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越来越大

　　“欧阳微见过总管。”欧阳微拿着韩忠卫的那张纸想了好几天才决定要来找罗忠，土地好办，就算王爷不发话，只要让罗总管出面，不管是临安府还是楼务店那边都不敢干涉。但那上面的兵器他却实在有些不放心，那些东西都足够发动一场暴动！

　　“欧阳执事，咱们还用得着来这一套？”罗忠一摆手，微微笑道，因为钟卫的关系，现在两人走的很近，成为一个新的利益结合体。

　　“多谢总管，我前几天去见了钟公子，他今年又有新的买卖。”欧阳微悄声道，罗忠可以跟他随和，可是他却不敢忘礼，这也是他在王府能生存下去的基本法则。

　　“哦，不知道钟公子又有何发财的买卖？”罗忠很感兴趣的问道，他知道欧阳微的意思，嘉王与钟卫合作葡萄酒的生意，王爷一文钱没出，结果每个月可以分得一万贯。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王府甚至还是分得大头，这大大缓解了王府的财政困难。不要以为王府就有金山银山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后来钟卫的新品猪肉上市后，虽然之前没有言明与王爷合作，可是每个月一千贯都是按照送来，那可比楼务店发月钱还要准时。楼务店发月例钱还得上门去领！可是钟卫那边每个月都是派人主动送来，每个月的初八送钱，一刻也不会耽搁。而且每次不但王府有钱拿，自己与欧阳微，钟卫好像也从来不会忘记，每次都会有份不菲的“感谢”。

　　“仓库，就是货库，用来给其他商家存货的一个地方。”欧阳微说道，在临安城只有米商才会建仓库，一般的商号都是前面是店铺后院当库房，很少有人会专门在其他地方建仓库。

　　“货仓？既然是生意那肯定不只光放自己的货，可谁的货会存到他那里去？要是换成你是掌柜的，你会将自己的货物放到别人那里存放吗？而且还得付钱。”罗忠惊愕道，商人比谁都精，他们只想着赚别人的钱，哪会容别人将赚钱的主意打到他们自己头上？罗忠并不觉得这是个高明的主意。

　　“小的也为此疑惑不解，可是钟公子答应，只要我们能给城北他提供三百亩靠近运河的土地，他的仓库建成后每个月就能提供嘉王府五千贯。”欧阳微说道，其实韩忠卫只要求二百亩，但欧阳微对他一直有好感，对嘉王来说，二百亩与三百亩只是一个数字，并无太大的差别，他就私下帮着韩忠卫多争取了一百亩。

　　“五千贯？！”罗忠讶道，这可不是一笔小钱，现在嘉王府的财政因为葡萄酒的生意而得到了大大的缓解，在葡萄酒的生意上嘉王并没有出什么力，所以包括嘉王和罗忠都对钟卫心存感激。放眼当今天下，谁会平白无故的每个月拿出一万贯来送人？而现在钟卫建一个什么仓库就又能月入五千贯，他很担心韩忠卫到时能否拿得出来？

　　“是的，钟公子还说了，如果能再多增加土地，也许收益会更大。”欧阳微不想让钟卫有太大的压力，所以不但悄悄给他增加了一百亩地，而且还将他许诺的翻倍收益降低了许多。

　　“能有五千贯就相当不错了，不要说五千贯，只要有三千贯我就心满意足。为了不给钟公子添麻烦，我向王爷禀报时只说三千贯。”罗忠心里对钟卫也有些愧疚，每个月能从他那里轻易拿到一万贯就非常不错了，何况自己跟欧阳微他也没有亏待，现在正好可以回报他的感谢。

　　“我替钟卫多谢总管。”欧阳轻笑道，没想到罗忠与自己都想到一块去了。

　　“小兔崽子，难道就你与钟卫亲近？但现在却不适合马上去找王爷，他正烦着呢。”罗忠笑骂道。

　　“为何？难道今日进宫出了什么变故？”欧阳微讶道。

　　“正是，今日王爷进宫被皇后训斥了一顿，为的就是府里还没完工的游泳池。而且也禁止王爷外出游玩，你想，王爷会高兴么？这事还是等几天再说。”罗忠说道，现在不要说赚三千贯，就算是赚三万贯，三十万贯王爷都不会有兴趣，识趣是当仆人最应该学会的一种品行。

