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过把瘾就死

　　时间的流逝总是无从抵挡，进入九月份的时候，杰夫·罗宾诺夫来到悉尼与杜克面谈了一次，然后华纳兄弟就哈利波特系列的相关事宜，开始与公爵工作室展开正式接触，杜克干脆将蒂娜·菲派回洛杉矶，协助和监督南希·约瑟夫森与华纳兄弟的谈判。

　　与此同时，经过长达四个月的前期准备和三个多月的演员训练后，《黑客帝国》在福克斯制片厂正式开拍。

　　没有记者，没有特殊的仪式，没有喧哗纷乱的新闻发布会，影片在极其安静的氛围中开机拍摄。

　　由于涉及到基努·里维斯的头发问题，杜克首先拍摄全是虚拟世界的戏份。

　　虽然可以让基努·里维斯戴一个绿色的帽子，然后后期制作时将头发抹掉，但那样肯定会增加成本，还不如错开拍摄。

　　趁着训练刚刚完成，不管是几位主角，还是特技替身的状态正好，杜克首先拍摄就是大量的动作戏。

　　“我知道，你们到现在还是弄不太清楚影片到底在讲什么。”

　　等剧组各部门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杜克走到布置好的摄影棚场地中，如同好莱坞大部分剧组一样，很多演员只有角色剧本，并没有完整版的剧本，其实根本搞不懂影片整体框架，但这些都不重要，“你们只需要完成剧本的场景，按照我的要求完成各自的戏份，就可以离开这座地狱了。”

　　长达一百天的训练运动量虽然与专业级无法比，但对于这些演员来说，无异于一种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老虎……”

　　杜克向老虎·陈歪了下头，后者走到基努·里维斯和劳伦斯·菲什伯恩面前，最后一次交待动作套路，他则离开道场，来到了摄影机后面。

　　这场戏坐在这里掌镜的是袁和平，专业的事情自然由专业人士负责完成。

　　由于这几个月里有了足够的沟通，杜克对袁和平点点头，直接走到了另一边的监视器后面，袁和平通知了助理后，场记很快喊了开始。

　　港式的武打片，制作完成后非常花哨漂亮，不说符不符合人体力学原理，总之相当吸引人眼球，只是拍摄绝对算不上好看，在老虎·陈的指引下，基努·里维斯和劳伦斯·菲什伯恩的打斗就像在放慢动作，而且两人如同杜克预计的一样，连功夫的皮毛都没有学到，打起来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看起来相当虚。

　　不过，这恰好符合虚拟世界的设定，而且杜克想要的就是花架子，反正是科幻片，观众再傻也不会以为功夫真能飞来飞去。

　　不仅仅是这样，港式动作戏的拍摄，因为动作过于繁复和花哨，镜头比之好莱坞的莽汉式打斗要短得多，往往拍摄十几秒甚至几秒的时间，袁和平就会喊停，然后让老虎·陈纠正两位主演的动作。

　　杜克坐在监视器后面，只是掌控片场的大局，动作戏完全交给了袁和平掌镜。

　　这可以说是他最大的优点之一，虽然多活一世未必比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精英更加优秀，不过心理的成熟度却不可同日而语，他知道自己在电影方面有天赋有积累，却同样不是全才，或许让袁和平制作一部完整的电影，甚至都比不上他原创一部，但放在这种港式打斗的拍摄上，对方无疑比他更加优秀。

　　坐在这里，杜克既是在看，也是在学习，他身上本就打着深深的好莱坞烙印，天然就拥有好莱坞兼容并蓄的那一面。

　　学习吸收别人的长处为自己所用，这是任何一个成功的导演都在不断做的事情。

　　当然，杜克将来不会使用这些港式的拍摄方法，而且他也不会制作纯粹的功夫类影片。

　　第一天拍摄的只是设计好套路的地面动作，到第二天的时候，吊钢丝的场景大量出现，尽管基努·里维斯和劳伦斯·菲什伯恩也经过了一定的训练，但除非是有正面或者侧面脸部特写的必要镜头，杜克都强制要求使用专业替身。

　　影片的拍摄期只有两个半月，如果替身出现意外，还有特技替身可以替换，一旦主要演员受伤，那这部分戏就要中断了。

　　剧组每拖延一天，消耗掉的都是资金。

　　两天的拍摄时间观察下来，杜克不得不承认，港式制作在拍摄类似尼奥和墨菲斯交手这样的场景时，确实有独到之处，甚至明显领先了动作方式套路化和简单化的好莱坞一个等量级，港式动作片世纪之交能在好莱坞乃至整个北美风行一时也不是侥幸，只是好莱坞把他们当成了外来者，他们也把自己当成了外来者，种种原因造成了风行的时间太过短暂。

