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神来之笔

　　丁川的祖传手艺让大可物流基地又新增加了一项业务：送货上门。只要有货物存放在大可物流基地的顾客，他们无需亲自去城外五里那座超微型小岛提货，只要将需要提货的种类和数量告诉位于城内的大可物流基地办事处，很快就能收到由物流基地送来的所需货物，时间比他们自己去提要省一半，而且无需安排人手，只不过付出一点点的金钱便可。

　　而最令韩忠卫高兴的是，他现在坐在府里就能心知周围的事，包括临城内的大小事务和物流基地内发生的任何事，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知晓。

　　但是这也仅仅限于公开或是流传于坊间的消息，想要知道隐秘的消息还得另外找渠道。而最有效的办法莫不过在各大衙门和王公大臣身边安插眼线，可这又是短期内能完成得了的？

　　丁川为此每日愁眉苦脸，他以前的所谓打探消息，不过是在野外盯个梢，探个路，跟踪偷听什么的。但在大城市里要打探各方面的消息，而且还得每日整理归纳，最后将有价值的消息向韩忠卫汇报，他就有些为不从心。

　　“公子，你还是再请个人来帮我吧。”丁川向韩忠卫诉苦道，打探些小道消息他能信任，可要将整个临安城各个方面的消息都打听到，他就有些力不从心。

　　“你知道黑风寨在颖州城是如何打探消息的么？”韩忠卫知道丁川还没有找到有效的办法，提醒他道。

　　“顺风楼？”丁川惊喜的道，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一座顺风楼让黑风寨对整个颖州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

　　韩忠卫让丁川自由支配资金，在临安城最繁忙的天街上办了一家大可酒楼，规模比顺风楼还要大上几倍，集茶坊、酒肆、食店、客栈和勾栏为一身。为了吸引那些官宦人士以及他们的随从们来光顾，每次这些人一天消息，丁川必有好处给他们，特别是那些随从，每次来都能得些小恩小惠，慢慢的就算他们的主人不来，他们也喜欢来大可酒楼消费。

　　而大可酒楼最有特色的当然是那里的棋牌室，叫上三五好友，斗地主、跑得快、斗牛，玩得不亦乐乎。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大可酒楼的棋牌室必有新式玩法，每到这时，大可酒楼必定人满为患。

　　像韩忠义这样的，几乎是天天泡在大可酒楼里，他从“大可”这两个字就知道这家酒楼必是三弟所开，所以他也不担心开销不足，每日流连忘返，反正这里吃喝玩乐睡一条龙服务。而他的死党，刘呈亮和张英也以大可酒楼为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毕再遇这个原本与他们不合群的现在竟然也喜欢与他们凑在一起，只是毕再遇却不是每天都会来，而且每次来都只待一二个时辰就离开。

　　毕再遇自从跟着韩忠卫训练了两个月之后，他回到家里，发现自己这两个月的训练令自己武功大增，特别是家传的枪法，原来那些难练的招式现在用起来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就能行云流水般舒畅。毕再遇当即欣喜若狂，就算回到家里，身上那五十斤的沙袋他也没有片刻脱下来。

　　现在毕再遇对韩忠卫是越来看不透，十三岁就被家里轰出门庭，要是换成一般人，不是流落街头沦为乞丐就是在哪家作坊当学徒工。哪会像他这般，自己买了宅子不说，而且在短短一年间经营着临安城最赚钱的几项生意，葡萄酒、猪肉、仓库。

　　有人曾经怀疑过临安城前段时间十家仓库同时受到劫掠可能与他有关，因为他的大可物流基地损失最少，出事后获利最大的也是他。可是毕再遇却不以为然，他对大可物流基地里的那些与他一同训练过的护卫的身手有着深切的体会，他们每个人的实力虽然与自己有所不如，可是几十个上百个在一起时，自己都只能避其锋芒。

　　对于大可物流基地，毕再遇是好奇的。可是在训练结束后，韩忠卫就没让他再继续参与他的行动，后来听得有人袭击大可物流基地，他知道那里的护卫都是曾经与自己一起训练过的同袍，心里也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只是现在他想再见韩忠卫一面都非常难。

　　而对现在的大可酒楼，毕再遇也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也许将又是钟卫的一个重要的生意，可是令他非常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钟卫却没有出现过一次，只有这里的掌柜丁川与他碰过面。虽然他没有见过丁川，可是明显丁川却认识他，而且这里有几个伙计他很熟悉，因为他们曾经与自己一起训练一起流汗，但他们现在却只是来这里当了一名普通的店小二。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令他疑惑的问题，所以毕再遇就算每天都要刻苦练武，可他还是会抽出一二个时辰来这里，至于为什么会每次都与韩忠义他们在一起，原因很简单，韩忠义每次不但占据着最好的桌子，而且与他在一起还不用付账。

