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进退维谷

　　弓箭与标枪对决，无论是从重量、破坏力、距离还是速度上，两者都没有可比性。护卫队的标枪训练是非常严格的，每天每人至少都要练习二百次以上，而且在高速奔跑的战马上，标枪的加速度要比弓箭大得多，投掷的距离绝对不会比乞颜部射出来的弓箭短。

　　而对于破坏力而言，弓箭是远远无法与标枪相比的，何况护卫队所有人都有盔甲，而乞颜部只有像合赤温这样的在大将才会有两片简单的盔甲，其他士兵的穿着或以皮毛或是布衣，这样如何能抗御从天而降的标枪？

　　乞颜部射了八轮弓箭，而护卫队足足将马前的十杆标枪全部投出，第一轮PK，护卫卫略胜一筹。可是弓箭与标枪造成的破坏力，可就大不相同了。因为护卫队人人都有盔甲，只要不射中要害和盔甲相连的部位，弓箭射在身上，不过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可是护卫队射出的标枪，造成的伤害让合赤温欲哭无泪。

　　贼他娘，这些西夏的投出的标枪是又狠又准，蒙古铁骑原本就是以灵活机动著称，可是这次却好像成了别人的活靶子，而且最令人恐惧的是，只要被标枪射中，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啊。哪怕就是被投中手或是腿，因为在标枪的前部是有血槽的，立刻就会血流如注。在这个年代，受伤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治疗，一般都会死亡。而如果是重伤的话，基本上就是属于回光返照了。而乞颜部的人，只要是中了标枪，直接就是重伤。

　　“手榴弹准备！”

　　等标枪投完，护卫卫也乞颜部也相隔不足十丈，此时乞颜部还能留在马上的都将长弓背到了背上，抽出了弯刀。可是护卫队这边，却是将身侧的手榴弹拿了出来，一千余人，忽的一下，近千枚手榴弹就落到了乞颜部的阵中。

　　而护卫队在投完弹后，立刻控马向左右两侧一偏，绝不与乞颜部厮杀在一起，这一招让乞颜部的人手里虽然拿着弯刀，可却无用武之地。而随着第一颗手榴弹爆炸后，此起彼落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乞颜部的骑兵队伍中响起，手榴弹的弹片造成的伤亡就不用说了，光是那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声，就能引起乞颜部巨大的骚乱。

　　再好的蒙古马，它也毕竟是畜生，哪怕它们再通灵性，如此突兀的爆炸声，也足以让它们神经错乱。原本乞颜部还能保持住队形，可是现在却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可是在自己的队伍中乱窜，也许只会误伤，可要窜到护卫队中，可能就会丧命。

　　合赤温在听到第一声爆炸声后就知道不妙，他在几十名亲兵的拼死护卫下，终于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在护卫卫转向时的左侧突围而去。此时护卫队正在对乞颜部进行合围，对于这条漏网之鱼并没有太在意，直到最后杜杲问起乞颜部的俘虏时，才大感可惜，一条大鱼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之大吉。

　　合赤温虽然跑了，可是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杜杲手下的护卫队在投掷完枪杆后，就已经要面对乞颜部。然他们却没有直接厮杀，而是继续投掷手榴弹，并且在投掷完手榴弹后，就沿着乞颜部的边缘前进，就像一头张开大嘴狮子一样，一口就将乞颜部吃在嘴里。等到每个人投完三枚手榴弹，乞颜部也被完全合围。

　　一向在草原上睥睨一切的乞颜部勇士发现这次再也没有取胜的可能了，不要说胜利，恐怕就连逃回去都变成奢望。冷兵器VS火器，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啊。

　　是役，除了合赤温带了十几名亲兵逃之夭夭外，其余人马全部留了下来，绝大部分战死，说战死其实不太准确，被火器炸死和互相踩踏而亡的就占了七成以上，其余二成是被标枪所伤，剩下的一成是乞颜部想突围而被守在外面的护卫队砍死的。原本最后还有一场冲锋，护卫队应该拿出射速快的弩箭，可这次遭遇战硬是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合赤温满是伤却顾不上包扎，西夏的军队竟然离这里只有三十里之遥，而且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有些可怕，自己一千人对上他们一千人，才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二成以上。后来的那些手榴弹，更是恐怖，自己一半以上的人是死在那玩意上面，这些情报都很重要，必须立即报告给大汗。

　　“你怎么就回来了？”铁木真望着一身血迹的合赤温问。

　　“大汗，大事不好，西夏军队离我们不足三十里了。”合赤温顾不上行礼，大声说道。

　　“三十里？你带的千人队呢？”铁木真也被这个距离吓了一跳，西夏军队敢于深入草原，肯定也全是骑兵，而三十里是一个很敏感的距离，对方随时可能对自己发动进攻。

　　“这支西夏军队很奇怪，他们用的不是弓箭而是标枪，而且配合手榴弹，我的千人队……只回来了十几个。”合赤温一脸的羞愧，他曾经放言，只要给自己一支千人队，就能在大草原上纵横捭阖，可是没想到，被西夏军队一个照面，就损失殆尽，要不是自己见机得快，恐怕现在也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你才出去多长时间？对方有多少人马？”铁木真心头一震，一千人啊，对现在乞颜部来说，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如今的乞颜部再也受不了任何一丁点损失了。

