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徒劳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逃走？”她甩出她的口头禅。
“明知道试了也是徒劳，你也要试一试吗？”
“那当然了。”她说。
积极进取一向是她的人生态度。
“我佩服你的毅力。从来没有凡人能从我的树顶爬下来，你是头一个。我就不为难你了，你走吧。”
这地方毫无人烟，谁没事会来爬树呢？
“除了流翜和克雩，是不是从来也没有人来你这爬树？”
“是的。”老妖树笑着说。
“哦，我就知道。鬼牙山从外面看起来那么恐怖，这里还有这么多妖魔鬼怪。普通人进来必死无疑，谁敢进来。”
要不是流翜带她进来，她也不会随便进这种山林里。
“你打算去哪里？”
她歇了会，感觉体力稍有恢复，便站起来。
“秘密。告诉你，你不就告诉流翜了吗？”她觉得老妖树就算不是流翜的属下，也不会是跟她一条心。
“只要是流翜想找，肯定能找到你。劝你别费力气。”
老妖树的声音飘在身后。
她置若罔闻，开始朝山下走去。
昨天跟流翜进山的一路上，她注意到路边有很多野果子。她打算去吃一些果子，补充体力。
先去小溪边喝点水。
心里打定主意，就照着计划走。
去找昨天路过的小溪，先喝饱水，顺便清洗自己的血渍。洗把脸，打起精神来。
小溪边就有很多野果子。
有些果子看着眼熟，有的长得像桑葚，有的长得像姑娘果。应该是没有毒吧，便就吃了。
与其担心毒死，还不如先担心自己要饿死的实况。
吃吃喝喝一番过后，总算感觉好受多了。
一路上吃的都是野果子，一点荤味没有，她怀念起在霜花街吃的烤羊排。
加了孜然粉，那香的呀！
再想想香苞鸡，口水都快掉出来了。
她呲溜一下，把快掉到外边的口水咽了下去。
此刻，太阳升得老高。
她继续朝山下走。
路上遇到一些小毒虫毒蛇，它们想对她发起攻击，她射出小火球烧了它们。
遇到小妖怪，她的三绝火也管用，倒是把他们驱赶走了。
下山算起来挺顺利的。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还是饿得饥肠辘辘。
在山林里面漆黑一片，还有一些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
她一个人怪害怕的。
又饿又累，脚还痛。爬藤下来受伤的手也痛。
两只脚累惨了，在一块石头坐下来歇脚。
山里头的天气时而寒冷，时而炎热，时而刮飓风，时而下冰雹。可谓是变化莫测。
如果不是她服过断寒冰，不畏寒，一天下来早就失温死翘翘了。
这都是托冰幽的福。冥冥中又救了她的命。
望着夜空上的星星点点，她只觉得孤独。
偌大的鬼牙山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走到了这个山脚又如何，还有一大片林子。
这林子绵延不绝，何时才能走到外面的人烟处。
或许她会死在这里。
可是自己选择走下来了，也不能再折回去，焉知折回去又不是一死呢？
今天是五一小长假的最后一天，学生们会陆续返校，明天上课。她怕是回不去了。
来玄域之前她告诉了崔萌萌，并且叮嘱崔萌萌，如果她不能按时回学校的话，就请帮她请假。
她好困。
浑身没劲了。
先睡上一觉。
林子里有个高大的身影在悄悄涌动。
牧水绮很快睡着了，毫无察觉。
那身影从丛林扒拉出来，身材圆滚滚，渐渐朝牧水绮的方向走去。
它团成一圈滚近牧水绮身旁嗅了嗅她。
月亮光光。
怪物的影子立了起来，大嘴对着牧水绮的头张开，牙尖尖。
它的口水从牙齿尖滴流到地上了。
牧水绮迷糊中感觉有东西扒拉了一下她的肩膀，警觉性令她清醒过来。
一睁眼，瞅见长得像熊的大物张嘴要吃她。
“啊，滚开！”她一激灵翻了个身，从石头摔落到地上。
地上碎石硌得她的后背一阵发痛。
这只罴自然不罢休，绕过大石过来朝她抓挠，一边呲牙吼叫。
叫声震得附近的树叶刷刷作响。
她吓得一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差点忘了自己的三绝火。
抬手对着罴扔过去一个火球。
奈何她浑身没劲，腹中饥饿，产生的火球比平时尺寸迷你多了。速度也慢。
那只胖罴居然极其轻巧地一扭腰，躲过了。
它被激怒，吓唬她的吼叫声更加猛烈。
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破了。
对方的口水还溅到她的脸上。
心里一阵恐惧，还夹杂嫌弃。她顾不上手脚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立马就跑。
罴在后面追。
“死流翜，都怪你把我带来这个鬼地方。我要是死在这里，我的魂就天天守在鬼牙山，让你不得好过！”
她边哭边骂边跑。
林子里黑乎乎的，她一个劲地往前跑，也不管能不能看清路。摔倒再马上爬起来接着跑，脚疼也顾不上了。
跑了好一会，她忽然发现身后好像没有动静。
她正想回头去看是什么情况，不想跑着跑着就撞到了一个人。
她以为是那只罴窜到她前面，吓得呼吸都停滞了。
“你这凡人体力不错啊。能从老妖树上面爬下来，又走了一天的山路，此刻还能活蹦乱跳的。”
是一个充满调侃的声音。
她认出是流翜。
他的声音总是跟总裁文里写的那样，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他绝对能完美阐释了这句话的精髓。
他刚回鬼牙山，老妖树说她离开了。他便下山来寻，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听见她鬼哭嚎狼的惨叫声。
她回头看见不远处地上躺着的一大团黑物。想必是流翜击倒了罴。
“死流翜！都怪你！我这几天倒霉透了，都是你害的！”她放肆地哭起来，这是劫后余生的痛哭流涕。“害的我差点死掉，害的我不能回学校。”
他继续调侃她：“方才有人说变成鬼也要日日守着我，干嘛急着走。”
“我呸，你别曲解我的诅咒。”她气急败坏，猛踩他一脚。
他也不生气，反而伸出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她一看，竟是一串冰糖葫芦！
她最爱的甜食是冰糖葫芦，于是毫不犹豫接了过去。饿扁了，没有肉，吃点甜食也不错。
一个月前，他和克雩在涏城第一次跟踪到她，便看见臭臭离开客栈外出买过冰糖葫芦。觉得她应该爱吃，回鬼牙山的路上顺便去凡间带的。
她毕竟是个凡人，不吃饭会饿死。
囚犯尚且有吃饭的权利。她被他囚禁在这个山里边，只给她带了一根糖葫芦，哪够填饱肚子？
一想到今天受的所有委屈和疼痛，她眼泪崩落下来。
刚接过冰糖葫芦，就在他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大口！
他蹙眉，明显不悦：“牧水绮，你属狗的吗？”
她没有力气骂他了，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瞪着他，嘴上一边忙着吃冰糖葫芦。
他望着那双楚楚可怜的泪目，眼神稍一缓和，也不跟她计较了。
下一秒，他一只手揪住她的脖颈衣领，像揪一只小狗一样，跃上空中。
往最高处的断崖飞去。
“死流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