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节：名师出高徒

    “耿大人，美酒来喽。”


    喜临风显然已经是耿府的常客了，两手领着六坛老酒，小步跑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哦，临风老弟来喽。”


    正在此时，喜临风欢快的声音传来，大厅之中的三人，同时扬起了笑容。耿直向外走了两步迎上了喜临风。


    “耿大人，今天咱们可要不醉不休哦。”


    喜临风迎面而上，神色极其兴奋。好似那股酒香已经浓郁到了，令喜临风神魂颠倒的地步。


    “咳咳。”


    耿直轻咳了两声，这时，喜临风才看到李成杰原来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额，李大人，你也在啊。”


    喜临风尬笑一声，而后冲着李成杰打了声招呼。


    “啧啧啧，万里香，喜御医，本官给你的那些诊费可是全都被你换了酒？”


    李成杰深嗅酒香，闻出了，喜临风这次所带来的是有名的烈酒，万里香，而其价格不菲，看着喜临风两手拎着六坛酒，就知道他今天给喜临风的钱袋，应该已经空空如也了。


    “咳咳，李大人。要不您也来一坛，咱们一切‘不醉不休’？”


    喜临风见状，立马就故作正经的说道。


    “你舍得？”


    李成杰上前两步，笑问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美酒亦然需知己亲朋同饮，此为大雅。”


    喜临风闻言爽朗的说道。


    “不过，喜御医，恐怕今天成杰不得不打扰喜御医得雅兴了……”


    李成杰闻言，略含歉意的说道。


    苍昊既然想要去参加争仙大会，那么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需要喜临风再想想办法的。而且，既然耿芙蓉也要去参加争仙大会，李成杰想着有必要再为争仙大会做一些安排。


    “李大人，您不会还有病人吧。”


    喜临风闻言，哭丧着脸，哀声叹息着说道。满脸的愁苦，如那巨树的树根一般，怎一个“错从复杂”了得。


    “咳咳，是喜御医今日看的那位，他想要参加争仙大会，还望喜御医能帮忙想想办法。”


    李成杰轻声的说道，语气轻柔，毕竟喜临风是兴高采烈而来，而注定了，今日喜临风无法尽兴饮酒了。


    醉酒后的喜临风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李成杰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毕竟上次喜临风烂醉在缘府之中，就是李成杰处理的。


    “什么？以他的身体状况，去参加争仙大会？”


    “李大人，您可不要给临风开玩笑哈。”


    “他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送死……”


    喜临风很是惊讶的说道。而李成杰看着喜临风的那副夸张的表情，李成杰只是静静的看着喜临风，并没有开口说话。


    “李大人，不如您劝劝那位公子，让他量力而行？主动放弃，现在想要活命还来得及！”


    喜临风看着李成杰那平静的眼神，忽的只觉得有几分渗人，瑟瑟发抖的说道。


    李成杰依旧没有说话，眼神如刀，上下打量着喜临风，从视觉之上带给喜临风极大的压力。当然，那种压力，是喜临风自己臆想出来的。


    “好吧，李大人，我确实有办法，可以让他迅速恢复至正常，但是能维持的时间极其的有限，而那时间亦无法估算，人与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接受能力更是差距甚大。”


    “若用此法，临风不能保证，那位公子在参加争仙大会，正与人争斗之时，不会忽然卸力，导致丧命九幽……”


    喜临风最后，无奈咬着牙说道。


    他在医书之中，确实学过那种偏激一点的方法，能在极短的时间之中将人体各项机能激发到巅峰的状态，但因为方法偏激，实难控制。各种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李成杰闻言点点头，他亦在考虑喜临风所说方法的可行性。李成杰博闻强记，各种领域的书籍都有所涉猎，对于医书上的一些古法也是有些了解。


    这种方法有利有弊十分正常，但是正如喜临风之前所说，如果苍昊正在战斗之中“显出了原形”，那几乎是必死之局。


    “李大人，若是那位公子执意如此，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而即便他能成功从争仙大会之中活下来，那种术法的后遗症亦是难料，几无痊愈的可能。”


    “是他撑的越久，最后身体对他自身的反噬以及伤害也就越深，越痛。至于他能否在那种反噬之中活下来，也很难说。医书之上完全没有记载。而其他书上仅有的些许记载，难分真假，但是无一例外，均是暴毙而亡。”


