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武之“殇”

　　“终于，还是要分手了！”

　　叶凡双眸空洞的望着窗外乌雷滚滚的天空，一双漆黑的双瞳，尽是无边的黑暗。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其实，对分手这件事，他并不是特别的悲伤。

　　在南辰武院的这三年，自己和曹珊珊渐行渐远，心中预料过，分手的这一天迟早是要到来。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叶凡心中很冷，如同灰色。

　　明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果，这几年他却还试图靠拼命修炼，来挽回这一切，用幻想来麻醉自己。

　　叶凡仰头，望向窗外，双瞳渐渐变得空洞，冷清。

　　但这才是真实。

　　自己就是一个毫无天赋的小武者。

　　血脉天赋低微。

　　没有九大系别天赋——武道天赋、符文天赋、驭兽天赋、冒险天赋、炼药天赋、商系天赋、炼器天赋、城主天赋、祭祀天赋……什么天赋都没有。

　　同龄的少年武生们已经轻轻松松修炼完了基础武技，已经开始初阶和中高阶武技符文的修炼。

　　而他至今还掌握不了那几门基础武技。

　　这三年，一直在尝试所有的九系职业，结果残酷的事实证明，自己在九大系别职业之中，没有任何一项天赋。

　　很不甘心！

　　想要通过努力，去逆转这如同嘲讽一般的命运，但结果却是一场空。

　　哪怕勉强挤入了鹿阳府十大之一的南辰武院，离其他武生们也越来越遥远。

　　曹珊珊这一番残忍却真实的话，把他的一切拼命挣扎都撕成粉碎。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那个曾经为之拼命，早起晚归，日夜苦修的梦想和前途，在鹿阳府院考核的前一天，宣告结束。

　　最终，自己还是要在府院考核中被淘汰，重新坠入凡尘之中，成为无数庸庸碌碌的平民中的一个。

　　叶凡苦笑。

　　在接下的半生中，在鹿阳城里找一份工，娶一房妻妾，生几个娃，慢慢终老，走完这庸碌的一生，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不甘心，可那又能如何！

　　自己拼命的努力，也追不上曹珊珊成长的步伐，只是扯了她的后腿，最终遭到嫌弃和背叛。

　　叶凡痛苦的闭上眼睛，关闭了所有的外识。

　　教室外轰雷声，教室里众武生们吵闹的嗡嗡声再也听不见。

　　他的意识，浑浑噩噩的飘荡在自己无边无际的黑暗意识海中。就这么在黑暗的意识海内茫无目的飘荡着，不想苏醒过来。

　　“咔嚓——！”

　　突然间，叶凡混沌的意识海空间，出现一阵强烈的扭曲。

　　一道恐怖的力量，将意识海空间撕裂开一道狭小的裂缝，并以此为中心，向外扩散出一阵阵波纹涟漪。

　　叶凡神情骇然，只感觉自己的识海和神魂，都快要被这股可怕的力量给撕裂开来。

　　他瞪圆了眼睛，看向前方撕裂开的那道裂缝。

　　一本千丈巨大的书籍，硬生生将这道狭小意识空间裂缝撑开，挤入进来。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它身后的那道空间裂缝，迅速重新合拢。

　　“这是什么？”

　　叶凡瞳孔骤然收缩，吃了一惊。

　　他仰望着自己意识海内，突然挤进来的这册高山般巨大巍峨浩然的古书。

　　古书的封壳材质非常特殊，淡灰色泽，如岩石壁画，如龟甲兽骨，神秘古老又充满了历史的美感。

　　封面带着熊熊燃烧的神焰和厚厚的冰霜，五颜六色的斑驳。

　　它出现的十分突兀，耸立在叶凡无边无尽的意识海内，沉稳如山，仿佛天地间任何事物也无法夺走它的光芒！

　　只看了一眼，叶凡就深深的被这本古书给吸引住。

　　哪怕他的眼光再笨拙，也毫无疑问的看出，这是一册难以想象的神书。

　　但这不是震撼叶凡的地方。

　　让叶凡惊骇的是，它明显遭到过极其猛烈的攻击。

　　它尘埃斑驳的古书外壳上，有一团汹汹燃烧的神焰，试图吞噬掉密密麻麻不下亿万的书页。但神书材质非同寻常，它燃烧的非常缓慢。

　　在书的一角，覆盖着大块散发出无尽寒气的百丈寒冰，试图将神书永恒冰封。

　　有一条幽蓝色的剧毒，泛着诡异邪毒的蓝色光芒，在书页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有大团无形的冥河幽水的侵蚀，想要将神书销融于幽水之中。

