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修罗一笑，生死难料

　　平地惊雷。

　　周白榆以前绝对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走马灯。

　　看到了婴儿时到成为先行者之前的种种。

　　“你妈的，这种仿佛我要被刀了的过场cg不要随便出现啊！”

　　康斯坦丁的这句话，带着笑意，带着一种“oh我的老周啊，你可真棒我为你骄傲”的嘚瑟。

　　但周白榆现在有一种康斯坦丁其实是一个污染种，他精心潜伏，伪装成净行者，就是为了给自己带来致命一击的感觉。

　　是的，康斯坦丁！

　　当那句张郝韵也算伱半个妈说出口后，周白榆终于忍不住了。

　　整个人停在原地。

　　累了，毁灭吧，这狗屁基地，爱谁谁去救，我命休矣。

　　虽然就连周白榆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女性谈恋爱的意思，但他很清楚，为了活下来，为了拯救他人，他在弥黛尔，张郝韵身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所以当康斯坦丁的话说完后，弥黛尔和张郝韵脸同时一僵。

　　然后两个人非常默契的转过身，看向了周白榆。

　　这一刻，雪妖也瞪大眼睛。

　　和光同尘一脸平静，期待周白榆能够快刀斩乱麻，实在不行，现实世界一个，先遣世界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最不需要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周白榆如果知道和光同尘怎么想的，大概会把和光同尘也列为和康斯坦丁一个威胁等级的老六。

　　“他是……姜闲雾么？”

　　白灵顺着目光，看到了雪妖旁边的男人。

　　这一刻，白灵终于可以确信，雪妖就是自己记忆里那个女人。

　　一切都和自己最开始想的一样。

　　白灵露出笑容，对着姜闲雾挥了挥手。

　　她完全不在意康斯坦丁那句“半个妈妈”是什么意思，只是对着周白榆，晃了晃带着腕表的那只手：

　　“虽然不是在约定的地点，但我真的很想见你，爸爸。”

　　“这些年……我成长了很多。我很想你。”

　　第二道雷炸了下来。

　　周围的人似乎都感受到了某种诡异的，压抑的，肃杀的气氛，无关的行人，不自觉的让开了。

　　谁也不知道避难所的首领，这个天下无二会长指定的基地管理者，明明是腐败种，为什么会管一个先行者叫爸爸。

　　弥黛尔瞳孔地震。

　　白魔女……是姜闲雾的女儿？女儿？

　　这个2.49版本，仅次于缝身的存在，竟然是姜闲雾的孩子……

　　这是姜闲雾在先遣世界里生下来的吗？

　　不……不对。根据姜闲雾的说法，自己和姜闲雾是在2.23版本悬尸医院初相遇。

　　那是先行之试，那个时候，是姜闲雾第一次进入先遣世界。

　　但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听过缝身和白魔女的名号了。

　　可见，白魔女只是认姜闲雾做父亲。

　　而白魔女的存在，是客观的，是与姜闲雾无关的……

　　但没准，也许是因为姜闲雾改变了历史，导致自己记住的历史，其实已经是修改过的？

　　思考时间因果，让弥黛尔短暂的愣神，愣神结束后，她想到了一个信服的，很适合姜闲雾的答案——

　　《情趣》。

　　是了，叫爸爸一定是姜闲雾和白魔女之间的情趣，他们在尝试一种很新的玩法。

　　弥黛尔其实内心是戏谑的，她乐于看到张郝韵吃瘪。

　　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居然有个小情人，他们之间私底下还很花……

　　而且魔族思维，让弥黛尔也认为，强者就该拥有支配很多弱者的资格。

　　可她没有显得特别高兴。

　　内心甚至升起了一种厌恶感。

　　回忆起姜闲雾在魔族竞技场的那次彻夜长谈，弥黛尔忽然在想……

　　这个狡猾的人类，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自己听信了他的话，已经走上了一条隐忍的道路，为了走这条路，自己已经牺牲了很多。

　　昔日的许多旧部，也都在后来被蕾娜清算。

　　没有人知道弥黛尔的魔族攀升之路有多艰难，弥黛尔认为，姜闲雾不会欺骗自己，所以她始终坚信自己是对的。

　　可此刻，看着张郝韵一脸的错愕，弥黛尔忽然在想——

　　也许这只是一个谎言点满的人类。

　　康斯坦丁听着白灵这极为小女生的口吻，回忆起和天下无二对峙时，白灵霸道的样子……

　　他太佩服周白榆了，周白榆在他心目中的高度，再次拔高。

　　但显然，康斯坦丁没有意识到气氛这种玄学的东西。

　　周白榆不知道是何时走到了众人身边，他现在很恍惚。

　　弥黛尔内心有些乱，她忽然很想得到一个答案，于是在周白榆走近之后，弥黛尔问道：

　　“小男人，记得在那间医院的时候，你拿着梳子，梳着我的头发，你对我说，你爱上我了。”

