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寻找

　　在中兴府的皇宫内，李纯佑背着双手在那里不停的走来走去，他在深思。李遵顼正襟危坐在下首，他刚刚向皇帝禀报了手榴弹的威力。现在看来，皇帝已经清楚威力巨大的手榴弹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擒生军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虽然大夏有六七十万的军队，可是真正的精锐，除了皇帝卫队外就是擒生军。而且擒生军就驻扎在离中兴府不远的地方，一旦擒生军有何动作，一日内就能攻到中兴府城下。现在再加上擒生军如今有了手榴弹这种威力巨大的火器，这就更加令人担忧。

　　李纯佑现在需要作出判断，李遵顼所言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可这样的火器真的会有吗？李纯佑很是怀疑，要真是这样，自己将迅速调整策略。可是最终，李纯佑倾向于后者，这其实是他的潜意识。他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因为一旦手榴弹的威力得到验证，那天下的格局又将发生变化。

　　一定有了决定，李纯佑便没再踱步，他走到李遵顼面前，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可带来手榴弹？此事关系重大，如果只是传言，那会误导朝廷。”

　　李纯佑此时一脸的狐疑，他既然有了自己的判断，就很怀疑李遵顼所讲的所谓手榴弹的真实性，像这样的火器，只能出现在仙境嘛，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人间。再加上李遵顼也只是道听途说，那些奴隶的话能信？他们为了讨好李遵顼，夸大其词根本不足为奇。原本十枚甚至是百枚火器才能造成的破坏，在他们嘴里变成一枚火器的威力，这很正常。

　　“属下无能，李宗善对手榴弹看管甚严，暂时还未得手。”李遵顼来的匆忙，再加上李宗善将手榴弹藏得隐蔽，他连什么人看守手榴弹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那些手榴弹存放在何处？

　　“如果确如你所说，那此事将非常严重，你速回擒生军，务必亲眼见证手榴弹的真实性，如果确有其事，那你还得打听到他们这种火器的来龙去脉。”李纯佑看了看李遵顼，他现在已经基本能肯定李遵顼说的不可信，他当然知道李遵顼不是在撒谎，但受擒生军内的那些奴隶蒙蔽还是很有可能的。

　　可就算是这样，李纯佑也不会怪罪李遵顼，毕竟他能在第一时间就向自己禀报，已经说明了他是很忠心的。对于忠心的人，最好不要打击他，只要多加鼓励，才能换回誓死效忠。

　　李遵顼并没有从军的经历，他从本质上讲是个读书人，与军中的那群丘八并不对路，甚至他从内心十分厌恶他们。至于擒生军中的战俘士兵，那更是不堪了解。像下基层，与士兵谈心这样的事，李遵顼不要说做，连想都没有想过。纸上谈兵也许他能说出个子卯寅丑，但要论起实战及对军中情况的了解，恐怕李遵顼还不如最低级的将领。

　　其实李纯佑一听得手榴弹的事是非常紧张的，要真是确有其事，除非他也很快能拥有这种神奇的火器，否则他很清楚，自己皇帝的位子也许将再也坐不了多长时间。就算李仁友暂时不会有那个打算，但他的部下呢？宋国的开国皇帝就是被部下黄袍加身，强行送上帝位的。

　　所以他从心底就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真的，这也导致他的猜测最后也无意识的倾向于不相信。最后得出的所谓结论也是如此，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站在公正的立场考虑这件事，得出错误观点也是正常的。

　　李纯佑之所以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因为他深深知道，要是这件事是真的，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所以在他的意识中，就自动回避了这一点，他宁愿这是假的，也不愿意相信真有手榴弹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

　　“是。”李遵顼知道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皇帝一定会对擒生军采取措施，李仁友想要再率领擒生军恐怕很难。因为手榴弹的出现，李纯佑与李仁友将是不死不了的结局，而自己作为皇帝派去擒生军的副都统，一旦皇帝得胜，很有可能将接任擒生军。擒生军虽然有十万之众，但要想攻破都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加上全国的厢军，擒生军的胜算并不大。

　　人要是有了目标，那干起事来劲头十足。李遵顼现在已经将擒生军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因此他一回到擒生军，马上就叫来几名自己的心腹下属，让他们拿着大把的金钱去与李宗善身边的亲兵交往。不用怕花钱，就算钱花不出去。

　　现在李遵顼需要得到一切与手榴弹相关的消息，对于手榴弹的存在他是深信不疑的，所以他清楚，这样的事，李宗善不可能交给别人，只有他从自己部落里带出来的亲兵才能让他放心。与亲兵交好的事，李遵顼不能亲自出面，他清楚自己的周围随时都会有眼睛在暗处注意自己，只要自己一出面，那事情还没谈好，就会露馅。所以他不得不借重皇帝派进擒生军的这些将领。