　　“好像也是一千来人。”合赤温支支吾吾的说道，一千人对一千人，自己硬是没有任何还手之手，这要是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他合赤温也是乞颜部大名鼎鼎的勇将啊，曾经在与塔塔儿部的战斗中，他的千人队可是冲进冲出三个回合，为乞颜部立下了赫赫战功，可不曾想，碰到西夏人，竟然一触即败，耻辱，莫大的耻辱！

　　“一千西夏军队有就如此威力？就算是一千头羊，恐怕也不会这么短时间被杀吧？何况还是一千英勇善战的乞颜部勇士？合赤温，你务必实放说话，否则别怪我军法无情！”铁木真根本就不相信合赤温所说，一千西夏军队就能击败自己英勇的一千乞颜部勇士？这绝对是合赤温谎报军情。

　　“大汗，确实如此啊！对方一开始就投掷标枪，我还带了一根回来，您可亲眼瞧瞧。这玩意比咱们的箭威力更大，一旦被射中，不死则伤啊。还有他们的手榴弹，简直就像雨似的，黑压压的就扔了过来啊，刚一接触，我的人就乱了阵脚。”合赤温不敢隐瞒，哪怕自己的名气再受损，他也不敢拿乞颜部的前途来开玩笑。

　　“这么说我们乞颜部的一千人根本就挡不住西夏人的同等人数？”铁木真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这一刻，他真实感受到了乞颜巨大无比的危机，现在说乞颜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一点也不为过。这些西夏人为何硬要与我乞颜部为敌呢，如若他们支持自己，现在自己恐怕已经让草原上所有部落臣服在脚下。

　　铁木真现在颇为羡慕札木合的狗屎运，这小子眼看成了自己的瓮中之鳖，可不曾想，西夏人竟敢深入草原，如果他们没有火器，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如此。可这些想法在铁木真的脑海中稍纵即逝，现在他必须要考虑目前的局面。是退还是战？

　　铁木真心中非常清楚，现在乞颜部需要一场胜利，哪怕是击溃对手，也能重建乞颜部勇士的信心。否则长此以往，乞颜部将会慢慢是衰弱，直至被别人踩在脚下。

　　“你刚才说他们有多少人？”铁木真突然下定了决心，乞颜部能否重振雄风，在此一战！此战不但不能退，而且还得胜！

　　“一千人左右。”合赤温说得很笃定，他是战场老鸟，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好，我们就拿这一千人为我的兄弟和乞颜部千千万万的勇士报仇雪恨！！”铁木真站起身来，坚定的说道。

　　“大汗，他们手中可是有火器啊？”合赤温大惊失色，现在他已经成为惊弓之鸟，只要碰到有火器的军队就没有了取胜的信心，就算是被乞颜部包括的札木合，他也认为没有可能将之生擒，搞不好乞颜部又会在札木合手中吃个大亏。

　　铁木真冷冷的看了合赤温一眼，自己这个兄弟、乞颜部原来的不世勇将，现在竟然被西夏的火器吓破了胆！连合赤温都如此，何况其他将领？更不用说下面的战士，这股惧意绝对不能在自己的军队中漫延，否则无敌的乞颜部勇士将由凶狠的狼变为绵羊。

　　“他们有火器又如何？札木合的士兵身上不过每人二枚手榴弹，西夏人身上能带四枚手榴弹就不错了，这东西我承认它威力巨大，可也有致命的弱点，它是消耗品，不像我们的弯刀，能永远使用，就算是我们的弓箭，也能反复杀敌。这就是我们取胜的关键，你的一千人应该将西夏人所带的手榴弹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就轮到我们出手报仇了。合赤温，你还是草原上的勇将，天空中的雄鹰吗？”铁木真大声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强大无比的信心，仿佛西夏的军队已经成了手下败将，只要乞颜部一出击，对方马上就会一败涂地。

　　“只要大汗不嫌弃，合赤温愿意带兵上阵，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合赤温被铁木真感染，胸中豪气大发。

　　“好，这次我还给你一千人马，但是此次与西夏人决战，绝对不能像以前那样，必须发挥我们的灵活机动，就算他们有火器，也让它失去用武之地。”铁木真说道，与西夏人交战，绝对不能缠斗，否则就会成为靶子，被对方活活的宰割。