　　游戏的世界里，看不到命运之线。

　　但乌信能够感觉到，在领域之外，修罗一笑的命势绝对积攒完毕了。

　　完了，彻底完了，兄弟，我真的没想到，你他妈还有个女儿……还是那种看你的眼神完全不像是看父亲的那种女儿。

　　乌信终于知道，那个最大的导火索是什么了。

　　周白榆也很郁闷，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路上，他都压制住了作死欲望……

　　却被几个老六队友，替自己把死作了。

　　“ohhhhh，姜！这太狂暴了吧！你和郝韵之间的关系已经让我诧异，没想到你还和魔族也有关系！”

　　“我发誓，姜，你是我见过最强的男人！我康斯坦丁愿称你为最强！”

　　不久之前，康斯坦丁已经升级了对周白榆的崇拜，可他没想到，老周还能更进一步！

　　一个银发女魅魔的爱！这是何等的跨越种族的爱情！

　　简直就是先遣世界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嘛！

　　放浪的浪子，对感情完全没有任何约束，参加过无数宙斯邀请的party，让康斯坦丁坚信，这个世界爱情只是激素。

　　但康斯坦丁无疑很喜欢这种禁忌之爱。

　　所以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口无遮拦，为周白榆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乌信看着康斯坦丁，叹为观止……知道的，晓得康斯坦丁是个不错的人，和周白榆关系更是不错。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有血海深仇，或者康斯坦丁信奉的是拱火与整活之神。

　　张郝韵的脸，抽了抽。

　　周白榆没有说话，“演说家”的拥有者，现在所有言语被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弥黛尔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不管是出于对张郝韵的不喜欢，展开了反击，还是说对姜闲雾的占有欲……她都打算在今天正面要到一个回答：

　　“小男人，按照你们人类的习俗，你和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这一身，上上下下，没有我没碰过的地方。”

　　康斯坦丁想要吹口哨，乌信狠狠瞪了一眼康斯坦丁：

　　“老康你闭嘴！滚一边去！”

　　康斯坦丁一脸迷茫。

　　张郝韵的头，不知道何时低了下来。甄世看着张郝韵的背影，眼里满是忧怜。

　　看向他最敬重的白榆哥的时候，甄世眼里也有了几分不解。

　　在周白榆无数次征召的过程里，甄世是那个唯一陪伴张郝韵的人。

　　他了解到了姐姐的过去，有一个酒鬼父亲，一个基本不怎么联系的弟弟，一个重男轻女的母亲。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没有扭曲，依旧有着对生活的热爱。

　　即便沦为了怪物，也仍然选择保护这个世界。

　　这一切，都是因为周白榆。

　　甄世的确是这么想的——假如白榆哥和姐姐没有走在一起，那么这个世界一定是一个错误的世界。

　　回忆起每一次周白榆参与征召时，总是坐在老城里，望着外面祈祷的姐姐……

　　向来没有任何怒火的甄世，也忍不住有了几分愠怒。

　　周白榆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甚至不知道该先回答谁。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

　　“白灵，真没想到，会是这种场合见到你。你长大了啊……真好。”

　　白灵乖巧的笑了笑，聪明如白灵，早已清楚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她其实应该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管周白榆叫爸爸的。

　　但白灵……不打算这么做。

　　张郝韵喜欢周白榆，是因为在张郝韵人生里，周白榆近乎是唯一一道光。

　　或许是差异与混乱之神的气质，导致腐败种先天对周白榆有好感。

　　但更大的原因，是在张郝韵深陷绝望时，周白榆冲入了领域里，将她从绝望的虫茧里拉了出来。

　　可白灵也一样。

　　在白灵失去父亲，看着母亲一点一点腐败的时候……她的人生也一样绝望。

　　但这个时候，周白榆穿着父亲的衣服，带着父亲的腕表走了出来。

　　他何尝不是那个拯救自己的人呢？

　　女人啊，都会记住那样一个为她带来光明，温暖，安全感的人。

　　尤其是，周白榆和她的约定，让她一次次战胜了苦难与迷茫。

　　“从前我要活下来，你的经历我无法参与，甚至……知道你是先行者，我是腐败种后，我觉得……我们好像有一道无法突破的障壁。”