　　可李宗善身边的亲兵也不是那么好收卖的，李宗善的亲兵并不是战俘，他们全是李宗善部落的族人。对李宗善绝对是忠心耿耿，钱可以收，而且收得理直气壮，但口风那是半点也不会露，而且还引起了他们的警惕。

　　李遵顼见事不可为，再这样下去，非得把自己扯出来不可。马上让他们停止了活动，不再故意给李宗善的亲兵送钱，只要与他们亲近便可。重点的那些突然失踪的亲兵的去向，只要找到他们，也就找到了手榴弹。

　　没想到这一招还很灵，李宗善的亲兵只有三百人，可是李遵顼很快发现，李宗善的亲兵突然少了一百名。这事耐人寻味，李遵顼马上想到了这一百名亲兵的去向，这已经呼之欲出了。

　　原本李遵顼认为李宗善会轮流派出亲兵，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派出一百名亲兵专职守卫手榴弹，那要找出他们的难度又增加了不少。

　　“副帅，近日来李遵顼到处上窜下跳，好像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李宗善的亲兵队长关天明一直在关注着李遵顼的行踪，就连李遵顼回京他都及时向李宗善作了汇报。

　　这几天关天明注意到了李遵顼的异常，他那帮无能的手下经常没事找事的来与自己的手下赌钱，而且每次都是逢赌必输，这几乎与直接送钱无异了。实际上，李遵顼经常被他盯梢，只是这次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手榴弹上面，对李遵顼的监控稍微放松了些，没想到李遵顼又要出妖蛾子。

　　“这很正常，那天大帅来放了几颗手榴弹，动静弄得有点大，知道的人也不少，以他的嗅觉，听到些风声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李宗善摆摆手，李遵顼来到擒生军，不就是为了盯自己的梢吗？

　　可他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李遵顼知道这批手榴弹的来源，更不能让他得到甚至是看到手榴弹。要不是为安全和隐蔽，他也不会将自己的亲兵派去亲自守卫那批手榴弹。而且那批手榴弹他都没有放在擒生军驻地，而是找了一处隐蔽的所在，专门放置。

　　“要不要对他进行警告？”关天明问道，在擒生军内，想要杀掉李遵顼，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而要给他找点不自在，那更是一句话的事。

　　“不必，你让兄弟们小心点便是，对于手榴弹之事，千万不能提起更不能告诉别人手榴弹的存放之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李宗善一脸的冷峻，这么大的事，想要完全瞒住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让别人不知内情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都是自家兄弟，绝对不会泄露机密的。”关天明笑道，自己的亲兵队自成一体，而且这帮免崽子眼高于顶，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能让他们信服外，其他人多与他们说几句话也算是给了别人天大的面子。

　　“我不担心他们故意泄露，最怕的是他们无意中泄露手榴弹之事。”李宗善说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我马上回去就告诫他们，哪怕就是将嘴巴缝上，也不能露出一丝口风。”关天明拍着胸脯保证。

　　“好，千万不能让李遵顼对我们的事有所窥视。”李宗善说道。

　　李遵顼很快感受到了来自亲兵队的态度，但他也不恼怒，反而令人从中兴府拉来几车美酒，让自己信得过的手下去拉着李宗善的亲兵喝酒。如后世军营里的士兵没几个不抽烟似的，现在的士兵没有一个不好喝的。特别是西夏的士兵，更是个个好酒，人人能喝。

　　酒对于西夏的士兵来对，绝对是奢侈的东西，有了好酒，没有几个人能控制住自己，他们都觉得喝上几杯酒没什么，可他们却忘了，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很快，李遵顼得到了第一个情报，有名亲兵喝多了，说出了手榴弹的数目，五千枚！

　　这样的数字让李遵顼大吃一惊，五千枚手榴弹，这可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目。这要是集中使用，恐怕中兴府的城墙都无法防御。但是这次李遵顼虽然比上次第一次听到手榴弹之事时更加惊慌，但他却没有马上回中兴府。因为皇帝有过交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己现在可不正是耳听为虚吗？

　　为了要眼见为实，李遵顼只能借助个人能力，可是他在擒生军内却很难找到这样的人。武艺高强的，并不能自己的死忠。而忠于自己的，却没有这个能力。像这样的事，必须要交给绝对放心的人去办才行。所以李遵顼悄悄地回了趟齐王府。

　　齐王李彦宗在听得李遵顼未奉旨即回了中兴府，很是意外，在他看来，肯定是擒生军发生了巨变，否则他不可能突然回来。否则要是被皇帝知晓，可是抄家灭族之大罪。统兵大将私自回京城，这与谋反无异。