　　“如果王爷觉得烦闷，我这里倒有一件新奇玩意。”欧阳微突然想到韩忠卫送给他的东西，对于他这个准赌徒而言，这实在是最好不过的礼物，比送他一千贯更令他开心。只是这几天府里事务繁忙，他这个刚升任没几个月的执事也没法偷懒。

　　“什么东西？要是不能让王爷开心，小心你的屁股开花！”罗忠哼道，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能讨得主子欢心就是他们最重要的工作，可要是因此而将马屁拍在马蹄上，那绝对得不偿失。

　　“请总管先试玩，如果满意再献给王爷不迟。”欧阳微微笑从怀里拿出一副扑克牌，虽然一直没机会玩，可这东西却是随身携带。

　　“这是什么？不过是一堆纸片嘛。”罗忠看了一眼扑克牌，不以为意的道。

　　“虽然只是一堆纸片，但玩起来其乐无穷，令人废寝忘食。”欧阳微嘿嘿笑道。

　　欧阳微将王府的账房孙定拉来，与罗忠凑成一桌。斗地主的规则简单明了，只是对于上面的奇怪符号他需要多做说明，还好在旁边有对应的文字，就算是JQKA，也分别写上了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好能令人理解。

　　只是对于没有见过阿拉伯数字以及英文字母的人宋朝来说，见到这上面的字符与见到天书没什么两样。等到欧阳微讲解完规则，再将每张牌上面的字符解释清楚，罗忠已经急不可待的想要试试。

　　几把之后，罗忠就对扑克牌发生了极大的兴趣，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一直不相信，现在这堆纸片令他改变了这个看法。

　　“钟公子真是天纵奇才，这么奇妙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罗忠刚玩了几把就深深的喜欢上了扑克，哪怕它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东西。就像恋人之间的一见钟情似的，他现在与扑克牌也是如此。

　　“谁说不能呢，要不然失传已久的葡萄酒也不会被他发明。”欧阳微感叹道，他刚接触扑克的时候比罗忠表现得更不堪，几乎要将钟卫当成神仙，钟卫要不是神仙，他哪里会想出这样的好东西啊，这些东西以前他们不但没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

　　“出牌出牌，孙账房你想什么叫想得这么入神，是不是还不认上面的符号？”罗忠看到孙定拿着手里的牌在那里发愣，不停的催促道。

　　“总管、执事，我在想，既然这些符号与咱们的数字是相对应的，那能否将这些符号用在账本里？”孙定今年五十来岁，他一生都与账本打交道，从小就当学徒，后来出师后就坐账房，一直到现在快四十年了。罗忠、欧阳微他们只是认识阿拉伯数字是符号，但他却想到了自己每天都要与之打交道的各种数字。

　　“这些事情你晚上回去慢慢想就是，要是想不通，去拜访钟公子不就什么都清楚了？现在快出牌。”罗忠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账本的事，此时就算天蹋下来，他都不一定会掉头去看一眼。

　　“总管，玩这个还得有彩头才会有劲，要不然孙账房难免会分心。”欧阳微笑道。

　　“彩头？是啊，欧阳微，每盘一贯起码如何？”罗忠道，刚才欧阳微也介绍了规则，只是却没有说明输赢的数额。

　　“没问题。”欧阳微其实早就想提出来了，只是他觉得罗忠和孙定都是初次玩，而自己毕竟在钟府与钟卫玩过，他担心自己提出来让他们觉是别有用心。

　　“一贯？总管，是不是太多了些？”孙定有些吃惊，他每月的月例才十五贯，虽然这也算是非常不错的高薪，可是却还不能保证家里顿顿能吃上肉。而且一贯还只是起步，如若遇上地主几手好牌，那自己一个月的月钱也玩不了几盘。

　　“要不定得高些你哪会有精神玩？从下把开始就按这个数。”罗忠不高兴的道。

　　看到总管恼火，孙定不敢再说什么，就算输得倾家荡产他也不敢得罪罗忠啊。不敢再分心的孙定一旦真的将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到了牌桌上，他的算账技巧马上就得到了最大的利用。首先他清楚了这副牌一共有五十四张，因为他算过自己手里有十七张，三个人起在一起就是五十一，再加上地主额外多拿的那三张，一共就是五十四张。