　　“但爸爸，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啊，腐败种也好，魔族也罢，你这样的人，果然不会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

　　“所以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换个关系了。我想亲昵的喊出你的名字。”

　　白灵说完后，认真的看着周白榆。

　　解释不清了。

　　周白榆清楚，假如白灵解释蛊楼发生的一切，自己呢……或许还有机会，处理一下弥黛尔和郝韵的问题。

　　但他没想到，白灵对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感情。

　　也没想到，白灵完全不在意两个女人，以一种后来居上的姿态，开始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是嫌战场不够乱么？

　　张郝韵，白灵，弥黛尔，呈三角站位。

　　周白榆站在中心，感觉到呼吸有一点点不顺畅了。

　　弥黛尔说道：

　　“我问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得回答一下？小男人。”

　　比起张郝韵此刻的心如刀绞，弥黛尔内心虽然也很不是滋味，但她表现的还算平静。

　　白灵是最冷静的那个，面带微笑的等待着周白榆做出回答。

　　或许是游戏世界里的真实度低了，张郝韵明明感觉，身上的猩红之眼应该都睁开了，明明感觉胸腔里满是委屈……

　　可她就是流不出眼泪，只是忽然间抬起头，有些哽咽的说道：

　　“我好像，从来没有正面的问过你这个问题。”

　　“我以为，愿意为我做到那个程度的你，一定是喜欢我的。”

　　“但你的人生里，这样的事情似乎很多。”

　　回忆起甄世曾经提过的问题，回忆起周白榆那时候的沉默，张郝韵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才是三个女人里，年龄最小的那个。

　　弥黛尔，白灵，都是在这个世界磨练了很多年的存在。

　　白灵虽然管周白榆叫爸爸，但2.49版本里，白灵的真实年龄，可比周白榆还大。

　　所以心性上，最为脆弱的，反而是张郝韵。

　　她可以等待漫长的时间，守着周白榆从无光之国里出来，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暴走的时候，她没有暴走。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内心的基石——周白榆还在。

　　可现在，这个基石好像不见了。

　　张郝韵忽然发现，也许他根本不爱自己。

　　“我……”

　　周白榆看了看张郝韵，看了看弥黛尔，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谁，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和光同尘似乎打算说什么，比如全都要之类的话，但被乌信预判了。

　　“会长，我有点事，得跟你说说。”乌信瞬间拖着康斯坦丁，拉着和光同尘，退开了好几步。

　　他到底还是没有做到只吃瓜，不下场，到底还是希望周白榆能过了这关的。

　　弥黛尔说道：

　　“你知不知道，当年我的那些同伴，为了我的选择……死掉了多少？”

　　“还是说，在你眼里，它们只是魔族嘛，死不足惜？”

　　“当初在竞技场，你是不是骗我的？我想知道，当初你对我说的，是因为真的为我好，还是说……只是希望我能取得更高的地位，为你带来情报？”

　　弥黛尔的内心很强大，可看着张郝韵难受不已的样子……

　　弥黛尔又莫名的爽不起来，甚至越发想要对周白榆发泄一通。

　　只有白灵，此时此刻，真的冷静无比。她内心已经开始计算怎么处理这次三女一台戏的危机：

　　“这两个女人似乎都和姜闲雾关系匪浅。但姜闲雾并不爱她们，只是出于某种特殊情况，不得不通过做出爱他们的表现，来度过某个危机。”

　　白灵的分析可以说有八九分准。

　　“现在的情况，我的出现，可能激化了矛盾，但这些矛盾，今天不爆发，以后爆发只会更糟。”

　　“倒不如，现在就帮助姜闲雾，把这些隐患解决。”

　　“拖泥带水，只会让情况变得糟糕，眼下我们时间也很紧迫，没工夫在这里墨迹了。”

　　“不管他选谁，都得在今天给一个答案。迅速开刀，迅速解决麻烦。”

　　白灵内心有了决断，便直接说道：

　　“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我问你，这两个女人里，有没有你喜欢的？如果有，是哪一个。直接回答吧。”

　　白灵知道，现阶段自己还没有竞争力，所以她不给姜闲雾拒绝自己的机会，把自己摘了出去。

　　只让姜闲雾在两个人里选。

　　最冷静最有心机段位最深的选手，此刻在真正出现。

　　雪妖张大嘴巴，乌信也张大嘴巴，这个问题太窒息了吧。

　　但雪妖和乌信也都竖起了小耳朵，想知道这窒息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