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同的选择

　　“传送门，那就对了。”张岚脸上第一次露出相对鲜明的表情：“昔年我曾经研究过这片天地许多与主世界有些关联的历史遗迹，从这些遗迹中，我收获颇丰，这些力量确实是自主世界传承而来，透过这些遗迹，我偶尔窥见到了我们道教的开道圣人在许多年前于这片天地布下的一局残局。”

　　“残局？”众位长老惊讶道。“不错，是残局，如果不是残局，我们现在或许已经是赫拉迪姆兄弟会的麾下了，在许多年前，圣人的一个化身曾经来到这个片界，虽然化身能力有限，但是于随手之间落下数子就要决定这片天地的命运，无论是那些原初之前与主世界相关的力量，甚至我们张家，都只是那落子的一部分。”

　　“不过，这位圣人走后，另外一位圣者来到了这个片界，也如此，一盘正等待徐徐落子收官的大棋自此支离破碎，昔日传承九州两门最强巫术的法师部落成为历史，他们的力量被外界费斯杰利教派的两位首席得到，只是他们的使命却是没有传承下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部族，我了解的比较多的就是史卡辛米。”

　　“当日，我还回去的那卷天书就是自史卡辛米所得，这封山符箓也是如此，诸位或许以为我当日将天书还回去对家族损害极大，但是那时候我心中依旧认为自己做的正确，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过终究是违背了家族的成法，我张氏一族依靠家法而立足，岂可因我一人而废，所以回来之后，我请求尸解？”

　　张岚将一切过往娓娓道来，众人才明白当日他的行为是何种出发点。“太多的话，我也没说下去的必要，今日来人身上携带了一枚世界之石碎片，执掌庇护所世界对外连接的门户，也就是我们前来这片天地的传送门，根据昔日那些已经毁灭的法师部族和史卡辛米的记载，他就是圣者棋局的最后收官者，若是我张家家主未有陨落，只发现他，就必定跟随于他身后，来人，将会是三个片界的真正主宰。”

　　“诸位，你们认为昔日圣者留下的符箓会阻挡既定前来收官之人吗？”洞天之中，云天之上，张岚飞快的解释了过往一切，然后将张家信心的来源扯了个支离破碎，整个天空一时间变的寂静已极，众人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张家来到这片天空之后，地位远不是昔日可比，在五斗米教时期，他们还只是一些大祭酒，还是地上道国的领袖，但是在这里，他们是整个北方国度人心中的神，此时要舍弃这一切，向赫拉迪姆兄弟会屈服，这如何可以？

　　“或许，我们可以与他谈谈条件，我听说在赫拉迪姆兄弟会，对于加入的成员可以有两个选择。”张道明对于这条件也是了解，相比于第一个选择，他更倾向于第二个选择，如果真的是那样，在这片土地上，他们依旧是至高无上的神灵。云天上，李智的全知视觉轻易的锁定住众人的对话，心中冷笑。

　　两个选择，哪有那么简单，当赫拉迪姆兄弟会以绝对的实力统和整个世界，他的万神殿统辖的力量，无论是从上层还是下层，都不是任何单个传说领域可比的，可以说，选择第二条，注定是无出路的，这选择的结构在未来自会见分晓，当整个大陆已经进入黄金时代，选择第二条路的人还在介于封建与奴隶社会之间，到那时候，选择第二条路的就会知道自己的短视。

　　而事实上，李智此时觉得领地扩张太快，也觉得不必要将整个世界纳入治下，文明的优越是怎样体会出来，李智希望在阶级之上，文明也是有个金字塔才好。“两个选择？”众位长老都来了精神。“赫拉迪姆兄弟会对于诸传说领域给出了两个选择，一条是成为赫拉迪姆兄弟会万神殿的一员，一切都交由赫拉迪姆兄弟会打理，另外一个选择是自我独立，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加入赫拉迪姆兄弟会，但是依旧可以保有自己的领地。”

　　“如果这样，那我们就选择第二条路吧，加入赫拉迪姆兄弟会也没关系。”众位长老听闻有两条路，哪还会选第一条？张道明看了张岚一眼，见他，没有作声：“既如此，那我们就选择第二条吧，诸位还有什么意见，若是没有意见，我们就一齐动手解除封山符箓。”

　　“我选第一条。”张岚能够窥破圣人的布局，智慧和眼光却远不是这些人相比了，他现在想来也是可笑，修仙者求的是自在逍遥，追求不朽的永恒，却被束缚在这家族之中，一切都以家族规矩和利益为重，这算什么事情，如此下去，内心都不得解脱，能够修成什么道，但曾见修行门派，皆是传修一道，哪曾见家族式修行，这注定是难成气候的。