　　知道了自己手里有十七张牌，他就开始记地主手里出的牌和剩余的牌。这些数字其他人可能有些难以分心，可是他在账本上面淫浸了近四十年，对他来说一心两用只不过是小菜一碟。随着对玩法的越来越熟练，他这个账房的优势越来越明显，不但能清楚的知道地主手里随时有多少张牌，而且另外一位手里有多少张牌也清楚。到最后桌上出了些什么牌，还有哪些牌没有发出来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孙定现在就像是拥有一个记牌器似的，只要对方一旦出现哪怕一丁点的失误，他就能准确无误的抓住机会并趁势反击。而孙定能够掌控全局之后，罗忠和欧阳微的日子就开始难过了。罗忠还好些，孙定顾忌他的身份有时不得不放水，不敢让他输得太多，可是欧阳微他却无此顾忌。

　　“总管，是不是先停停，等会王爷就得就寝。”欧阳微实在没想到这个孙定竟然如此厉害，他实在有些怀疑他刚开始时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既然王爷要就寝了，那干脆等到明天再献与他，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嘛。”罗忠虽然也输了，可输得不多，而且这扑克牌是他闻所未闻，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哪会轻易罢手。

　　“是啊，欧阳执事，老夫晚上也不回家了，在此舍命陪君子。”孙定也笑眯眯的道，他以前从来不赌钱，但这次被赶鸭子上架后才发现，这扑克牌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现在牌桌上，掌控局面的就是他，他不敢说每把都赢，但十次赢八次没问题，此刻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你当然舍命啦，老子都快输二百贯了，欧阳微在心里恨恨的说道。

　　还好，到下半夜后，孙定年老体弱，精力不继，计牌频频出错，而欧阳微年轻力壮，精神反而越发焕发，再加上他也找到了些技巧，手风也上来了，到天亮时反而赢回来七八成。可惜，天亮后每个人都不敢擅离职守，否则他相信只要再给他一段时差，不但自己输的能全部赢回来，还会让孙定输得裤子也得去当掉！

　　“欧阳微，你带上扑克牌，随我去见主子。”罗忠打了个哈欠，虽然玩了一个晚上，但精神却着实不错，他不在乎输赢，只在乎玩的是否开心，而昨天晚上那几十张纸片带给他的快感是无论多少钱财都无法比拟的。

　　“遵命。”

　　嘉王赵扩此时刚刚起床，正独坐在后花园的小亭里，王府景色虽美，可看过十几年也总会看厌，何况现在正是寒冬腊月的季节，除了几棵青树傲雪凌风外，到处都是一片雪白。而且最主要的是心情，一个人的心情烦闷，再好的景色也难入法眼。

　　“见过王爷！”罗忠一点也不像熬了一夜的样子，面带微笑，精神抖擞，昨晚的快感还没有褪去。

　　“免礼，罗忠，那挖开的游泳池什么时候会填平？”赵扩一抬手，说道。昨天从皇宫回府后，府里就开始令人填土，看得他着实心疼，越发的怀念在钟府与王妃游玩的时刻。

　　“我已令人去办，三天内就能完工。王爷，外面风大，还是回屋吧。”罗忠知道赵扩的心情不好，建个私家水池也被皇后指责有伤风化，他这个王爷也当得够窝心的。

　　“回屋有什么意思，我宁愿在这里吹风，也不想回去！”赵扩恼道。

　　“王爷，小人昨日得了件新奇的物件，想请王爷一观。”罗忠媚笑道。

　　“好吧，前面带路。”赵扩性子随和，要不然也不会被皇后一句话就乖乖的只敢待在府里。

　　“王爷请看，这是最近临安非常流行的扑克牌。”罗忠拿出扑克说道，虽然扑克牌是欧阳微带进府的，但只能由他来献给赵扩。

　　“扑克牌？名字怎么这么古怪？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就是一堆纸片。”赵扩拿在手里一翻，除了上面有些奇怪的符号外，也没觉得有什么新奇的。他满怀兴趣来看新奇玩意，没想到却是一堆纸！

　　“名字虽然怪异了些，但这扑克牌却不是用来观赏的，而是用来玩的。”罗忠笑道。

　　“拿来玩？是不是像叶子戏似的？”赵扩对于叶子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太过简单，适合消磨时间。