    喜临风沉声说道。既然李成杰都亲自开口，这个忙，喜临风知道自己是不帮不行。但是所有事情他都要提前讲清楚，倒不是怕李成杰讹他，也不是因为施展此术消耗巨大，而是他轻易不想施展此术。


    “喜临风虽然嗜酒贪杯，但是他更是一名确确实实有医德医品的医生。他行医是为救人，而此法传言已然被医德败坏的人使成了杀人技。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无法分辨自然更无法追责。”


    所以，喜临风的内心还是略微有些抗拒的。


    “喜御医，此事我需要提前与苍兄言明，但是我观其志，死亡并无所惧。”


    李成杰沉声说道，他本想一口应下，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让苍昊自己做决定，当面给喜临风说比较好，故而如此委婉的说道。


    “哎，那好吧。耿大人，看来今日你我是不能一醉方休了。”


    喜临风叹息一声，他仿佛是在对他手中的万里香进行忏悔一般，神色寂寞至极。


    “耿大人，这六坛美酒就先寄存在耿大人这里吧。等来日，你我再……”


    喜临风一番话说的犹如“生死决别”一样，不知道，还以为喜临风也要去参加争仙大会呢。而后喜临风极其不舍的将手中的万里香，全部交到了耿直的手中。


    “喜御医，此事倒是不急。本官亦会留在耿大人这里吃顿便饭，不妨你我一人一坛？浅酌少许，陶冶情操也未尝不可啊。”


    李成杰看着喜临风的眼角都快有泪珠滑落了，实在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


    看着喜临风来时所拎着六坛万里香，应是要与耿直，他们二人各分三坛，现在变成他们三人共分三坛，李成杰想着应该问题不大。


    “好啊，好啊。咱们三人各饮一坛，微醺刚醉，既有回味，还不误事，李大人果然不愧为状元之才啊。”


    喜临风闻言可是把他高兴坏了，一把就是将他刚递出去三坛万里香“夺”回手中，而后笑着说道。喜临风神色激动，只觉得李成杰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临风老弟，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一下。”


    耿直见状，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儿耿芙蓉也要去参加争仙大会了，趁着喜临风在这，耿直也想为自己的女儿多添一层保障。


    “老哥，和我还需要如此客气？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何事，尽管直言。不会老哥府上也有病人吧？”


    喜临风将那万里香提再手中，他整个人如同再次被那酒香笼罩一般，兴奋的已然有些手舞足蹈了。


    “那倒不是，只是小女芙蓉也要去参加争仙大会。临风老弟应知其中凶险，所以还是应该多做些‘万全的准备’才行啊。”


    耿直挑挑眉笑着说道，他相信喜临风定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哦？芙蓉姑娘也要去参加争仙大会？”


    喜临风轻疑了一句，而后才发现，耿芙蓉原来一直都站在李成杰的身后，手中所持，竟是李成杰的佩剑。


    “啧啧，也是，自古便是名师出高徒，以李大人这般的修为，位列道宗，更有着与仙王媲美的实力，倒是可与天下英雄争锋一二。”


    而后，在看向李成杰的时候，喜临风突然就释然说道。


    “嗯，除了蓉儿，还有张大帅，夜将军等人都会参加争仙大会，还望喜御医能在今晚之前，制作一批方便随身携带的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李成杰闻言，也是点点头，这次耿直倒是和李成杰想到了一处，此刻也是出声说道。


    “止血丹，解毒丹，破障丹，清心丹，以及健体丹。我都多备上几份，晚间应该就能制好，交给李大人再分发吧。”


    喜临风笑言道。观其神色好似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大人，临风老弟，不如咱们边吃边聊啊。”


    刚才府中人来报，所宴席已然准备好了，故而耿直开口说道。


    ……


    酒足饭饱之后，李成杰带着喜临风和耿芙蓉回到了缘府之中。


    “蓉儿，你先在院中练练剑，熟悉一下为师的这柄妄虚剑。为师带喜御医先进去，给为师的朋友诊治一下。”


    李成杰轻声吩咐道。而后耿芙蓉很是乖巧的停在了原地，而后待李成杰与喜临风走入房间之后，她好奇的四处巡视着。毕竟这是李成杰的住处，耿芙蓉感觉这院中到处都有师傅的气息。


    “苍兄，这是？”


    李成杰带着喜临风走入之后，见到苍昊正在抚摸着一柄断剑，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公子，这是苍某之前的那柄佩剑，刚刚一觉醒来，便见这剑放在了我的枕边。”