　　千年幽禁，他自有所得，这幽禁之中，他并未在符箓之道上走出多远，却是窥破了金丹符箓背后的意义，真正获取了属于自己的权柄，远不是这些在符箓穷尽脑袋钻研的人可比，和符箓相比，这才是真正的大道，否则，纵然通晓一切符箓，他们也是过不了金丹这一关继续向上。

　　正如寻常巫师不断累积意志，一旦达到第六阶的极限，只要不领悟规则，意志核心也是无法承载更多力量，而规则的领悟，就必须有自己的道，又或者他人的道，而第六阶想要继续向上，也是如此，必须领悟更深的规则，这些，整个张家几曾得见，都是一个个辛苦积累力量，自信仰中获取力量，但是没有哪个得道而获得天地权柄的。

　　正因为如此，张家聚集信仰数千年，这本钱是无比雄厚的，但是他们缺乏相应的境界，肚子只有那么大，这却也是无法装更多的东西，可叹这些人只以为是功法缺失，实是无道矣，无道，就缺乏足够强有力的核心，没有强有力的核心，意志核心对意志的束缚是有极限的，如此，踏足第六阶，继续往上已经无门，他们力量再如何累积，若是不能领悟规则，意志核心的力量一旦到达普通第六阶强者意志核心的极限，就无法继续向上累积了，这一点，和凯恩家族遭遇的情况是一致的。

　　凯恩家族代代传承，可是无一人能够入传说领域，和凯恩贤者相比，他们只是比凯恩贤者多了一门技术，可以获得传说领域的威能罢了，而凯恩贤者在凝聚传说领域的符文之后，如果不是碰上了征伐墨菲斯托这等大事而获得权柄，若是不明自然之道，他的意志核心也不可能束缚更多的力量，一千年不明白，一千年卡在那里……

　　在修行界中，修为的高低往往不是看谁活的长，似许多人，如同道明长老这样的，踏足金丹，不碰上什么劫难，一直活下去又有什么问题，终究只是个万年王八罢了，他纵是活几千几万年，若是没有自己的道路，从而让自己的意志核心更为凝聚，又或更高明的手段，那都会卡在这里。

　　以张岚看来，这张家的家族式修行，本心为家族所束缚，每天沉湎于诸多享受和各种世俗利益之争，想要有出路，那简直是做梦，到此时，早有脱离之心，实是不想继续束缚下去了。而且以他的眼光，第二条选择虽是对家族利益极有好处，但是长远来看，那就不一定了。“张岚长老是要分家自立？”

　　张道明问道，这等分家自立的事情如果是在平时提出，张岚绝对讨不了好，原本是幽禁，真闹分裂搞不好就是镇压了，这庇护所世界这么大，张家实力这样小，还分家削弱实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张岚点了点头：“不错，还是两个篮子稳妥些。”所谓两个篮子，自是指开枝散叶了。

　　“好，就依从张岚长老的意思。”果然，此时诸位长老都没有反对，他张岚也没有犯众怒，在恰当的时机做出了恰当的选择，这就是他聪明的一点了，昔年他将天书还回去，然后回来自请尸解，也是一样的选择，若是不自行请罪，恐怕他得到的不止是幽禁，恐怕整个家族要倾巢而动将他抓出来以证家法，那就不是幽禁和尸解这样简单了，彻底的形神俱灭反而是解脱。

　　张岚暗自冷笑，这些被家族捆绑，被蒙蔽了本心之人啊，注定是没有出路，而他张岚，自破家开枝起，就已经是海阔天空了，这长老会再也不要想制肘他了。张岚的目光倒看不到李智那样长远，但是他可以看到他所能见到的，他能够看到的是一点，那就是张家的修行者注定只会卡在第六阶，终究只能做万年王八。

　　此时庇护所世界的整体力量不强，但是李智与斯特沃两人已经带头突破第六阶，达到第七阶，而未来，更是直指更高，到那时候，赫拉迪姆兄弟会至高之下，超过六阶的强者无数，这张家此时地位还可，到那时候……没有能力还偏偏掌握整个坎德拉斯大陆北部，这些张岚都不用去深思就可知结果，但是这些眼光受限的长老恐怕无人能够想到，而他也不愿去点破，因为，根深蒂固的思想绝不会被他点破，反而会将他镇压。

　　“那就这样定了。”张岚整了整衣冠，走到众位长老之间，直接朝着诸长老就是一礼，这却是他最后向这个家族行礼了，而这一个礼也是最郑重的。诸位长老都满意的看着他，殊不知这一礼之后，他张岚就彻底与这一脉划分了界限。“好，既然商议已定，诸位长老，我们一同移开封山符箓。”

　　“不用了，这封山符箓，我自取就是。”李智睁开了眼睛，只将大手向虚空一抓，封锁张家洞天那至高的法则力量凝聚无穷符文，形成密集的金色大网，就在他指爪之间向洞天核心一收然后化作一张普通的纸张，轻飘飘的破空而去，落在李智手中。“你们的选择我已经知道，从今日起，张家也是赫拉迪姆兄弟会的一员，自此就需服从我赫拉迪姆兄弟会的法度。”