　　“大汗之计甚妙，只要我们将人分散开，就一定能取胜。另外大汗，我们的战马很容易被对方火器爆炸发出的巨响惊扰，有许多兄弟就是因为战马失控，而被自己人相互踩踏而死的。”合赤温又提出一个关键的要害，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乞颜部的机动灵活就无法发挥出来，到时战马成了软脚虾，一样要被对方无情的宰割。

　　“这好办，我们不是缴获了札木合一百多枚地雷和手榴弹么，在火器上我们无法与西夏人匹敌，我也不想让这些火器为我助力，现在正好拿它们来给我们的战马训练。”铁木真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只要让自己的战马听惯了爆炸场，那也战场上，战马失控的事情就再也不可能发生。

　　铁木真的办法很简单，也很实用，只是时间却有些仓促，现在杜杲可是随时都会打上门来，而乞颜部却还在家里给战马练习胆量。可如果不练，铁木真是绝对不敢让自己的军队向西夏人发起进攻的。合赤温提醒得很对，一旦战马失控，那可比中了别人的伏击还要糟糕。

　　现在铁木真还有近五千人马，留下一千人马围住札木合，剩下的四千人被编成四个千人队，铁木真、合赤温、哲别、术忽台各领一军。这四支千人队不停的在草原上来回奔驰，而在他们的旁边，就让高原札答剌部的俘虏引爆手榴弹和地雷，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乞颜部中响起，可是这次却没有造成任何伤亡，而乞颜部的战马基本上都听了几十次这样的爆炸声，一开始这些战马也很惊慌，可是经过马主人的安抚，它们很快便安静下来。这毕竟只是训练，不是战场，一开始的时候，只是零星的爆炸，等到战马适应之后，再增加爆炸量，直到最后，所有的战马听得火器的爆炸声充耳不闻时，铁木真才下令停止训练，可那时手榴弹和地雷都已经消耗殆尽。

　　“合赤温、哲别、术忽台，你们各领一千人，往南而去，见到西夏的军队，马上就将军队分散开来，尽量减少对方火器对我们的伤害。这次与西夏人作战，只能骚扰不能缠斗，待对方火器用完之后，才是我们全力进攻的时刻。愿万能的长生天保佑我们！”铁木真等战马训练完成，马上就颁布命令，因为是在野外作战，这次乞颜部可以不用担心西夏人的地雷，而手榴弹的威力有限，只要战马的速度够快，在对方投出手榴弹后，完全可以快速逃开，让他们的手榴弹落空。

　　“愿万能的长生天保佑我们！”

　　合赤温这次一马当先，哲别和术忽台一左一右，在他后方五里左右，而这次他们的队伍非常分散，每匹战马之间相距至少在三丈以上，因此三千乞颜部的战士，足足拉到了十多里。而铁木真更是亲自率领一千人，绕了一个大弯子，准备抄杜杲的后路，这次他出动四千人，就是要让这支西夏军队有来无回，这样才能大振士气。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乞颜部不至于人心溃散，不败而退。

　　合赤温还像原来一样，骑着心爱的战马一马当先的走在整支队伍的前面，这次自己的战马都受过特别爆炸训练，而且西夏军队的手榴弹肯定用的差不多，只要能让他们第一波的手榴弹落空，就算他们的标枪再厉害，到时也将是乞颜部的天下。

　　乞颜部的所有人都是快马加鞭，三十里的路半个时辰便到，可是令合赤温惊讶的是，自己明明已经到了上午与西夏人决战的地方，但却半个西夏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难道西夏人退了回去？合赤温刚生出这种想法，马上就觉得不可能，西夏人这次是为了救援札木合而来，在札木合没有突围之前，他们是不会撤兵的。

　　调虎离山？合赤温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词，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后背一片冰凉，很有这个可能，这次统领西夏军队的将领肯定不简单，竟然会使出这一招。合赤温只是再往南方追了五里，见没有西夏军队的影子，马上与哲别和术忽台取得联络，将自己的想法告之他们。

　　“合赤温，还用想什么，马上回去啊。”哲别一脸的焦急，若是让札木合逃了出来，恐怕草原上就真的再无乞颜部立足之地了，数倍之人包围札木合，竟然都能被他逃脱，这件事要是传开，乞颜部将成为别人的笑柄，乞颜部的勇士在别的部落面前将再也无法抬起头来。

　　三十多里地，拍马直追的话，半个时辰足矣，远远的，合赤温看到乞颜部的营地一片安静，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幸好札木合还在包围之中。

　　可是回来之后又能如何呢？大汗的命令可是让自己等人一直往南方追，找到西夏军队，与之决战，而不是被那些无稽之谈搞得惶恐不安。一去一回，可是跑了近七十里地，经过一个时辰的急奔，无论是战士还是战马，都需要休息片刻。刚才回来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是心急火燎，不敢有丝毫耽搁，马鞭可是不停的落在马背上，就算没将战马赶得飞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这是摆在合赤温、哲别和术忽台面前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