　　“有些相似，但玩法却迥然不同，让小人给王爷详细解说。”罗忠现在已经算是入了门，对扑克牌已经非常熟悉，熟悉得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似的。

　　“这个1至10倒也罢了，旁边有文字说明，可是这JQKA是什么东西？弯弯曲曲的，不会是道符吧？直接写上十一至十四不就行了么？”赵扩对这一堆纸牌的兴趣并不大。

　　“王爷，这绝对不是道符，听说是番文。”罗忠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拿着道符的纸片送给王爷，什么时候掉的脑袋都不知道。

　　“番文？我堂堂中华，为何要用番文？”赵扩皱着眉头问道，虽然现在大宋偏安一偶，可是心里却绝对认为天下老子第一。

　　“王爷，哪天我去问一下钟公子，问他为何要在这上面用番文。”罗忠苦笑道。

　　“钟公子？是不是钟卫？”赵扩问道。

　　“对，这就是钟公子新发明的新玩意。”罗忠如释重负，这下就算真的有道符也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那就肯定不是道符了。”赵扩这句话差点没让罗忠噎死。

　　因为是钟卫发明的，赵扩就没有再问东问西，毕竟钟卫发明的游泳池就让他感觉非常良好，他相信这扑克牌也不会令他失望。

　　随着罗忠将玩法和规则介绍完，赵扩也慢慢的被吸引，看到他跃跃欲试，罗忠赶紧将欧阳微叫进来，三人正式开战。

　　虽然赵扩没有表现出狂热，但是他却不再觉得时间难熬，而且斗地主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智慧，这就让赵扩越来越投入。不知不觉到了午时，三人这才罢手。

　　“这个钟卫还真是会想名堂，一下子葡萄酒，一下子又是游泳池，一下子又是新品猪肉。刚离开临安几个月，一回来就搞出了扑克牌，接下来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玩了一个上午，赵扩的心情明显舒畅了许多，昨天皇宫带给他的阴影也基本不见。

　　“王爷，钟卫还真想要再搞个新东西。”罗忠笑道。

　　“什么东西？”赵扩笑道。

　　“仓库。”罗忠说话的时候盯着赵扩，看他是否生气。

　　“仓库，他想当粮商？”赵扩道，他知道仓库一般都是用来存放食粮的，分为官仓和义仓。

　　“他的这个仓库不是用来存粮，而是用来存货。”罗忠解释道。

　　“存放货物？”赵扩也不理解钟卫到底想干什么，他自己也没开店铺，难道是为葡萄酒和猪肉？

　　“钟卫其实这也是体恤临安城内的商号，每年临安城都会突发火灾，损失最惨重的常常是那些将货物存放在店铺的商家，所以他想在运河旁边建一个仓库用来帮其他商家存货，以保证商家的货物不再受到损失。”欧阳微在一旁帮着解释，这也许是一个最能摆得上台面的理由。

　　“这倒是件大善事，如果真的能建成，以后城里的商家就算发生火灾也不用担心有太大的损失。”赵扩沉吟道，他没想到钟卫竟然将生意做到其他商人头上，只是他担心，这与火中取栗有什么区别？

　　“王爷，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算朝廷免费给他提供土地也无可厚非。”罗忠也在一旁推波助澜。

　　“他需要多少土地？”赵扩沉声道。

　　“三百亩。”罗忠赶紧道。

　　“三百亩？罗忠，你准备车马，我要进宫。”赵扩说道，三百亩并不是目前的身份所能解决的，而且他也想借此事向父皇证明自己是体谅百姓疾苦的。

　　“进宫？皇后不是禁止王爷出府么？”罗忠不知道赵扩怎么说着说着就要进宫了。

　　“我这是进宫，怎么能与一般的出府混为一谈？！父皇昨日还在为年前城北那场火灾中受难的百姓担忧，身为儿臣自当为皇上分忧。”赵扩沉声道。

　　罗忠突然觉得这事有点失去控制，一开始他的想法只是想让王爷点个头，他拿到旨意再去找楼店务，让他们出面给钟卫分出一块地就行了，没想到现在赵扩竟然要进宫，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罗忠的猜测没错，皇家无小事，无论什么事，只要牵扯到了皇上，那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