　　或许用过把瘾就死形容功夫片未来在北美的处境会非常合适。

　　未来的好莱坞动作场景有很多功夫的影子，却根本不再是功夫，从蝙蝠侠简单粗暴的打斗，到美国队长凌厉迅捷的攻击，都是好莱坞吸取功夫特技的皮毛，又结合其他搏击方式后的创新。

　　港片妄想进军好莱坞的幻想，也很快就彻底破灭。

　　别说是现在的杰克·陈、杰特·李以及袁和平等人，就算是布鲁斯·李在最辉煌的年代，也没有将功夫片打造成北美市场的主流。

　　这是一个极其排外的媒体市场，只要稍稍研究下，就不难发现，北美的院线对全世界其他地区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影片绝缘，港片进军北美市场，也就仅仅是幻想而已。

　　港片的没落无法避免，而且也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集团能够拯救的，扔掉电影以外的原因，从《侏罗纪公园》登陆那座城市起，港片已经在向完蛋靠近了，等今年的大船冲向世界，港片只有一条路可走——北上！

　　可笑的是，那座城市的灿们，根本分不清形势，北边不需要他们，他们却必须要北边。

　　别说是电影业了，如果没有北边的支持，那座城市的其他行业很快也会崩溃。

　　其中，他们的电影业中就存在大量分不清形势的人，根本不懂得外部每天都在进步，只知道守着自己手中那点可怜的东西，原地踏步不思进取。

　　比如《黑客帝国》的训练和拍摄中，杜克不止一次听到有人用普通话交流——要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留着……

　　留着不外漏有用吗？完全没有用！

　　因为好莱坞的人根本不需要搞懂功夫那些深奥复杂的地方，他们只需要最外在的皮毛，说句更为直接的话，那就是如何让拍摄出来的打斗更加轻灵迅捷漂亮！

　　这些根本不需要理解功夫到底是什么。

　　现在的港式动作指导团队，在这方面比好莱坞的动作指导们拥有碾压式的优势，如果他们肯积极求变，结合北美观众的实际需求，吸收其他动作搏击的长处，在功夫没有引发审美疲劳前，设计出更加适合世界市场的动作套路，未尝不能在好莱坞的动作指导市场上抢到极大的一块蛋糕！

　　在好莱坞，确实存在各种歧视，却有一样东西能把歧视压下去，那就是利益！只要能带来利益，好莱坞可以把黑人当上帝！

　　这对杜克来说，是非常简单的道理，但袁和平明显不想改变，不过杜克也没有提醒的意思，双方间本来就只是单纯的商业合作，除此之外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关系。

　　如果这个团队来自北边，说不定他会提醒一下，但来自那座城市，还是算了吧。

　　好莱坞就是商业圈的缩影，能适应的人，可以留下，不能适应的人，自然而然就会被淘汰。

　　每到文戏的时候，杜克就会接管拍摄的控制权。

　　“劳伦斯！”他坐在摄像机后面，对刚刚试拍完毕的黑人说道：“你的表情不对！你是尼奥的引路者，坚信他就是救世主。所以，你引领他认知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时，要表现的……”

　　稍稍想了下，杜克找到合适的措辞，“要更加像是一个神棍！”

　　哲理思考内涵什么的，那是观众和评论家应该关注的事情，在杜克的认知中，影片的先知就是一大神棍，而墨菲斯就是一小神棍……

　　“我明白！”

　　劳伦斯·菲什伯恩闭眼想了下，说道：“我想我找到状态了！”

　　与《芝加哥》完全不同，这部影片的拍摄中，杜克对演员演技的要求并不高，首先就是要保持酷，从演员到服装再到场景设计，一定要酷的掉渣；再次要切合影片的内容，适时的展示一点神秘主义，但不能真的变成彻头彻尾的神棍片，这毕竟是一部标准的商业电影，哲理内涵什么的，稍稍碰触一点就可以了。

　　“你认为我能打倒你，是比你更快更强壮？肌肉更加发达？”

　　镜头中的劳伦斯·菲什伯恩虽然没有风衣魔镜，但神棍的作态依然可以用酷到掉渣来形容，“尼奥，你在这里需要呼吸吗？”

　　“Cut！”

　　伴随着杜克的喊声，这一文戏的镜头宣告通过，而武道场的戏也就此结束。

　　尽管这里展示的是功夫，武道场却更像是日式建筑，本来杜克曾经考虑过纯正的中式建筑，但在罗宾·格兰德和布景师提醒后，就主动放弃了。