　　来这里的时间长了，毕再遇很快发生了一些端倪，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官员小吏，要么就是他们的家人和仆从。而普通人很少来，就算来他们也不能去后院的雅室，只能在前面消费。

　　结交权贵？这是毕再遇的第一反应。可是钟卫需要这样做么？现在又没有公、检、法的强抢豪夺。只要钟卫按时缴税，天子脚下没人胆敢找他的麻烦！也许这就是商贾的特性吧？最后想不出原因的毕再遇想到。

　　可能毕再遇是一个善于在心里默默深思的人，虽然他想不透韩忠卫的做法，可是这却更加增加了他的好奇心，他每日都会雷打不动的来一趟大可酒楼。

　　虽然毕再遇没有见到韩忠卫，可是韩忠卫对他的行踪却了若指掌，因为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大可酒楼，这就引起了丁川的注意。特别是毕再遇每次碰到店小二都会问一些关于大可酒楼和钟卫的话题，这就更加引起了丁川和警觉，在他向韩忠卫每天的例行报告中，已经连续几次都出现了毕再遇这个名字。

　　此人心机深沉，看似年轻，却不可小觑，这是丁川对毕再遇的评语。

　　“这是一名优秀将领的品质，哪天我有时间就去看看他吧。”韩忠卫轻笑道。

　　“是，公子。”丁川行礼道。

　　“仓库遇袭的事查得怎么样了？”韩忠卫问道，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连大可酒楼都已经开张，可是那帮人却像石沉大海，无影无踪。

　　“现在临安府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数月过去了，那些被抢的货物一直没有流出城外，丁大人大规模的搜查也进行了好几次，可是却一直无果。”丁川苦笑道，他来临安的头等大事就是查出那帮人的来历，可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谈论这件事，现在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似的，临安府这个指定的办案机构也开始敷衍了事，没有了新的进展。

　　“除非不存在，否则想要不留痕迹是不可能的，除非……”韩忠卫设身处想，如果自己是他们，要如何做才能做到像他们这样，让临安城的提刑司都束手无策。

　　“除非什么？”丁川连忙问道。

　　“除非他们蛇鼠一窝或是贼喊捉贼。”韩忠卫缓缓说道。

　　“公子英明，蛇鼠一窝未必，贼喊捉贼则大有可能。”丁川眼睛一亮，他连忙跑到存放秘密档案的柜子，将关于这起案子的所有情报都拿了出来。“十家仓库损失最惨重的当属大义仓和嘉禾仓，其他八家包括我们自己的物流基地都进行了奋力抵抗，我们的损失最为轻微，其他七家的损失也都不过数千贯，就算强人放火，也很快被扑灭，难道问题出在大义仓和嘉禾仓？”

　　“大义仓属赵府，这可是正宗的宗室，赵大人身为枢密院事不可能做出如此这般的事。而嘉王府就更加不可能，以后这天下都是嘉王的，他没必要贪图这点蝇头小利。”韩忠卫看着丁川递过来的资料，轻轻说道。

　　“连公子都如此想，可见其他人更加不会怀疑这两家。”丁川轻轻拍了韩忠卫一记马屁，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先不说这两家身后那撼之不动的靠山，就以这两家的损失而言，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头上。

　　“如果真的是他们这两家中的一家，那这件事肯定还没有完，你赶紧通知物流基地的张仲通，让他提高警惕，如果有人工胆敢再次袭击我们，绝对不能再让对方全身而退。”韩忠卫连忙说道。

　　丁川赶紧将韩忠卫的意思写在纸条上，在外面抓起一只信鸽，将纸条放在鸽子的脚套上，手一松，信鸽马上消失在空中。

　　“公子，我马上安排人对这两家仓库进进严密监视。”丁川回来之后就请示道。

　　“不急，丁川，我发现你搜集消息的能力不错，可是分析处理却稍有不如。你看看这里，嘉禾仓当天晚上总共才二十名护卫，而且这并不是人为故意的，而是被他们掌柜的吃了空额。而大义仓呢，足有二百名护卫，可是这些人都干了些什么？死伤一大半，却连匪徒长什么样都没一个说清楚的，这不可疑吗？”韩忠卫说道，有了方向，一下子就打开了思路。

　　“公子，我也觉得您最好再派一人与我共事，我看张仲通张大哥就很不错，现在让他在物流基地里太过大材小用。”丁川说道，“大义仓的护卫他们也许是一群脓包，一听到杀喊声，就逃之夭夭。”丁川又接着道。

　　“枢密院事的家丁岂是酒襄饭桶，你明天可以去查探一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都是军士！”韩忠卫沉声道，“至于张仲通，他并不合适干这件事，现在物流基地那边暂时还离不开他”韩忠卫现在的摊子一铺开，他就觉得自己手里的人不够，张仲通他是决定要大用的，但是现在却不想用，得先磨磨他的心气，等他在物流基地里琢磨过来了，也许就到了大用他的时候，何况现在那边也确实需要一个得力之人，原本韩忠卫倒有一个很好的人选——毕再遇，可是他的身份让韩忠卫暂时不能让他过来。

