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箧 第十章 少年心事当拿云
蛮荒天下的土地真的很贫瘠，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只有零星的几点绿色。
几只翱翔的鹰隼发现了难得的猎物，于是它们盘旋在空中，久久不肯离去。
不知为何，这些天空中的霸主竟然迟迟不敢俯身去猎杀那个猎物它们就这样等待着，直到夜晚来临。
天上三轮明月高照，在月光的照耀下，鹰隼们知道，它们已经再没有机会了。
一只小妖发现了少年，它看出了少年身受重伤，也看出了少年修为要比他高深很多。
震慑走了那些碍事的鹰隼，小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少年的身前。
少年腹部血红一片，明显受了很重的伤。
“嘿嘿嘿，老天爷在上，赐给我这样的机缘……”
小妖笑的咧起了嘴，掏出了自己唯一的武器。
同样是一把小刀，同样的要贯穿少年腹部伤口。
……
“再不出去，你可就要死了。”
白裙女子站在水面上，看向盘坐在明月下的陆云。
听到女子的声音，陆云缓缓睁开眼睛。
少年眼中好像藏着一轮明月，神异无比。
“不知前辈是……”
陆云起身，向白裙女子行了一礼，犹豫着问道。
“你可以叫我笙歌，还有，不要叫我前辈。”
“额，笙歌……”陆云挠了挠头，挤出一个笑容，“既然我们签订了契约，同生共死，那你能不能帮我？”
“三次。”笙歌竖起玉指，“我最多只能出手三次。”
“好！”陆云吐出一口气，双手抱拳，“多谢了！”
看着少年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面前，笙歌轻皱眉头，喃喃道：“怎么一股子浩然天下的味？”
……
小妖眼神炙热，他已经想好了，等自己吃了这少年后就可以突破，然后他就回家，去把他心爱的姑娘抢回来。
可在短刀即将落下时，一只手抓住了小妖的胳膊。
“你想做什么？”清冷的声音响起。
小妖身体瞬间变的僵硬，它一顿一顿的扭头，和少年对视。
天上那三轮明月好像有一轮轰然砸在了地上，就这么出现在它的眼前。
小妖哭丧着脸，短刀也随之落地。
“前辈啊，小的，小的绝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陆云眨了眨眼，眼中的异彩渐渐消失，他松开小妖的胳膊，缓缓起身。
小妖以为自己得到了原谅，大悲之后又大喜，就要赶紧跑路。
“你……”陆云按住了小妖的肩膀，对方顿时又垮了脸。
少年顿了顿，问道：“知道千京城怎么走吗？”
“知道的，知道的！”小妖点头如捣蒜。
“为我带路。”陆云神色疲惫，补充了一句，“今天就先在这里休息。”
……
蛮荒天下的夜空很美，陆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欣赏过了。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于是他开始沉默了起来。
不知何时起，少年不再爱笑。
夜中的风吹草动很明显，陆云瞥了眼距离他不远也不近的那只小妖，缓缓握紧袖间的两把短刀。
有人过来了！
“二位，不知可否搭个伙？”
柴火噼啪作响，陆云死死盯着那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两人。
是一男一女，男子长相俊美，女子雍容华贵。
许久，陆云点了点头。
“可以。”
那对男女笑了笑，就这么坐了下来，与陆云和那只噤声的小妖围坐在篝火边。
“我想，我们可以合作。”男子笑着说道。
小妖神色茫然，但陆云知道，这两人恐怕认识他，还认识……长奇或者元白！
“怎么合作？”
陆云扔了几根木枝，随意问道。
“比武封王之后，我们反过来截杀他们！”
女子向陆云伸出手，“罗泽城，水泽。”
陆云无动于衷，女子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指了指身旁的男子，“罗泽城，安罗。”
“你们都是城主？”
陆云眯起眼。
“我哥是，我只是跟着他玩的。”女子摆了摆手，“我可不喜欢当城主，很累的。”
安罗微微一笑，“陆城主不用担心，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之所以能够找到你，也全都是靠得月楼。”
“得月楼卖情报？”陆云恍然。
这得月楼，果然不简单！
“陆城主要不要去见一见得月楼楼主，她很有趣的。”安罗说道。
“明明很无聊好吧，哥你就是喜欢她！”水泽嘟囔道。
安罗脸面有些挂不住，伸手就给了水泽一个板栗。
“怎么跟哥说话的！”
“唔……”水泽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陆云看着这对兄妹，心里想着得月楼的事情。
是该去一趟得月楼，如果能获得长奇或者元白的动向，那他以后行动就可以方便很多。
“我该怎么信任你们？”陆云问道。
安罗勾起嘴角，伸出手，在他的掌心，缓缓有一道血痕蔓延，最后化作伤口。
水泽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陆城主，在蛮荒天下想要信任一个人很简单，发誓就好。”
安罗笑着看向陆云。
陆云点了点头，也伸出了衣袖中的手，在他的掌心，同样一道伤口正在流血。
一旁的小妖看着这一幕，心惊胆战，它缓缓后退，想要离这几人远一些。
乖乖，这要是摊上大事了，它以后还有机会把它最爱的姑娘抢回来吗？！
“你也要。”
陆云淡淡说道。
小妖看了看保持微笑的安罗，又看了看水泽，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陆云身上。
“前辈，我……”
“你也要。”陆云又重复了一遍。
小妖十分崩溃，开始后悔起来。
它今天就不该出门，倒了血霉！
在深深的懊悔中，小妖也用那把它再也不想看见的短刀划破手掌，伸在篝火之上。
四人，不对，是四个妖。
他们的鲜血慢慢滴落，洒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上。
烈火摇曳了起来，随即化作妖异的紫色。
几人共同约定了合作，保证自己不背叛，并且请求某位存在的见证。
火光映照照着他们的脸，燃烧着那代表他们真诚的薪柴。
约定既成，紫色的火焰不再跳跃，最终慢慢恢复正常。
陆云放下手，轻声说道：“那么就这样说定了。”
……
浩然天下，闲坐在阁楼之上赏月的男子忽然有所感应，看向一个方向。
不久，男子呵呵笑道：“还是年轻。”
男子好像来了兴致，端着酒杯站起，一手负在身后，抬头望月。
“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