    苍昊慢慢的将这剑放下， 轻声说道。从他的声音之中，还是能听出那份虚弱之意。


    “应是白门主。”


    李成杰呢喃了一句，而后他与苍昊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苍昊的嘴边更挂起了微微笑意。


    “嗯，苍兄，明天就是争仙大会了，确实需要一柄称手的兵刃。不如苍兄将这断剑给我，我去找人再给苍兄打造一柄一模一样的佩剑。”


    李成杰上前走了两步，伸手说道。


    “李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就不麻烦了。这柄剑跟了苍某数十年，风风雨雨，他早已不单单是一柄冰冷的剑了。俗话言，糟糠之妻不可弃，即便他不再完美，但是他已经是和我最配的伙伴。”


    苍昊说话间，将那断剑收入了剑鞘之中，重新放回了枕边。苍昊已经想好，这次争仙大会，他便要携此断剑，战群英。


    “好吧。”


    李成杰点点头，应道。


    “苍兄，既然你决意参加争仙大会，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不行的。故而，我再次将喜神医请回。喜神医曾在医书之上学习一种古法，可让苍兄恢复至往日常态。不过……”


    不等李成杰继续说完，苍昊便抢先说道。


    “李公子，不论需要承担什么后果，苍某都能承受，即便是亡命一睹，苍某亦是心甘情愿。”


    苍昊先是对着李成杰说道。


    “喜神医，请尽管施为，有劳了！”


    而后苍昊微微起身，对着喜临风抱拳说道。


    “苍公子，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喜临风见到苍昊的态度果然坚决，但是他身为医者，病人可以轻率，但他不行，医者要有最基本的严谨。


    “苍公子，我确实知道一种医术可刺激人体所有的机能，只要不是生命自然的走到了尽头，以此术施针，不论多么严重的伤，都能在施针结束之后，如同焕然新生一般。”


    “但是，那极有可能，便是以生命为最终的代价。你能在那种状态下持续多久，无上限，无下限，全看你自己，也看你的命数。”


    “你可能在与敌人的打斗之中，忽然脱力，待身体的潜能散去，发生一切皆有可能。但那些可能种种皆是要命，若能及时的救治，可能还有机会，若是医治不及时，转瞬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喜临风缓缓的说道，虽然医治之后会发生千万种的情况，无法预估，但是必须要将最坏的一种可能性告知病人，这是医者的天良。


    “喜神医，此次争仙大会，在下非去不可，还请喜神医帮我！”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你面临最后的机会之时，因你的懦弱而选择了退缩，穷其一生不得其志，了此残生终归一死，化作黄土之时，满是悔恨！”


    苍昊忽然便是大义凛然的说道。声音微弱半虚半残，但是在苍昊此话说出之时，任谁也无法小觑这声音的主人。


    “好，既然苍公子已有决断，那喜某便陪苍公子放


    手一搏！”


    喜临风说话之间，从怀中将金针摸出，沉声说道。


    “苍公子，喜某最后问你一句，你确要喜某为苍公子施展‘阳柳之术’？”


    喜临风沉声问道。


    “是。”


    苍昊沉声应道，而后自己躺好，将被子撩开。


    “该过程极其的痛苦，但却需要病人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才可施针。苍公子，你能坚持住吗？”


    喜临风继续问道。


    “能！”


    苍昊本将眼睛闭住，现在闻言，他立即将双眼睁开，并瞪得极大。


    “李大人，此术共需半个时辰，一会不论房间之中，发出任何声音，都请李大人，千万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行针。”


    喜临风最后看了一眼李成杰，此时的喜临风气势浑然一变，仿若只要金针在手，他便是天下最“仙”的神医一般。其眼角凌厉，可谓是出针即巅峰。


    “好。”


    李成杰闻言，最后看了一眼苍昊，他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啊！！！”


    不等李成杰走出房门，便听到了苍昊一声厉声的惨叫！


    苍昊之前说话之时，都是有气无力的，但是刚才那声惨叫，犹如十头猛虎狂啸山林一般，那声音，简直不可名状。


    “呼！”


    李成杰走出房间之后，反手将门关上，便见耿芙蓉小步向他跑来。


    “师傅，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个声音，听上去，好像极其的痛苦……”


    耿芙蓉眉头微皱，轻声问道。


    “他在治病，想要获得什么，总要付出与之相匹的代价。”


    “蓉儿，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李成杰听着苍昊撕心裂肺的喊叫，忽然就有些心疼他的这个弟子。