　　还有岁月光阴之刀，无坚不摧，刀刀无形的煎熬着神书，让它日益腐朽败坏。

　　林林总总的各种恐怖神力伤害，不下数十种之多，都在拼命的攻击着这本神秘古书，试图将它摧毁。

　　这本古书带着满身的伤痕，仿佛经历荒芜人烟的太古蛮荒，穿越过漫长的时空岁月，淌过了命运之河，阅尽世间无数耗繁华兴衰，遭遇过千万重劫难，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力量，最终。逃亡到了这里。

　　书籍的封面非常古老破旧，上面写了四个如山般巨大的甲骨符铭文书名。

　　其中三个甲骨符文在烈火神焰焚烧和寒冰的侵蚀下，已经无法辨认，只有最后的“殇”字还清晰可见。

　　这个“殇”字，如深邃星空一般的深幽，反复带着无穷无尽的伤感，让人一望之下黯然神悲，世间所有的困难和悲恸都蕴含其间。

　　叶凡骇然失色，心神被这本神书的出现震慑住，有些不知所措。

　　“你好！借贵处躲一下，打搅之处，万分抱歉！”

　　一道极其虚弱疲惫，却平淡无奇的声音冒了出来。

　　“谁？谁说话？”

　　叶凡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左顾右盼，吓了一跳。这是他自己的意识海，怎么可能会有别的陌生声音。

　　“我？我叫。‘殇’！”

　　那声音迟疑了一下，道。

　　叶凡这次听清楚了，是从古书里发出来。

　　“你是书？还会说人话！”

　　叶凡明显的呆滞了一下。

　　但是很快清醒过来，这本神秘古书都能强行挤进自己的意识海里，会说人话也不稀奇，他又道，“那你，你怎么跑进了我的脑海里？”。

　　它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怎么进来的？这话说来长了，简单的来说，我是太古神灵时代诞生的神武世界第一书，是一本知识传承之书，见证了神武大陆无数古神灵们的诞生和毁灭，见证了四大种族的兴起。后来，我在神武大陆游历，闯入过无数凶险之地，无数年的冒险和劫难，阅历浩瀚如烟尘，看过无数的神技和隐秘之境。”

　　“你居然有这么厉害的经历！”

　　叶凡听了它的来历，惊羡交加。

　　殇说的这些，对他这个鹿阳府小武者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无法想象的宏伟世界。

　　他叶凡这辈子，连鹿阳府数百里方圆都还未曾走出去过。

　　“殇，你连太古神灵都见过，肯定很厉害。不过，你身上还在被火烧？这不要紧吗？是有谁在追杀你？”

　　叶凡还是很疑惑，有些紧张的指着它身上各种恐怖伤势，说道。

　　殇解释道，“我在神武界各凶地都游历过，历经过众多灾难，身上留下了众多伤痕。不过，这些都还不致命。

　　最危险的是，我不小心被四族的一些圣神强者给发现了。我只是一本古神灵创造的知识之书，并非圣神，缺乏和他们对抗的强大力量和手段。

　　这些圣神强者在追杀我，想要掠夺这份知识传承。我身上的这些是神焰和神冰，还有众多伤害，都是他们留下的。

　　靠我自身之力，熄灭不了的这些神焰和神冰。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才能复原过来。

　　还好，我拥有亿万书页，雄厚无比，它们哪怕拼命侵蚀，短时间内也无法毁灭我。持续烧上千年，也只能烧去我一小部分书页。

　　我耗尽了力量，撕裂开了一道意识空间，逃到这里来。现在太虚弱了，逃不动，借你的记忆识海躲一阵子，恢复力量。”

　　“为什么你会选择进入我的意识海？”

　　叶凡奇怪道。

　　殇并未刻意去隐瞒，据实说道，“我遭到众圣神的追杀，耗尽了力量，情急之下用最后的力量撕裂开了一道空间，我也不知怎么就进入了你的意识海里。可能是随机的吧。等我恢复了力量，自会离开，不会连累你。估计需要数百年、上千年，暂住你的意识海内，从你体内汲取一些力量。当然，这段时间我也会付给你报酬，作为借宿和补充力量的费用！”

　　它从闯入叶凡的意识海之后，便发现，眼前这位只是一名实力微弱的世俗小武者。

　　这样的小武者，对它的安全并无丝毫威胁。

　　哪怕它告诉了叶凡，它是一本知识传承之书，叶凡也没有力量将它吞噬掉。不像那些圣神强者一样，可以肆无忌惮的掠夺它这本知识传承之书。

　　叶凡为它提供一个暂住之地。

　　而它则给叶凡一些好处——这是必须的给，因为它需要叶凡来帮助它，重新获得足够的力量。否则，靠它自己无法恢复力量。

　　“哦，原来是这样！”