　　“顼儿，你为何私自回来了？”李彦宗在来见李遵顼之前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他甚至已经将家丁集合起来，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父王无需担心，我回来也是奉皇帝之命。”李遵顼其实在一进府就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怪不得连正门也不让自己进，还得远远的绕到后门。原来都是担心自己是否私自回来，要是早知道这样，就不说是有突发情况，需要紧急求见父王了。但他同时也为父王的警惕感到佩服，要是换成以前的自己，肯定是不以为然，认为父王太过小题大做，但现在他在擒生军中待了几个月后，却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之举。

　　“哦，那就好，那就好。可我怎么没有听到让你返京的消息？”李彦宗长嘘了一口气，轻轻用手擦了擦额边的冷汗，只要不是私自回来的就好。

　　“父王，现在时间紧迫，容孩儿日后再向你解答，今日我之所以回府，是想向你借一个人。”李遵顼还得马上赶回擒生军，他这次出来也是冒着极大的危险，要是李宗善因此而向兵部告自己，恐怕就连皇帝也不得不治罪于自己。虽然自己确实是在帮皇帝做事，可这样的事却是上不得台面的。

　　“好，你要什么人就让他跟你回去便是。”李彦宗也不想李遵顼在府中待的太久，要是被有心人看到，还不知会联系到什么呢。

　　“铁苍龙！”李遵顼缓缓的道，做这样的事，不需要人多，一个足矣，而府内除了铁苍龙外，再也没有一个敢说身手在他之上。

　　“好，我马上让他准备。只要他一个够么？”李彦宗并没有问及原因，一口应承。既然李遵顼是在给皇帝做事，那肯定没有通知李仁友和李宗善，这样秘密的事，自己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否则知道的越多，对自己反而越不妙。

　　“够了，父王，我马上便回去，这件事要是办的好，相信李仁友想要再独霸擒生军很难。”李遵顼见事情办得顺利，整个人也变得兴奋起来，他相信，凭着铁苍龙的身手，肯定能如自己所愿。至少能找到手榴弹的藏匿之地，到时自己再向皇帝请令，相信李宗善要是不敢当场造反的话，就只能让自己见到手榴弹。

　　“好，顼儿，你在擒生军内一定要步步为营，不管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小心无大错。”李彦宗叮嘱道，见到儿子成熟了许多，李彦宗也是满怀欣慰。

　　“父王，孩儿记下了。”李遵顼道，他在擒生军内一直是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大意，整个人与刚去擒生军相比，已经沉稳了许多。

　　有了铁苍龙的配合，李遵顼如虎添翼，要说行兵打败，铁苍龙还不如只会纸上谈兵的李遵顼。只要论起打探消息、跟踪盯梢，那十个李遵顼也不是一个铁苍龙的对手。

　　虽然李遵顼回齐王府主要就是为了铁苍龙，但回去之时，他却没有与铁苍龙同行。他知道盯着自己的眼睛太多，铁苍龙若是与自己同行，那他就算到了擒生军内也办不成任何事。只有让他在暗处，自己才有可能打探到手榴弹藏于何处。

　　对于李遵顼的这一招，李宗善虽然也有料到，但却没有想到他会从齐王府内调人。而且还将齐王府的统领铁苍龙给调了过来，有心算无意，铁苍龙很快就找到了手榴弹的藏身之处。

　　午夜，李遵顼还在军帐中看书，原本李遵顼是中兴府有名的才子，但到了擒生军一接触到实际事务，他才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所以每天晚上他都会拿出二个时辰来读书。除了兵书外还有很多史书和传记，对他而言，这些原本只是当作消遣的书籍，现在看来，里面随处可见各种学问。

　　“谁？”李遵顼虽然在专心读书，可是帐内突然走进一人他还是知道的。他读书喜欢清静，除了他自己，身边不能有任何人。

　　“副帅，是我。”铁苍龙此时穿着一套普通的擒生军士兵军服，要是不注意，还真是很难分辨。

　　“你怎么来了？难道是有了眉目？”李遵顼先惊后喜，他原本吩咐过铁苍龙，在没有得到他的指令前，不得与自己联系，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可是现在铁苍龙却主动找上门来，看来他给自己带来了好消息。

　　“不错，李宗善的亲兵衣着与众不同，甚至不用靠近远远就能发现。”铁苍龙笑道，他觉得这趟来帮世子轻松之极，那李宗善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如此托大，既然派出自己的亲兵守卫，却连军服也没有换下来。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李遵顼很奇怪，铁苍龙这才来了三天，竟然就找到手榴弹的藏匿之地，要知道自己可是花了十几天的时间，却一无所获。

　　“很简单，这些人总要吃饭，只要跟着伙夫走便能发现他们。”铁苍龙道，看似复杂的事情其实处理起来非常简单，有时简单得让人吃惊，如果不说破，外人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你做的很对，但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你得去拿些手榴弹出来。”李遵顼现在对铁苍龙的信心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