　　第二天，丁川放下手头上一切事情，全力以赴调查大义仓。虽然包括赵汝愚府和大义仓的人都对那晚的事守口如瓶，但还有有些人没经住丁川的糖衣炮弹，很快就有向他透露一些零星的消息。

　　小溪汇聚到江河，许多零星的消息汇总后就能变成一件绝密的情报。

　　当天晚上大义仓的护卫曾经有段时间不在货仓内巡逻；

　　有人看到大义仓的护卫四更天时才回来；

　　大义仓内当天晚上其实并没有多少货物；

　　当天晚上大义仓内的货物并不贵重，都是些灯笼之类的货物；

　　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按货物的价值全部赔给了主顾，令重建后的大义仓时刻暴满，一仓难求；

　　虽然不知道大义仓的人是不是军士，但听说他们却是按照军队的编制进行统领；

　　原来的掌柜是总管赵全的侄子；

　　现在的掌柜是赵汝愚的本家侄子赵道成；

　　赵道成曾经受过伤，在臀部，是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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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条的消息分开摆放并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都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大义仓。

　　“公子真是神机妙算，临安府那帮废物到现在还将大义仓当成最大的受害者，真是可笑。”丁川感慨道，自己查了几个月没有查出任何端倪，可是经过公子一指点，马上拨云见日。

　　“现在唯一需要查明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原本大义仓的生意就非常不错，一千五间仓库每月进项一万五千贯，就算赵汝愚是宗室是知枢密院事，这笔钱对他而言也绝对不是个少数。”韩忠卫想不通，原本十有仓库只有自己的物流基地出租率不到二成，其他九家基本上是暴满，现在大义仓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无形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其实原因很简单，内讧。”丁川道，“据小的查明，大义仓原来的掌柜叫赵阳，是赵府总管赵全的侄子，可是出了事后，赵阳就再也没有露面。现在大义仓的掌柜叫赵道成，是赵汝愚的本家侄子。”

　　“内讧？”韩忠卫讶道，如果赵汝愚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吐血，要建三百亩一千五百间的仓库可不是一笔小钱，何况还有那些货物的损失。“这赵道成还真是蠢，他想当大义仓的掌柜，求他的叔父赵汝愚不就成了，何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公子有所不知，大户人家里，总管的侄子比本家的侄子要吃香得多，现官不如现管嘛，赵府的大小事务都由赵全说了算，他要安排赵阳当仓库掌柜的，就算赵道成是赵汝愚的本家侄子，可却奈何不了他。”丁川解释道。

　　“这件事之后赵全肯定威信扫地。”韩忠卫笑道，赵道成的这一步棋无异于当面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而且他还是有苦不能言，只能含泪吞下苦果。“对了，三天后你让张仲通那边解除最高警戒，如果证实这件事是真的，他那边应该不会再受到攻击。”

　　“谁说不是呢，现在赵府有传言，赵道成以后将升任总管，大义仓的掌柜只是他的第一步。”丁川道。

　　“看来内讧还会升级。”韩忠卫呵呵笑道，同时也暗暗警戒，争权夺利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发生，自己身边可别出现像他们这样的情况。

　　“只要赵全不犯错，赵道成就抓不到他的把柄。”丁川说道，就算赵道成是新贵，可是赵全毕竟根深蒂固，不是轻易能扳倒的。

　　“赵全在赵府当了二十几年的总管了吧？只要想抓他的把柄，就没有抓不到的。”韩忠卫道，这个赵道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竟然敢将自己的仓库都化为一片废墟，此人利欲熏心，心狠手辣，如果他真的想当总管，赵全还真的很难防范。

　　“公子英明。”论见识过的争权夺利，十个丁川也不如韩忠卫，谁让韩忠卫前世的时候看过太多的电视剧呢，不管是皇宫的还是家庭的，随时能信手拈来。

　　“丁川，你不是一直说不能在那些大臣身边安插人手吗？现在可是个好机会。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韩忠卫笑道。

　　“不知公子想选谁？”丁川眼睛一亮，公子还真是会抓住机会。

　　“先帮赵道成。”韩忠卫想了想道，既然要雪中送炭，那就得先雪上加霜才行。

　　“先帮赵道成？公子的意思是选赵全？”丁川道。

　　“赵道成利令智昏，他为了上位，可以同时攻击全城的十家仓库，可以将自家的仓库烧为平地，这样的人与他合作无异与虎谋皮，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将你卖了。”韩忠卫道，虽然争取赵全要难得多，可是一旦争取到了，那这样的人绝对会死心塌地，何况就算争取不成，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最差也有个赵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