　　叶凡点了点头，渐渐明白过来。

　　这本古书，只是想在他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并且从他体内汲取一点力量，为它补充神力。

　　这笔交易，明显十分划算。

　　它可是神书，随便给自己一点什么，也是非常可观的东西。

　　自己只是一个武者一层的苦逼小人物而已，实在是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

　　“你能给我什么报酬！”

　　叶凡好奇的询问道。

　　殇平淡说道，“我作为知识传承之书，分二个部分。其一为‘武神演武’，记录了我所见过的一切技法。其二为‘浩瀚岁月’，则是书内记载在漫长冒险岁月的所知所见所闻。

　　一旦发动‘武神演武’，便可在你身上重演我所记录过的一切神技，前提是你的身体能够承受这种等级的演武。

　　一旦翻开‘浩瀚岁月’，你便能阅览我在漫长岁月中，所知的所有见闻。

　　这二点，就是我能给你的好处。

　　我要郑重提醒你，不论是启动‘演武’，还是翻开‘岁月’，都会一瞬间消耗你自身大量的体力和精神力。你要小心点，别使用过度，也不要试图去使用高等阶的演武。”

　　“这~这么厉害！”

　　叶凡简直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功能之一，武神演武！

　　他可以重演《殇》在无尽岁月之中，所记录下的一切技法，不仅仅是武道系，还有驭兽系、冒险系、炼器系、炼丹系……九大系技法都有。

　　功能之二，浩瀚岁月！

　　他可以阅历《殇》在漫长冒险途中，所见闻的一切知识。这个就更像星辰一样浩繁无比，多的难以想象了。

　　叶凡突然有些想大哭，又想仰天长笑。

　　就在他梦碎，以为一辈子再也没有一丝希望，踏上更高阶武道的时候，这本神秘的知识传承之书，突然硬生挤入到他的意识海之中。

　　圣神巅峰，逆天一般的无上存在，似乎离他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遥远，就存在他的意识海之中。

　　只要他翻开神书，一个难以想象的世界就向他打开。

　　……

　　夏日正午。

　　大片乌云突兀席卷而来，在一场倾盆大雨之后，又迅速散去。

　　天空再度烈阳高照，空气显得潮湿和闷热。连树梢枝头的夏蝉都闷的喘不过气来，“吱呀吱呀”的拼命叫着。

　　“叶凡——！最后一堂课，你还发什么呆！”

　　叶凡沉静在自己的意识海内，隐约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叫自己。

　　他茫然中回过神来，然后看到了讲台上的一名姿态丰盈的女教谕，正粉脸鼓鼓的怒瞪着自己，大叫道。

　　不知什么时候，教室内一片肃静，众少年武生们全都正襟端坐，一个个神色肃然开始上课。

　　“叶凡这家伙，看来刚才曹珊珊和他分手，对他的打击不轻啊！”

　　“敢在王教谕的课上发呆，王教谕可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看来他要倒霉了！”

　　“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啊！”

　　班上几乎所有的武生，都是一副奚落嘲讽幸灾乐祸的目光，偷偷瞥向叶凡。

　　叶凡慢慢想起来了，今天是他在南辰武院毕业前的最后一天，王媚教谕将给他们上最后一堂课。

　　曹珊珊看到叶凡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心中百味交杂。

　　她很担心，叶凡会一直死皮赖脸的纠缠她，破坏她和赵飞扬的关系。

　　可是出乎她意料，叶凡知道这一切真相后很震惊，只是沉默，没有纠缠，甚至连挽回的话也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一切结束的比她想象中更干脆。

　　看到叶凡木然，她心中隐隐作痛，心中暗叹：“我和他注定了是不同命运的人！我是要飞上九天的骄凤。他是无可沉沦不见底的泥虫。短暂的命运交错之后，终究是要分道扬镳，越走越远！”

　　那名体态丰盈婀娜的女教谕王媚，看到叶凡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不由恼火，唾沫横飞的怒叱道，“明日鹿阳府十大初级武院就将进行联考，决定你们能否晋入更高级的鹿阳府院！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你居然还在走神！叶凡，你站起来回答一下，刚才我的问题！”

　　叶凡老实的站起来，有些惭愧的低声道，“教谕刚才问了什么？我没注意。”他平常都会认真听课，只是刚才走神了，完全没有听到。

　　“果然是全班垫底的废物！连教谕问什么都不知道！”