　　虽然早就知晓对方拥有破除封山符箓的手段，却哪层想到竟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将他们最后的仪仗摘走了，诸位长老皆心怀忐忑且震惊不已，唯有张岚默然无声，这一切只在他意料之中。“张岚既是选择了第一条路，此时就可以离去，其他诸位长老，若是有事，我自会一纸诏令，一切皆按法度行事绝无偏颇。”随着他话一落音，一卷稿纸轻飘飘的落在诸位长老面前，正是赫拉迪姆兄弟会第二选择的相关条呈。

　　李智抬手一指，张岚顿时感到身周一阵空间波动，好似有个领域空间要将他吸纳进去，以他此时的力量，有权柄在手，还微微有些抵抗之力，不过他知是无害，顺从的被空间力量席卷而去，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亚瑞特山脉的北部了，而手上也多了一枚权印戒指。“你就是张岚？会长已经通知我你的到来，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就跟着凯恩贤者吧。”

　　来人正是主持修建法师塔的科特迪瓦，法师塔的规模太大，为了隐蔽行事，地面建筑现在几乎没有动工，仅仅是在山壁之上临时开凿出一些洞穴，充当建筑指挥中心，张岚就是被李智一道空间传送扫到了这山洞中，还没醒过神来，科特迪瓦已经开始安排他的工作。“还愣着干什么，将你的一缕意志注入到权印戒指中，然后就可以开工了。”

　　活了几千年的张岚此时就好像刚入战场的新丁一样，有些不知所措，传说领域当劳工，也只有现在的赫拉迪姆兄弟会用的起了，他将意志一沉，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什么，这枚权印戒指已经是他修行的极大保障。而意志进入人道网络的众神殿之后，他也自然自其中得知现在在做些什么事情。

　　此时，赫拉迪姆兄弟会诸传说领域都通过万神殿将各自意志连接在一起，而李智也透过万神殿将地脉感知和地遁术共享给所有人，有此两项能力，诸传说领域就可以在科特迪瓦的指派下完美的分工协调，整合地脉。“这是改天换地的力量啊，昔日始皇有驱山铎，今日这赫拉迪姆没有驱山铎，竟能以这种方式改造地脉，锁定大地龙脉的力量。”

　　在幽禁中的张岚，并不是彻底断绝了一切消息来源，也由此，他早有加入赫拉迪姆兄弟会的想法，只能一个合适机会，一直以来，他对赫拉迪姆兄弟会评价极高，但是真正加入之后，开始接触到赫拉迪姆核心机密，才知道他原本以为是高估，却是低估了。先前那枚权印戒指，那是人道力量的权柄，赫拉迪姆兄弟会此时力量辐射整个大陆，一旦整合成功，光是这一项，就足以压服庇护所世界一切超凡力量，而人道力量越是壮大，就越是恐怖。

　　而以此改造地脉的手段，赫拉迪姆兄弟会纵是拿封山符箓没有办法，却也可以引开大地龙脉，直接将封山符箓封禁的空间来个釜底抽薪，让洞天在天地法则下自然崩溃，这是极为惊人的力量，他张家拥有借用地脉的力量，但是也仅仅是借用地脉布阵罢了，那有这等手段？此时看到这对地脉改造的幅度，这直接整合的地脉力量，就足以汇集出一股超越张家的力量，何其恐怖？

　　而在万神殿，张岚看万神殿的格局，一眼就可知赫拉迪姆的力量，竟是有如此之多执掌天地权柄的存在，有权柄，他们的力量根本就不会受到境界的束缚，只需要行使权柄，就可沿着宇宙根本法则之下延伸而来的十个阶梯攀沿而上，这股力量，只要有充足时间成长起来，天堂和地狱都可不惧，要知道在天堂和地狱，真正拥有权柄的又有多少呢？

　　张岚本就有心加入赫拉迪姆兄弟会，脱离张家的家族式修行，此时一入赫拉迪姆，当即就已经归心。“张岚，跟我来，我们就负责这一段地脉。”凯恩贤者的声音透过人道网络传递而来，张岚此时哪还有传说领域当劳工的那份抱怨，赫拉迪姆所有的传说领域都在当劳工呢，而且这份工作，恐怕也只有他们能够做的轻松。而这工作一旦完成，享受福利的不还是他们。

　　张岚共享了人道网络中的遁地术，身躯缓缓沉入山脉之中，飞快朝着凯恩贤者所在的位置遁去，他可以预见到，到这道工程一完工，这里将会出现一座比张家洞天还要强大十倍不止的洞天。解决了张家的问题，李智直接跨越了虚空，出现在希望的国度中，这段时间他修行成果颇丰，却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