰林院中进修，在藏书阁中也曾看到过一两本野史的记载，确有“未开教化”之时，人确实如此生活。


    “那时，也有婴儿，那时，还未有母乳哺育一说…”石子缚点了下题，这就是他的那个最不可行却是现下最可行的一个方法了…


    “那？？？那时候，是以兽汁哺育？”木温颜眼睛顿时闪出了光芒，他忽然便觉得自己的孩子好像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


    “这个书上便未曾记载过了，且书上所写的以畜汁为饮，亦不得知是何等的汁，很可能是为畜牲身体中的血液…”石子缚如实的说着。


    “血…血液？”木温颜听到石子缚如此的话，忽便觉得天旋地转，好似那刚寻到的希望，只是花火渲染，只亮了一瞬，便消散在天地间。


    “以血液为饮，这样的孩子，就算是养大了…她还是人吗？那不是活生生的将一个人，养成了一头凶兽。若是长大了，离不了这血腥…”木温颜实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更无法容忍自己的孩子变成那样得一个怪物，宁愿…宁愿让她去奈何桥上从新选一个好人家投胎了…


    “先生，若是以血为饮，就算是畜牲的血，亦违天合。天道不公，可挣，可抗，可搏！可万万行不了如此妖邪…”木温颜摇了摇头，示意石子缚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不是不想听，他是不敢再去听了。他怕，他怕这方子若是真的有让他孩子活下去的机会，他怕他会舍不得，他怕他会为了他的孩子癫狂，会为了他的孩子而失去理智…


    现在的他还能拒绝，因为仍无希望。


    而绝境中的，若遇到了那近在咫尺的希望，就算是抓住后便是深陷地狱，他们也会毅然握住，然后情愿沉沦万世…


    这就是希望，给人希望，亦给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