    “师傅，总要让蓉儿试一试。人生无悔难道不是所有人一生的奋斗目标吗？”


    耿芙蓉闻言，巧声反问道。可见，耿芙蓉对于此次参加争仙大会的念头，还是非常坚定的。


    “好，那为师，现在便将流碧剑法，传授给你。”


    李成杰点点头，沉声说道。而后将木有枝带到了指定的地方。李成杰站在耿芙蓉的身前。


    “蓉儿，跟着为师练习。”


    李成杰随手从一旁树上折下了一根树枝，以此为剑握在手中做好了起势的准备。


    “嗯。”


    耿芙蓉沉声应道，而后将妄虚剑拔出，跟着李成杰做出了起势的准备。


    “流碧剑法，精髓便是如同流云碧水一般。


    身似流云一般的轻盈，可四处飘荡，踪迹难寻。


    而剑又应如碧水一般，即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将一切暗藏其下，静觅时机，待时机成熟，便可如云卷水波，碧水连穹，瞬间波涛万里，泄洪难挡。”


    “柔中带刚，刚柔并济，流碧剑法并不难，共分九招八式，主要便是灵活的运用，流云与碧水的结合。”


    李成杰在传授心决之时，脚下似化流云一般，数步踏出，如翩翩起舞一般，一种虚幻缥缈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耿芙蓉在听得李成杰的讲授之后，本有些晦涩难懂的步伐，在耿芙蓉的眼中，好似突然的清晰了起来。


    李成杰脚行如蛇，蜿蜒之中，可见锋芒与暗藏的杀意。


    而耿芙蓉从最初的磕磕绊绊，欲有踉跄摔倒之势，到现在基本上可以跟得上李成杰的步伐，可谓进步神速。当真是练武的奇才。


    就连李成杰都对耿芙蓉对武学理解的天赋都大吃一惊，虽然耿芙蓉现在并踏不出那流云一般虚无缥缈的神秘之感，单单只能仿其形似，但是初学者，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有此进镜已然不易。


    “碧水如潮，可灌苍穹。碧水如海，波涛万里。”


    李成杰扫剑而挥，将剑法与身法结合在一起。回身挑剑，负手而背，半臂收剑，横与胸前。可挡身前所击，亦可随时出击。


    平砍直刺，翻身腾起，抬剑转身，横扫万千。而待李成杰再次转身之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一旁的耿芙蓉本在步步紧跟，未敢有片刻的懈怠。在剑招之上的修习也并不见吃力。可是待耿芙蓉抬剑转身，挥扫之后，再次转身，他竟然发现，师傅手中的树枝不见了。


    而她一直都紧紧的盯着李成杰以及他手中的树枝，完全没有看到，那树枝去了那里。她现在握着妄虚剑，竟然不知道应该将这剑放在何处。


    李成杰转身之后，便微笑着看着耿芙蓉，而后见到其面色之上那略微有些慌张的潮红色，李成杰挑眉，伸手指了指耿芙蓉的身后。


    耿芙蓉见状，回头竟然蓦然看到，原来从师傅手中消失的那根树枝，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耿芙蓉浑身一抖，她在刚才竟然感觉到了一股直入天灵的冰寒。


    “师傅，这是如何做到的？”


    耿芙蓉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


    “为师不是说过了，流碧剑法的精髓便是流云碧水。身似流云，剑如碧水，但是更上一层，却是人剑合一，流云与碧水完美的结合。”


    “让你的剑，如流云一般得行走，再带着碧水之势，便可做到出其不意。”


    李成杰沉声说道。而后用极慢的速度，将他刚才出剑的手法给耿芙蓉演示了一下。


    “好好练习吧。”


    李成杰最后嘱咐了一句，便转身向房间走去。


    “好，师傅。”


    耿芙蓉见猎心喜，她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以及舒畅。不等李成杰吩咐，她便开始勤加练习了起来。


    李成杰走到了门前，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算着时辰，大概已经足够半个时辰，在他们刚才练剑之时，苍昊的惨叫也是不绝于耳，哀嚎如宰猪一般。


    “刚开始，苍昊的声音刚猛凄厉，到最后便只剩下一个凄厉了……”


    李成杰等在门外，并不着急。他侧耳倾听着，苍昊的呼吸之声是渐弱，而喜临风施针的破空之声倒是愈演愈烈。似乎里面已经进行到了危急存亡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