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回来了

    没有犹豫，林沐希冲过去用尽全力将周云泽推开。


    下一秒，约莫四五十斤的摄像机砸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同被砸中的还有林沐希没来得及收回的左腿。


    “小希！！！”


    尖锐的痛感席卷神经，林沐希最后的记忆是周云泽因为慌张而苍白的脸。


    周云泽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进了急诊，手术，又转入病房，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林沐希一睁眼就看见他守在床边像个雕塑似的，表情木讷眼神直直的盯着她，手却始终握着她的手。


    “周云泽？”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入神到叫了他三四次才有反应。


    “小希？”


    “你醒了？”


    周云泽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我去叫医生。”


    虽然林沐希坚持说自己只是过了麻药劲，满腔歉疚的男人还是叫医生过来检查一番才松了口气。


    “你能不能别苦着脸像谁活不长了似的，骨折而已。”


    “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周云泽哭到哽咽，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缓了好久依旧委屈，“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不知道看你受伤，我当时……”


    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再次决堤，恨恨的偏过脸抽泣去了。


    僵持的气氛最后是被敲门声打破的，张付导演带着剧组几个熟脸的工作人员来探望，乔潇也一起来了。


    周云泽自觉失态出去冷静，林沐希安抚战战兢兢的导演，又婉拒了剧组提出的赔偿，算是给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


    “剧组忙着赶进度时间紧，我就不留各位了。”


    “不过我闷在病房里实在无聊，能不能给乔潇放半天假，让她陪我说说话？”


    乔潇看着门合上，从头到脚都不自在。


    “我有些疑问，想请乔小姐解惑。”


    林沐希省略掉客套话，“摄像机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失控？会不会是谁动了操作面板？”


    乔潇顿时脸色煞白，嘴上强撑，“我怎么会知道？”


    “好啊。”


    林沐希猜到她会狡辩，“现场一共五个人，导演和道具老师距离太远，周云泽不可能身后长眼……”


    “在满是监视器的地方搞小动作可不是明智之举。”


    乔潇本想蒙混过关，现在知道她已经确定干脆不装了，“你以为剧组会随便让你调看监控视频？那里边多少艺人隐私你知道吗？”


    有恃无恐，林沐希喜欢她猖狂的样子。


    “别人或许不行，我应该可以。”


    林沐希勾起嘴角，语调里带着林家人的霸道和自信，“你以为我为什么可以随意进出剧组看现场看拍摄材料？单纯因为周云泽？”


    乔潇认真回忆一番细节，发现不管是导演主演还是其他工作人员，似乎都对这个圈外人过份客气。


    “不明白的话，可以找时间去请教一下前辈。”


    林沐希一个电话打给导演，十五分钟不到，聊天界面就多了几段不同处理方式的视频，原片、画质增强……甚至还有一版特意对乔潇单人做了放大处理，每个动作都显而易见。


    “你说，如果我一不小心把这视频泄露出去，会怎么样？”


    乔潇没过脑子，扑上去劈手就抢手机。


    林沐希腿骨折，上半身还是灵敏的，闪躲几下让她扑了空，然后气不过用完好的右腿一脚把她蹬出去老远。


    屈辱感占领大脑，乔潇爬起来就指着林沐希骂，“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仗着有权有势欺负人，我看不起你！”


    “周云泽那个没眼光的狗东西，我从十八线追到他进二线，多少次打榜多少次夜排就为了看他一眼，本以为他能关注我爱上我。”


    “你知道为了和他一起拍戏我花了多少钱付出多少努力吗？他好不容易来找我，竟然是为了和你告白！我不服！”


    “因戏生情然后相互扶持闯荡娱乐圈，他该选我的，他明明对我有感情，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胡说八道！”


    门几乎是被周云泽撞开的，他已经止住了眼泪，手里还拎着几个餐盒，“你长啥样我都没记住哪儿来的感情？”


    “从遇见林沐希那天起，我就没留意过别的女人，更别提什么感情了！因戏生情什么的简直荒谬！”


    “你要觉得我向你求教怎么和我女朋友告白很委屈，我付费行不行？按工时总行吧！”


    “刚刚你很像赛场上斗鸡。”


    乔潇都走出去很远了林沐希还在笑，对此周云泽很是无奈，“笑吧，哪天我真被人抢走你就笑不出来了。”


    林沐希果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能被抢走的，其实强留也没什么意思。”


    周云泽暂停工作在医院陪床都快一周了，起初林沐希还在线上处理一些棘手的工作，这几天周云泽实在看不下去她过度劳累，没收了她的手机。


    这是林沐希成年以来第一次和手机分开这么长时间，她平时都是手机不离手，半夜都能爬起来看看微信。


    “把手机给我吧。”


    “不给。”


    “万一有急事怎么办？”


    “公司正常运转，林先生身体健康，其他应该也没什么能让大小姐关心的。”


    于是林沐希放弃挣扎。


    虽然很多情侣都说过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拥有全世界这种动听的情话，但大眼瞪小眼是真的很无聊。


    粗略估计，林沐希这一下午换了至少十部剧八个综艺，没一个能看得下去的。


    意兴阑珊的返回首页，“我还是睡觉吧。”


    按下电源键的前一秒，屏幕上页面转换弹出来一条新闻，“篱山一带因连续恶劣天气发生滑坡事故，造成四人重伤，华济医院外科副主任、神经外科知名专家苏禾也在其列。”


    再看报道日期，四天前。


    “周云泽。”


    看完这几行字林沐希全身僵硬，脑子都跟着停转几秒，“这几天有没有关于苏禾的电话？”


    没有留回忆的时间，林沐希已经挣扎着下床了，周云泽稍稍阻拦就被吼，“手机给我！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废话！”


    林沐希很久没对他发狠，以至于这种语气听起来都有些陌生了，但一年多的悲惨经历摆在那，周云泽还是不敢挑衅。


    屏幕恢复光亮，各种提示消息争先恐后的跳出来，一百六十七个未接电话，其中九个是苏禾打给她的，其余的分别来自苏家叔伯和林泓。


    林沐希颤抖着手回拨，意料之中没有听到苏禾的声音，电话那边是苏家伯父，声音沙哑疲惫，“沐沐，小禾她……走了。”


    匆匆赶到苏家被告知遗体已经送走，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直到葬礼那天，看着黑白照片，林沐希还是呆呆的，无法接受。


    她和苏禾有姐妹之谊，被苏砚安排在身边和苏家人一起答谢。


    “她凭什么站在这？”


    不用看就知道，能说这话的一定是苏翊，苏家老爷子在外边的私生子，论辈分算是苏禾的小叔。


    “我听说小禾出事的时候打电话求救被她拒接，小禾就是她害死的！”


    “可怜我这侄女年纪轻轻，和她相交一场竟遭如此对待，大哥你让这么个凶手立于堂前，是想让小禾魂魄不安吗？”


    苏翊说着就上手，试图将林沐希拉扯下台。


    她本就腿伤难忍，虽然苏砚一直护着，但苏翊接连攻击还是难免碰到她。


    其实这样的力道本不会伤人，只是对一个勉强站立身体还有些摇晃的伤员来说，杀伤力无限放大，林沐希一个重心不稳就直挺挺的后仰摔倒。


    她闭上眼睛等待剧痛来袭，身体皮肉的痛或许比心痛更容易承受。


    脊背并没有硬碰硬的磕到地板上，反倒落入柔软的怀抱，林沐希慌忙去探看这个臂弯的主人，一偏头就对上熟悉的眼眸，和熟悉的满脸心疼。


    即使面孔高度相似她也不会认错，“林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