　　教室内顿时响起一片轰然大笑。

　　“叶凡，如果我是你，早就退学，回家抱孩子种番薯去了！就你这样的废物一个，武者一层，只会几门基础武技，还赖在南辰武院干什么？你要是去参加十院联考，这不是丢我们南辰武院的脸吗！像你这样的，就应该直接从武院除名，免得拖武院后腿！”

　　坐在教室前排的赵兴，冷冽目光盯着叶凡，带着傲色，毫不掩饰的大声羞辱道。

　　“赵兴早就暗恋曹珊珊，可惜曹珊珊从来没正眼看他！”

　　“赵兴也是赵氏家族的人，不过他是旁支，在家族的地位远不如身为嫡系的赵飞扬。他各方面条件都比不上他堂哥赵飞扬，看来想追曹珊珊是没戏了。”

　　“呵呵，他对叶凡一向瞧不上，却嫉恨曹珊珊是叶凡女友。这一肚子怨气，肯定要发泄到叶凡身上。”

　　教室内的众少年武生们顿时暗中兴奋起来，望向二人，等着看一场痛打落水狗的好戏。

　　如果是以前，叶凡肯定会尽力避免跟赵兴这样的大族子弟起冲突，不惹事，以免影响自己在南辰武院求学。

　　但现在，叶凡只是冷淡的瞥了赵兴一眼，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狗在叫一样，懒得搭理。

　　经历了这场大落大起，他的心境已经开始变化，不会再那么在意别人的态度。

　　“靠，你这废物什么态度？找揍是吧！”

　　赵兴顿时暴怒，目露凶光，便想站起来，去暴揍叶凡一顿。

　　他可是本班战斗力最强的存在。

　　叶凡这个战斗力为一的渣渣，居然敢赤裸裸的用目光蔑视他，这是要造反了不成！

　　“赵兴，你堂堂武者二层，这样欺凌一个武者一层的弱者，很显本事吗？”

　　曹珊珊这时突然轻声叱道，一双美丽的杏目怒盯着赵兴。

　　随后她带着几分歉意的目光望向叶凡，似乎很抱歉带给他这样的麻烦。若不是因为她，赵兴也不会有一丝兴趣找叶凡这种人的麻烦。

　　赵兴脸色一变，凶狠的瞪了叶凡一眼，“哼！算你废物走运。要不是珊珊一直护着你这废物，我早在三年前就废了你。”

　　他怏怏坐下，也不想在他的女神曹珊珊心中，成为一个只会欺凌弱者的莽夫。

　　“弱者？！”

　　叶凡身形微微一晃，嘴角噙起一抹冷嘲。原来自己在曹珊珊的心里，一直就是这种可怜虫的形象。

　　亏自己以前还一直天真的以为，自己在曹珊珊心目中多少有点地位，有些情分。看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了。

　　“你们闹够了没有！”

　　王媚一拍课桌，震慑住众少年。她一双凤目扫过众人，尖锐的声音喝道，“叶凡，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现在选一位邻国武王的生平公开记载的事迹，让你来背诵一下！这是一道非常简单的冒险系考核题目，考的是你知识渊博程度，你要回答的越详细越好。”

　　神武大陆人族共分九大职业系别：武道系、符文系、驭兽系、商系、祭祀系、炼药系、炼器系、冒险系、城主系。

　　其中的冒险系，以广博的见闻知识为主，并不以战斗为主。

　　冒险系很重要的一个考核方面，在于对这个世界渊博知识的掌握，比如人物传记、历史地理等等，这些是冒险系的基本功。

　　如果一名冒险者不了解这个世界，那谈什么去冒险！

　　叶凡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缓缓道：

　　“我沧蓝国目前在世的有十三位武王，八百诸侯国在世共有一万三千二百七十三武王，神武大陆紫玄皇朝共有四万一千三百零二位武王。不知教谕对哪一位武王的生平感兴趣？或者说，您想听最近千年已经逝世的武王生平事迹？当然了，兽族兽王、鬼族鬼王、灵族灵王，你也可以随便挑一位。你选，我答！”

　　叶凡的意识海之中，正悬浮在古书《殇》。

　　他将自己的一道精神力注入书内。

　　神书的书页在迅速翻动着。

　　《殇》的亿万页无比渊博和深邃的知识记忆，轻松覆盖了神武大陆古往今来所有武王的资料。

　　别说人族的武王。

　　就算是考校其它种族的武王，又何妨！

　　全班的少年武生们，正等着叶凡出丑，却一个个瞪圆了眼睛。

　　一片震惊愕然，死寂无声！

　　叶凡这样反问，是要公然挑战王媚教谕对知识渊博的掌握？

　　王媚教谕在南辰武院任教之前，那可是正儿八经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一直在沧蓝国各地历练，数年前才返回南辰武院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